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雖是驚愕,可蘇瑾也顧不得許多,連忙替鄒淵鏡把起脈來,可在這之後,她驚愕的發現,鄒淵鏡居然中了毒!
該死!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而且,就在她眼皮子底下!
「衛子崖!」
聽到蘇瑾的驚呼,衛子崖自然不敢怠慢,第一個就衝了進來,可踹門而入之後,他看著床榻上嘔血不知的鄒淵鏡,卻是傻愣愣的問道,「小瑾兒,你把他弄成這樣,是因為欠了你的錢沒還麼?」
蘇瑾怒,「少他媽廢話,趕緊過來看看,他中毒了!」
沒錯,這一次的鄒淵鏡,同上次不一樣,他這次,是真的中毒了……
周淵鏡最終還是死了,不過,在衛子崖和慕夙的共同努力下,他死的不是很痛苦,因為過程很快,不過眨眼。
毒死鄒淵鏡的,是一枚沾了鶴頂紅的銀針,在穿過屋頂的琉璃瓦後,刺入了他的身體,
同預料中的一樣,鄒淵鏡的死就像是投入到平靜湖面的一粒小小石子,除了那一圈圈的漣漪,什麼風浪都沒有,甚至就連宮裡的人,都鮮有知道他死去的消息。在祁鯪的面前,慕夙只是低頭說了一句,臣無能,前者便擺擺手作罷,顯然他已經提前預料到了這件事的結果,不過,有件事卻是他沒有預料到的,那就是鄒淵鏡在死之前,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知給了蘇瑾。
也正因為如此,蘇瑾將自己完完全全的藏了起來,所以,那日在太醫館,救了鄒淵鏡的,是衛子崖身邊的藥童蘇瑾,不是什麼蘇家二小姐。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那張貼在宮門口的告示,上面說永安城鬧了瘟疫,死了很多人,未免瘟疫肆意蔓延,所以現已封城。出宮的時候,蘇瑾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便又站到跟前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不僅如此,她還在旁邊的名單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不過,在她名字的後面還緊貼了兩個字,已亡……
她死了?
呵,這是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她本人對此毫不知情?
離開皇宮回到晉王府,蘇瑾在洗完一個熱水澡後,終於穿上了合身的衣裳,一件桃色雙排扣的高領棉衣。
穿戴完畢,蘇瑾披散著還有些濕潤的頭髮,隻身一人去了東苑獨樓。
篤篤——
在禮貌的敲門後,蘇瑾輕輕推開木門,然後露出半個腦袋,俏皮問道,「爺,我能進來嗎?」
「嗯。」
雖然夜已深,不過祁燁並沒有就寢,似乎早已料到蘇瑾回來找他一樣,著一襲黑衣站在陽台上,神情沒有太多起伏。同往常一樣,祁燁在喝酒,端著酒樽獨自賞月的他,從骨子裡迸發出一股冷冽,即便是有著極好的面容,也叫旁人打心眼裡不想太過靠近。
站在祁燁的身邊,蘇瑾抬起頭,笑的討喜,「爺,你好高哦。」
「是你太矮。」
瞥眼,祁燁瞧見了蘇瑾披散的發,眉頭微皺的同時,伸出右手將五指插入發間,「可知現在是幾月天?」
「十二月……」
大概是知道了祁燁接下來要說什麼,蘇瑾說話的語調有些不自然,「想找你給梳頭髮,但是你要去青州,所以擔心會來不及……」
「就為這?」
祁燁覺得好笑,卻沒有真的笑出來,只是拽著蘇瑾的衣襟將她帶到裡屋,然後從櫃裡拿出一條厚實的青花紋理布帛住她的小腦袋瓜,得勁兒的搓。不消片刻,蘇瑾便受不了了,伸手抵住祁燁的胸口,委屈的嘟囔,「爺,你勁兒使大了……」
「是麼?」
話雖如此,可祁燁卻也真的放輕了力道,可蘇瑾的手,卻沒有離開他的胸口。
「爺,你什麼時候走?」
「捨不得?」
「沒,只是想讓你給我梳個頭罷了……」抬頭,蘇瑾望著祁燁,嬌媚盈笑,「其實,也有點捨不得。」
看著這雙晶亮的眸子,祁燁有那麼一瞬間的慌神,但很快的,他恢復了正常,「頭梳好,就去睡覺?蘇瑾,本王怎覺你在是藐視本王的智商?」
「我只是想讓你給我梳個頭罷了……因為我感覺,你這一去要去好久好久,所以就想在你走之前,讓你給梳個頭。然後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想給你道句謝……怎麼說呢?我的命,是你救回來的,道句謝是應該的,可是我卻鑽牛角尖,覺得你什麼事都不告訴我,人挺賤的。現在想想,我還真是不知好歹,雖然這話說的有些遲了,但真的,謝謝你,祁燁。」
謝謝你,祁燁……
蘇瑾從來都沒想過,自己會祁燁說出這三個字。
之前,她一直以為自己對祁燁肉麻兮兮,情深意切說的三個字應該是,借點錢……
風拍打著窗框,發出啪啪啪的悶打聲,在燈影的照耀下,搖曳不止的樹枝的影子就如同鬼魅一般,順著陽台,踏步進了屋。豆大的火苗忽明忽暗,看似弱不經風,實則堅強至極。
屋內,祁燁與蘇瑾面對面站著,前者的手隔著布帛停在後者的腦袋上,後者的手緊貼前者的胸膛。
咚咚咚——
不知為何,火苗的跳動於心臟的跳動,居然在同一拍子上了。
「爺,怎麼了?」
別過頭,祁燁不自然的輕咳,「咳,明早給你梳,先睡吧。」
「你明天走?」
「你想本王今天走?」
「爺誤會了,我也覺夜深趕路不方便,但怕誤了爺的正事,所以不敢開口而已。眼下,也自個兒說了明天走,那我也就不鬧心了,先回房,明早再來打攪……嗯?」蘇瑾轉身欲走,可祁燁卻拽住她的手腕,雖沒怎麼用力,卻叫前者一時掙脫不開。
蘇瑾不解,「爺,有事?」
「天冷,給本王暖暖床,有賞。」
「給多少銀子?」
聽到有賞,蘇瑾便自動的將祁燁口中的賞,兌換成了白花花的銀兩,眼下,正眉眼彎彎一臉欣喜的望著祁燁,期待著一個天文數字能從他金貴的嘴裡跑出來。
豈料,祁燁嘴角一勾,丟出兩個字,「保密。」
哈,發達了!
暖床二字從字面看起來是挺簡單的,可真真做起來的話,卻不是那麼一回事兒。睡在床榻上,週遭全是他的氣息,枕頭和被單,全是從他發上掉落和身上搜刮的,帶著他特有男人氣息的皂角味。更要命的,是祁燁就睡在旁邊,雖衣衫完好,可蘇瑾還是不爭氣的紅了臉,亂了神,糟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