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漸漸亮起魚肚白,可能是受到晨光的感召,床頭全寶藍的小腦袋從被窩裡「突突突」地往外鑽。
「唔。」寶藍揉了揉眼,眼皮一開始還粘連著,掙扎了兩下才睜開。
睡得還算舒坦,不過可能由於不是自己的床睡不習慣的緣故,醒得格外早。
盯著天花板發懵了半天,忽然想起身下霸佔的可是別人的病床,趕忙紅著臉戀戀不捨卻又慌慌張張地鑽出來。
蹦下床踩在地板上,謹慎地檢查了遍衣襟,確認是完好的後鬆了口氣。這才探著小腦瓜子找尋起蘇郜非的身影。
——正背對著她坐在窗邊。
不會就這麼打了一晚上瞌睡吧?精神抖擻的樣子果然是裝出來的?
全寶藍皺了皺小鼻子,貓著腰躡手躡腳地走過去。靠近了,才發現和自己想像的並不一樣——切,原來是醒著的。
全寶藍踮起腳尖才能把頭伸得高過蘇郜非的肩膀,像是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兩隻眼睛倏地瞪得滾圓。
「你在幹嘛?寫詩?!」最後兩個字的語調完全上揚,一副嚇到的模樣。
不過真正被嚇到的應該是蘇郜非才是,手一抖,黑筆直接捅破了紙張。慌慌張張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把塗塗畫畫的稿紙揉成一團塞進褲袋裡。
「你是鬼麼?走到人身後不發出一點聲響,飄過來的?!」寫歌明明是個光明正大高端裝叉的活,但被撞破的蘇郜非卻顯得很是難為情。
「像是故障的心,只為了追尋而拚命地跳著?」全寶藍那麼一瞥,只看清了這麼一句,若有所思地念出來。
「呀!誰允許你看了!」蘇郜非惱羞成怒,氣呼呼地把筆塞到全寶藍手裡。
「切,寫出來不就是給人看的?」全寶藍說完一嘟嘴,滿臉不以為意。
蘇郜非憤憤地瞪著她,她也不甘示弱,兩人大眼瞪小眼良久,最終還是蘇郜非先受不了,重重哼了一聲擦肩而過進了衛生間。
「不就好奇看了一眼麼,小氣的男人!」皺了皺鼻子,全寶藍小聲嘟囔。「對了,還有五線譜來著,不會是在寫歌吧?」有心想再看一眼,不過看他之前反應這麼激烈最終還是放棄了這麼個念頭。
真是,真是就沒見過這麼小氣的男人!全寶藍雖然還是心癢癢的很,但也只能罵了那麼一句後,就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這茬事情。
誒,對了,他剛才把什麼塞我手裡了?全寶藍後知後覺地攤開粉嘟嘟的小手。筆?怪眼熟啊。過了幾秒鐘,忽然——
「呀!——你,你,那個誰!你翻我包?!」怎麼會有這麼沒禮貌的男人!全寶藍氣勢洶洶地蹬著小腿衝過去。
怒氣沖沖,正好撞上衛生間被推出來的木門。
蘇郜非滿嘴泡沫,探出頭毫不在意地隨口回了句:「不就用一下你的筆麼,小氣的女人。」
這句話正是全寶藍之前拿來膈應蘇郜非的,此時被回敬過來反而更加火大。「能一樣麼?你翻我包誒,翻女生的包!」
「哦。」蘇郜非縮回衛生間,隨手帶上門,看樣子像是不予理會。
「你!」全寶藍在關門前擠了進去,不管不顧就紅著臉對他一陣拳打腳踢,「女生的包包這麼私密,讓你亂翻,讓你亂翻!」
小粉拳什麼的落在身上不疼不癢。蘇郜非洗漱完打著哈欠,扳住寶藍的小肩膀把她搬到一邊,然後大刺刺地走出去。回頭「啪」一聲,就把全寶藍關在衛生間裡。
……
出院前,蘇郜非硬是在全寶藍的固執堅持下,執拗不過她,又掛完兩大瓶點滴才被准許離開。
向她要了聯繫方式,約定好過幾天請她吃飯順便還錢,然後揮揮手道別。臨走前不忘記回頭壞笑著調侃一句,「吃飯時記得把丈夫帶來哈。喲!結過婚的人哪!」嘻嘻哈哈雙手插兜,離開時一晃一晃大搖大擺。
「呀!你,你……」急急忙掏出手機,掃了眼通訊錄最新添加的名字,原來叫蘇郜非,哼!「蘇郜非你是傻子嘛?騙你的還看不出來?」
明明知道說的是假話,還要用這個調侃我,真,真不是個好人!
「看出什麼?全寶藍太太?」已經走出十幾來米遠的蘇郜非聽見身後那羞惱的大喊大叫,嬉皮笑臉地轉過身,手攏成喇叭狀放在嘴邊笑著向全寶藍大聲問道。
也不等對方回答,又輕快地支著右腳轉了個圈,大步朝ffinegrnr方向奔去,不再被感冒纏著的感覺真好!
全寶藍看著他歡快跳脫的背影,憤憤地在原地直跺腳。
……
蘇郜非今天在ffinegrnr的兼職正好是和樸仁靜同一班,不過趕到時已經是一點十幾分,來不及跑過去和她打招呼,就急急忙換過衣服坐上琴台。
樸仁靜今天還有意躲著他,端端咖啡送送糕點,偏偏就窩在最角落的那一塊。
真是的,自尊心什麼的也太強了吧,蘇郜非看得好笑。
昨晚追得這麼辛苦都沒能追上她,倒頭來反而是進了醫院,現在想想還覺得昨晚的經歷簡直不可思議。
搖搖頭,凌晨寫得零散的詞曲片段從腦海裡一點一點往外蹦——
「像是故障的心,只為了追尋而拚命地跳著。」隨手彈奏,哼出聲,眼神掛在忙著跑堂的
的樸仁靜身上,不自覺蕩漾開嘴角。
在某個瞬間,樸仁靜也若有所覺,忽然轉過頭,眼中映出他的臉,出神的樣子,像是永遠扎根在裡面。
從來不懂愛情的宅男比不了渣男,僅僅這種對視,就讓他覺得心頭一跳,像藏了蜜一樣甜。
想著時間就這樣靜止下來也不錯啊,能一直這樣看她,能一直這樣彈琴,能一直這樣唱歌……
「偶而也會希望世界能夠暫停運轉,當你的眼反映著我的臉。」
「偶然接觸的視線,這短暫的時間,卻比過去的所有時期都還要讓我溫暖。」
……
「你是陽光般的人吧,對我來說。」
……
「這樣的愛著你,也是我能做得最多的最美好的事情。」
哼著彈著,斷斷續續卻也漸漸有了一首曲子的雛形。
這就是前任一直做的事情麼?好像,好像我也行!先是一點點興奮,然後忽地瀰漫,那種成就感讓彈琴的十指都要激動到戰慄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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