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葉的表情僵住,心底轟隆一聲,一直緊繃的那根線徹底斷了。
他知道,他竟然知道!?
沒錯,珈兒並不是她的孩子。珈兒不過是一個棄兒,因為那雙神似於他的眼眸,所以才被她留下。算了算年紀,讓她萌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如果她有了他的孩子,那他從此以後是不是就可以屬於她了?
將珈兒藏在暗處,精心**。終於在四年後有了機會帶到他面前,可是……可是為什麼他會知道!?他為什麼如此肯定!?
「他不是我的骨肉……可是,已經太遲了。就算他不是又如何,我是已經徹底背叛了木木,原來竟然是我親手扼殺了木木……是我自己親手毀掉了自己所有的幸福……這樣的我,還有什麼資格期待她能再回來……」
夜炫鬆開珈兒,沒有再看蘭葉她們一眼,呢喃著離去。那淡淡的嗓音,清冷的充斥著令人心酸的空洞和悲傷……
北溫行宮
藍貴妃推開寢宮的殿門,纖指微抬的攏了攏頭髮,對著身後的侍女銀箏道,「你在這裡等著,別讓其他人來打擾。()」
銀箏應了一聲,恭敬的立在門邊。
寢宮殿內只透著隱隱的燭光,看不分明。藍貴妃走了幾步,輕聲喚道,「皇上?」
殿內一片靜謐,裡室的床上隱約有個人影,被簾子擋著看不清楚。她頓了頓,走到床前微微屈膝行禮,「臣妾見過皇上,皇上可是已經歇息了?」
簾子內的人影動了動,沙啞模糊的聲音響起,「過來。」
藍貴妃眼波流轉,慢慢起身走到床邊,冷不防被簾子內伸出的手拉了進去,她『啊』的驚叫一聲,人已經跌進了帳內。
帳內明黃色的身影輕笑,似乎滿意於她的狼狽。她有絲氣怒的抬眼,卻錯愕的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孔。震驚之下,她徹底呆住,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愛妃,可有思念朕?」
藍貴妃的唇張張合合了幾下,看到偌大的殿內竟然空無一人,只有她和眼前這個人。嚥了嚥口水,才艱難的擠出聲音,「皇、皇上……」
明黃色的身影抓著她往裡拖了幾步,一張帶著滄桑的男性臉孔露了出來。藉著飄搖的燭火,那和鎏鳳鳴幾分相似的中年臉孔,赧然竟是已經駕崩的天耀先帝——
鎏無極!
鎏鳳鳴的金甲騎兵向著天耀緩緩而去,木木在馬車中醒來,定定的看著車頂出神。
「在想什麼?」
她被抱進一個溫暖的懷抱,抬眼對上鎏鳳鳴似笑非笑的鳳眸。看到他的手掌已經包紮過了,她張張嘴,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的可怕,「你的手……沒事吧?」
「沒事,就是那些老傢伙們說暫時不能動了。」他衝著她燦然一笑,「這段時間就要麻煩愛妃了……」
木木伸手輕撫他被包紮住的掌心,咬咬唇,「很痛嗎?」
想到那毫不留情,帶著殺機的一箭,她的心一痛。
阿玄,她真的瞭解過阿玄嗎?鳳王府初見,那個滿臉圖騰的阿玄。大婚當日,一襲紅袍溫潤清冷、自願當開道人的雲止。南隅密室裡,笑的心碎的夜帝。貓兒島上一步一步教她編同心結的夜炫。巧緣節上,那個已經是人父的他……
不僅是阿玄,就連鎏鳳鳴,她又瞭解多少?
看到她的失神,鎏鳳鳴的眼中閃過莫測難懂的情緒,手掌不自覺的用力,鮮紅的血沁出,染紅了他的指尖。
「在想誰?」他陰沉的問。
看了一眼外面的金甲騎兵,她吶吶的問,「這是要去哪?」
「回天耀。」
她沉默了一會,良久終於還是鼓起勇氣說了,「鳳,我想去南隅一趟,不會耽誤很久,如果不能等,可以讓祁非陪我去,然後我會追上你的……」
「去南隅做什麼?去找夜炫嗎?」
他眼皮微抬,漫不經心的問。一襲鎦金紅袍,他掌心的血染上紅袍,混成不顯眼的一片。
木木低頭想了很久,點了點頭。她總覺得,那帶著殺意的一箭,不像是阿玄會做的事。就這樣帶著疑問離開,
他的鳳眸倏地瞇起,唇角的笑容冰冷,眸底隱隱醞釀著風暴。
「本王以為是夜炫將你掠走的,怎麼不過幾日相處,就讓你動心了嗎?」他捏緊手,青筋暴起,鮮紅的血汩汩湧出,死死的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