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留下去,只怕有危險……」
「無妨。」她笑著揮揮手,「還有哥哥呢,芙蕖家主總不會連唯一的妹妹都見死不救。」
那日芙蕖子夏附在她耳邊只說了一句話,『想離開鳳王,那麼在戰場上是你唯一的機會。』唔,真妙。戰場上的失蹤是再常見不過的,而且這落後的古代裡只要她消失了,只怕想找也不容易。
祁非靜靜的點點頭,將手邊剝好的一盤龍眼推給她,不再言語。陽光透過窗稜灑落進來,帶來冬日的溫暖,柔柔的籠罩在兩人身上。
天耀三十七年的隆冬,臨近年末的這年冬日成了許多墨城百姓記憶中永遠難以忘懷的回憶。夜色暗沉,無月無星的那晚,整齊響徹的馬蹄聲伴隨著攻城的號角響起,驚醒還在夢中的百姓。眾人慌亂的四處逃散。
李飛將軍匆匆的交代了木木幾句後,就指揮著留下的那十萬將士和墨城士兵一起迎敵。城守府內,木木靠在窗邊看著外面通紅的足以將天色映亮的火光,聽著百姓驚恐的哭喊,她幽幽的歎息,「一將功成萬骨枯,受苦的永遠都是普通百姓……」
「小姐,差不多了。」祁非立在暗處,靜靜的開口。
「秋心呢?」
「已經交給了鳳王府的暗衛保護,我們該走了。」
「嗯。」
木木看著手中把玩了幾天的紅繩,那天早上她還是將這已經四散的紅繩拾了回來,畢竟是曾經捨棄的東西,那斑駁的色澤已經看不到曾經的艷紅。伸手將紅繩扔進屋內的暖爐裡,看著裡面火苗一明一暗的吞噬掉殘留的暗紅,也吞滅那曾經留在上面的餘溫。
她轉身披上披風,淡淡的道,「走吧。」
……
墨城外已經成為戰場,震耳欲聾的廝殺聲彷彿近在耳畔,城內的狀況也好不到哪去,不能出城的百姓,無路可退。越來越多的人湧向了城守宅邸,那裡有著他們最後的希望,他們的鳳王殿下。
祁非帶著木木從隱蔽的側門出了城守宅邸,她站定,面無表情的望著那蜷縮在城守府門口瑟瑟發抖的百姓。
她生長的年代沒有經歷過任何戰爭,父兄更是將她捧在手心呵護。那些從電視新聞上偶爾聽到的戰火似乎遙不可及,從未有現在這般一樣,如此的震撼心靈。從祁非之前的分析,她知道這場戰爭勝算不大,無論鎏鳳鳴的目的是什麼,如今這個墨城等於是被棄置的棋子。城外北煌和西狄的軍隊來勢洶洶,不斷的發起攻擊。李飛帶著剩餘的十萬將士頑強抵抗,但實力的懸殊顯而易見。
城破,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小姐?」
「……北煌和西狄的軍隊,這次是誰領兵?」木木抿了抿唇,聲音沙啞。
「是西狄的赫連雄霸。」祁非靜靜的抬眼,沒有開口催促她。
「怎麼會是他?他不是被西狄流放了?」
木木渾身震了一下,眸中神色變了又變。赫連雄霸,西狄名將。生性嗜血好鬥,殘忍暴虐,戰功赫赫。每攻下一城必定會屠城,慘死在他手下的百姓不計其數。如果換做別人領兵,雖然一樣是敵軍,卻仁慈的多,不會禍及百姓。
她放在袖子裡的手緊握,指骨泛白。原來他……是真的想讓她死!就算自己有著芙蕖家的姓氏,他也沒有任何不捨。臨走前那一晚的甜蜜,不過是他給她這個死刑犯的最後一餐!
「似是西狄王將他召了回來。」
祁非眉頭微皺,那個鳳王也一定沒想到西狄王會啟用已經被流放的赫連雄霸,如果是別人領兵,就算城破也還有時間挽回。但北煌和西狄的這一招,倒真是打了個人措手不及。
「小姐,該走了,芙蕖家的人已經打點好了。」他輕聲提醒,如果是赫連雄霸的話,那他決不能讓小姐還留在城內。所有人都知道鳳王最寵愛的王妃,芙蕖家唯一的女兒就在這墨城,如果她被抓到,後果不堪設想。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那邊蜷縮著的百姓,正要啟唇說什麼,幾道黑影憑空而降,將她和祁非圍在中間,平板的毫無情緒的聲音響起。
「王妃,鳳王殿下有令,王妃不可離開城守府。」
木木看著這幾個黑衣人,黑中帶金的紋飾,正是鳳王府的暗衛。沒想到還未離開,這些暗衛已經察覺,鎏鳳鳴倒是捨得用這種一流的人才來看守她。要不是眼前的戰火太猛烈,她幾乎要以為他用鳳王府最精銳的暗衛是為了保護她。
保護她?呵——
她眼眸深處閃過一抹嘲諷,「秋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