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人,一切盡在掌握之中。那個瑞王就是個草包,屬下不過三言兩語便哄得他什麼都說出來了。假以時日,定然讓他對屬下唯命是從。」
「你的本事,我又怎會不清楚?那個瑞王爺本就不是什麼聰明貨色,不然也不會掉進了別人的陷阱尤不自知,至今還滿心歡喜的做著自己稱帝為王的春秋大夢,到頭來不過是為他人做了嫁衣。比之於他,倒是燁國的這個新帝,才剛剛登基不久,便這般大刀闊斧的剷除異己,怕不是一時半會能打算出來的,定是籌謀了多年,我聽說燁國的新帝還很是年輕?」
「是,燁國新帝今年剛及弱冠。」
「剛剛弱冠便有這等謀略。精通帝王心術,又懂得隱忍。一味放任下去,將來定成大患。兆柔,這一次你沒能進宮,是最大的失誤。」
江兆柔渾身一抖,語氣之中染上了幾分惶恐:「屬下無能,願領罪責。」
「這一次便算了,下不為例。你回去好好看著瑞王,同時也多對他身邊的幾名親信上點心。」
江兆柔聞言面容一凜,詢問道:「大人是懷疑瑞王的身邊還有其他人安排的奸細?」
「燁國前皇帝與如今的小皇帝都從未信任過瑞王,怎麼可能那麼放心讓其戍守邊疆?這其中定有玄機。」
江兆柔雙眸微涼,恭敬道:「是,屬下明白了。」
「兆柔,這麼多年,辛苦你了。此事過後我會同國主說明,讓你回國,屆時榮華富貴。錦衣玉食,你要什麼便有什麼,無人再敢看輕你。如今萬事俱備,只要你這邊好好的挑撥燁國小皇帝與……」說到此處,男人忽的頓住了話頭。
江兆柔疑惑的抬頭看了一眼面前之人,卻見一道斜斜的月光不知何時移到了男人的腳下,光影搖曳,好不婀娜。
倏地一聲,男人的手逕自打自己的耳邊擦了過去,江兆柔倒抽一口冷氣,臉色煞白的轉過頭去,卻見男人的手上握著一根從屋頂之上緩緩落下的乾枯稻草!
「兆柔,你今日又犯了個錯誤,還是個天大的錯誤,竟然帶了只無主的老鼠進來。」浸透著淡淡寒意的磁性聲音在空蕩蕩的屋子之中迴盪。
邵子唐本能的感到了危險,身子不自覺的往後一側。
下一刻,一樣裹挾著強大內力的物事似刀般從自己臉側劃了過去,在邵子唐的小臉之上劃出了一道小小的口子,若非剛才那一側,這一刀怕是要直接傷到邵子唐的眼睛了。
邵子唐扭頭看了一眼掉落於不遠處的凶器,竟是剛才自己不甚小心掉落的那根細細的稻草,以草傷人,足見男人功力之高。
邵子唐心頭一驚,眼中燃起了幾分熊熊戰意,只可惜現在不是時候,按耐住因遇上高手而沸騰的血液,邵子唐一個翻身,快速從屋頂之上逃離。
黑衣男子抬頭看了一眼屋頂之上的小洞,乾淨利落的喝道:「追。」
月色氤氳,風聲鶴唳,路邊搖曳的樹影在晚風的吹拂之下颯颯作響,忽的一道黑影好似獵鷹一般,嗖的竄上了樹梢,爾後一個鷂子翻身,往邊上的房頂飛去。
「該死的,這群人怎麼這般陰魂不散?」邵子唐低咒一聲,小小的身影在諾大的屋頂之上靈活穿梭著,身後還緊緊跟著一群的黑衣人。
「大哥,那人好像一直在帶著我們轉圈圈耶,你看前面那家窯子,我們剛才好像就是從它屋頂上走過去的。」一道黑衣人憋了半天終於忍不住出了聲,指著不遠處一處聲色犬馬的妓館,低聲說道。
回應他的是為首黑衣人的一記鍋貼:「臭小子,平日好色也就算了,這個時候還惦記著逛妓館,不要命了。」
「……」無辜的摸著自己頭的黑衣小弟委屈的噤了聲,於是乎,眾人跟著邵子唐來來回回的又轉起了圈子。
直至轉到第八圈,又經過了那家燈火通明的妓館之時,眾黑衣人聽到了一位醉酒恩客的抱怨。
「今兒個晚上是怎麼回事?大晚上的,烏鴉這麼多,這都來回在你們家妓館門前飛過幾回了,不會是你們這撞上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吧?晦氣,真是晦氣,不玩了。」說完推開身邊衣衫不整的女子,跌跌撞撞的往樓下走去。
「……」正好從他窗口走過的幾名黑衣人連同頭目聞言紛紛腳下一滑,從窗口處掉了下去。
「呸呸,豈……豈有此理!」黑衣人頭目頂著一頭沖天雜草,吐出幾根啃進嘴裡的枯草,一臉悲憤。
「老大,你要撐住,冷靜冷靜。」黑衣小弟拍著自家老大的背,低聲安撫。
沒想到回應他的又是一記鍋貼:「你讓我怎麼冷靜?」
黑衣小弟摸著自己生疼的腦袋,低聲嘟囔道:「剛才都跟你說了在兜圈子,你又不信。」
話未說完,又被扇了一巴掌:「京城的妓館長得都差不多,老子怎麼知道你小子是不是死性不改?那傢伙這樣耍我們,實在是……實在是欺人太甚,等老子抓到他,看老子不扒了他一層皮!」
眼見著黑衣小弟慘遭老大海扁,邊上一個黑衣人於心不忍,輕咳兩聲提醒道:「老大,有一件事,我不得不提醒你一聲。」
「啥?」
「剛才那一摔,我們好像把人跟丟了,而且剛才逛了太多圈,原來的路已經記不清了。咳咳,所以老大……我們好像迷路了。」
「……」
所以說路癡神馬的其實也是會傳染的,一不小心被帶溝裡神馬的,真心傷不起啊有木有!
「跟丟了?」依水樓台之處,男人輕轉著手中的酒杯,不動聲色的問道。波瀾不驚,讓人聽不出半分喜怒。
「是,閻二他們追了他整整一夜,最後還是……」跪倒在地的黑衣護衛被眼前之人週身瀰漫出來的冰冷氣息凍得瑟瑟發抖,低垂著頭答道。
「能藉著京城複雜的地形甩開閻二他們,定然是個對京城瞭若指掌之輩,讓江兆柔近來小心一些,別再露了馬腳,誤了大事她有幾條命也不夠賠。」男人冷哼一聲,將手中的杯子往邊上狠狠一丟,抽身離去。
「是!」黑衣護衛看著男人遠去的背影,後怕的抹了抹一頭的冷汗。
殊不知,同一時刻,被男人讚為對京城瞭如指掌的邵子唐還游離在距離黑衣人們不過兩條街遠的地方,兩眼發直瞪著眼前陌生的街道,幾近抓狂。
丫的這又是哪裡啊!誰能告訴他太傅府究竟在哪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