安縱然知道什麼事情,也不想被其他人識破,佯裝道:「他也是我的兒子,有什麼事情你儘管問,我定知無不言。」
「是你在破壞小楓和小然的婚事?你到底說了什麼?或者說做了什麼?」對於很多年都沒有見過的安,臉還是那張臉,可畢竟中間隔著一段他無法跨越的間距,余越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信任安。
安說:「這怎麼能說是破壞呢?我只是為了他們好。」
「為了他好,你二十多年前丟下他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現在知道為了他好了?你是在害他。」余越有些激動,手上的青筋都清晰起來。
安動也不動,心裡盤算著,余越究竟知道了多少?蔣蔚然有沒有對人說起過?這是她不能確定的因素,她只能靜觀其變。
見安情緒並沒有多大的波動,余越馬上意識到自己的可笑,不由地失笑,說:「你說我跟你說這些,純粹就是在耽誤時間。我只想知道,你究竟做了什麼?小楓和小然到底怎麼回事?」
「他們已經大了,他們的事情誰都左右不了,我只是把知道的事實說出來而已!」安理不直但氣挺壯。
余越說:「你說了什麼事實?」
反將一軍,還好這些都不是主要的,這只是一個最美妙的開始,安就像一個最故事的創造者,完全以一個觀劇者的冷漠應對接下來的劇情。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裡,她也沒有必要隱瞞什麼,余越和余慕楓早晚都要知道的。她只想好好欣賞余越豐富的表情而已,僅此!
余越不是色令智昏的人,只是難以控制內心的憤恨。
欣賞到余越令他滿意的變化,安不自覺地勾起一抹嗜血的冷笑,僅一秒,就完全冰凍了余越的全部神經。
這樣的安他確定從來沒有認識過,余越後悔來見了安,完全沒有意義了,他所不能放下的,在別人心裡早已是過眼雲煙,逃散無蹤。
見面是安的精心安排,怎麼可能不說出自己想要說的話,安說:「你兒子余慕楓和你未來的兒媳婦是親兄妹,同母異父的兄妹。」
安選擇了用最刻毒的方式告知余越,就為了欣賞余越精彩的表情。
已經提前知道了真相的余越,留給安的注定是失望。他平靜的就像在聽一個陌生人的事。
安突然就笑了,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余越就像當頭被人潑了一盆冷水,從頭涼到腳。安瘋癲的笑聲不作任何遮掩,昔日深刻在余越腦海裡的溫婉優的形象蕩然無存。與此時的惡毒倒也相得益彰,是他看錯了安?還是這麼多年她已經變了?
笑過之後,安擦擦自己的眼淚。
余越問:「若不是我親眼所見,我真懷疑小楓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你丟下他就算了,還用這麼惡毒的語言來中傷他,在你心裡他到底算不算你最親的人?」
「最親的人?」安說著又要失笑了,她最親的人早已都死在了她的面前,哪裡還有最親的人?「他有把我當做最親的人嗎?」
余越真要替余慕楓好好問問面前的這個女人:「你有把小楓當做最親的人嗎?既然沒有,他為什麼要把你當做親人。」
安停止笑聲,幽幽說:「也對。」
當年她選擇離開也是怕日後彼此產生感情,這是她的身份不允許的,沒有帶走余慕楓,也是希望他能在成為利劍之前,有一個快樂的童年。
有關安所有美好的幻想,原來只存在於那幾年的記憶,余越覺得自己或許真的可以放下了。「相見不如懷念,懷念多於相見,心裡的美感都源自缺陷」。這句話用在他和安的身上再合適不過了。
余越說:「以後不要再見小楓了!」
安說:「你說了不算,我想見就見。」
「可是我並不想見到你,安夫人。」余慕楓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的面前,身後站著蔣蔚然。
安看見了被余慕楓拉著手的蔣蔚然,她是有意在躲避她的眼神,站在余慕楓的身後不肯露臉。她很意外,蔣蔚然居然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站在余慕楓的身旁,究竟什麼才是她在意的?
余越對余慕楓的出現也很意外,尤其是在蔣蔚然也在的情形下。他仍舊淡定地問:「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蔣蔚然自然明白余越的弦外之意,實際上是在說「你怎麼還跟余慕楓在一起?」
余慕楓感覺到了蔣蔚然的畏縮,只道是安的緣故,他巧妙地把蔣蔚然帶到他的旁邊說:「我和小然出來喝咖啡,就看見了你們。」
安說:「小楓,你知不知道」
「他當然知道。」余越阻止安就說出的真相,「他不在意。」
蔣蔚然跟余越心照不宣,自然是站在余越這一邊,她趁機說:「慕楓,我不舒服,咱們改天再來吧?」
氣氛微妙,余越見安肯定是有事,余慕楓不想因為自己的情緒影響到余越,倒也樂的避開,其實,他一點也不想再見到安,這個名義上的母親,一點責任都沒有盡過。他要是原諒了她,就是對劉畫心的背叛,養恩大於生恩,余慕楓不想做個背信棄義的人。
余慕楓還沒有開口,余越說:「小然不舒服,你趕緊送她回去!」
余慕楓怎麼會不知道蔣蔚然和余越在支開他,他願意配合,說:「爸爸,我和小然先走了。」
余越點點頭。
安想要說什麼,余慕楓卻來句:「不好意思安夫人,先告辭了。」
客氣是人家家教好,素養好,跟這個人是誰沒有半毛錢關係。安的心一陣抽痛,她若無其事地一笑,沖蔣蔚然和余慕楓點點頭。
蔣蔚然和余慕楓走後,余越覺得自己再待下去沒有一點意義,起身告辭。
余越也走了,安看著他消失的背影,變得越來越模糊,心如抽絲般,細微的疼痛,晶瑩的淚水珠珠隱沒在整杯的咖啡裡,很快就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