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威很奇怪丁陽手上的鑰匙到底是哪來的,偏偏還沒等他看清楚,這枚鑰匙就從手裡沒入了眉心當中。
假如不是他對自己的眼力非常自信,真還以為看錯了。
畢竟鑰匙沒入了眉心這種事兒,說出來的確有些匪夷所思。按常理來說,絕對是看錯了。可張威卻知道,自己絕對不可能看錯的。
可這一切怎麼解釋?
反正張威是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出來的。
不過他有他的辦法,那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上去用槍頂住丁陽的頭——很少有人在這種情況下還不說實話的!
「說,你剛才在玩什麼花樣?別騙我,我手裡的槍不認人的!」
看著張威把槍頂在丁陽的太陽穴上,羅燕燕也湊了過來,輕蔑的看著他:「我勸你最好老實一點,張威說話做事都很乾脆。假如你不能讓他滿意,連我也救不了你的!這麼近的距離,誰能快的過子彈?」
白莫閒和韓震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情況,剛才那個瞬間只有張威看清楚了。
羅燕燕都是憑借對張威的信任,靠近過來助陣而已。
誰知道被槍頂在頭上,丁陽居然還是一副神叨叨的樣子。非但一言不發,而且手腳還略微有點抽動,像是羊癲瘋即將發作的前兆。
其他人還沒有察覺不對,張威又是第一個發現了丁陽的變化。
他的手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兩根木頭,看起來像是道場訓練用木刀木劍之類。東西不可怕,可怕的是這東西究竟怎麼出現的!
張威完全沒看見!
可惜就在他準備細問的時候,眼前突然閃過了一道耀眼的白光。
雖然只是瞬間,卻足以勝過房間內所有的亮點,幾乎讓人不敢直視。無論是羅燕燕,還是白莫閒和韓震,就連張威也被忍不住閉了下眼。
不過就在他閉眼的瞬間,卻陡然感覺到了手上一輕。
等他睜開眼,頓時愕然傻了眼。
別說他,其餘羅燕燕、白莫閒和韓震,全都看的目瞪口呆。
指在丁陽太陽穴上的手槍,居然只剩下了後半截還握在張威的手中,而包括槍管在內的前半部分則已經被齊齊的從中間切斷,掉在了地上散落成了無數零碎殘渣。
半……半隻槍……
到底發生了什麼?
丁陽是怎麼做到的?
對了,剛才耀眼的白光!
這時候大家才注意到,剛才還半跪在地上的丁陽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
而他的手上,則分別握著一把狹長的木刀。
木刀?
不會吧!
其他人還在驚訝到合不攏嘴巴的時候,張威已經乾淨利落的丟掉了手中的半截槍。同時返身一個側滾,避開原來位置鎖定,而左手又從肋下摸出了另一支槍。
以他多年的訓練和戰鬥的經驗來說,眼前的丁陽已經成為了最危險的敵人。
雖然他還不知道為什麼之前完全沒看出來丁陽這麼厲害,隱藏的還真是挺深呀!具備這種實力,還能夠剛才被他打不還手,絕壁有韓信的風采。
儘管沒看清剛才丁陽是怎麼做到的,但無疑此刻第一時間需要開槍動手。而羅燕燕的要求已經不再重要,張威剛剛完成側翻後半蹲瞄準,就扣動了扳機。
可他最熟悉的槍聲卻沒有響起來,手腕上也沒有感覺到任何後坐力傳來,反倒是手上再一次感覺瞬間一輕。
定睛凝視,張威只感覺一陣發麻的感覺從頭皮傳來。
「絲……」
新摸出來的手槍怎麼又只剩了半截還握在手裡,前半部分又不知何時被整齊的切斷,散落在了腳下零零碎碎灑了一地。
他手上只有半截手槍,自然是沒可能打出一發子彈的了。
而丁陽也不知何時已經笑吟吟的站在他的面前,手上依舊拿著兩把木刀。
這一切只不過都是瞬息之間所發生的事情,全部過程還不足2秒鐘。張威的反應不能不算快了,唯獨讓人意想不到的是丁陽比他還要更快。
「我的天……」
這下不光是張威怔在當場了,其餘羅燕燕、白莫閒和韓震才看清楚現場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們的嘴巴裡面,已經長大到足以塞進去一個鹹鴨蛋了。
丁陽的嘴角還掛著血跡,半邊臉還有些輕重,鼻孔下的血痕依舊宛然。
可這副狼狽樣子看在此刻眾人的眼中,卻只讓人感覺到心中寒意大盛。
尤其是看見丁陽此刻掛在嘴角的邪魅微笑,搭配他那藐視一切目光,直刺每個人的心底,讓人情不自禁就有些手腳抽搐,臉上的肌肉更是一跳一跳的在抖動。
至於心情,早已成為了一片空白。
每個人都想不到,為什麼好好的會變成這樣?
剛才分明是丁陽被張威三兩下就打倒在地,怎麼轉眼的工夫,一切全都顛倒了?
「怎麼?現在認清楚了嗎?我快,還是你的槍快?」丁陽的臉上滿是天真,可卻沒有任何一個人對他這句話有疑問。
答案,顯而易見。
就連張威也只是嘴角抽搐了兩下,並沒有回答。
白莫閒第一個勉強笑道:「這又是何必呢?完全是一場誤會嘛!對不對?」
旁邊的羅燕燕好像身體過電一般,瞬時反應過來,急忙點頭媚笑道:「就是說呢,全都是誤會,都是誤會!」
白莫閒趕緊接上話頭:「大小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領丁先生來是做生意,怎麼突然就爭執起來了呢?張威的脾性也太急躁了吧!」
「誰說不是呢!我早就說過張威,讓他改一改這個脾氣。本來都是大家好好商量的事兒,怎麼就鬧到火氣這麼大的場面呢?」羅燕燕特使人精,順著梯子就往下爬。
她和白莫閒兩人一唱一和的幾句話下來,隨便就把剛才的情況給洗刷了乾淨。而此前丁陽所遭遇的那些威脅,在他們嘴裡全都成為了一時誤會。
就連旁邊的韓震聽完這些,都有點臉紅了。
不過張威還是沒有說話,始終只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雖然還有其他的手段可以動用,但偏偏有一種隱隱的感覺——只要他敢稍微多動一下,怕就要出大事兒。丁陽手裡的兩把木刀,看似隨意倒垂在兩側。可是他卻記得清楚,剛才他手中兩把槍被切斷成兩截的時候,與眼前的情形沒任何的區別。
只不過剛才那兩刀是切在了手中的槍上,接下來怕就會落在他的脖子上。
張威甚至感覺到了脖子上的汗毛都在一根根豎起,汗水更是從額頭上慢慢匯成了一股細流,而慢慢的滑落臉頰,最終滴在了鞋面上。
當年他在南疆某次出任務的時候,差點被敵人的導彈鎖定。當時,就是這種感覺。
羅燕燕個白莫閒一唱一和,可張威卻在心中冷笑——根本是白費功夫。
他能從丁陽的眼中看出一些情緒,完全就沒有任何感情波動。
這種眼光,他也有,但只用在看死人的時候。
「……我其實沒有任何惡意,只是看見丁先生年輕英俊,心裡面有點發了花癡。想著能夠和丁先生雙宿雙飛,沒想到張威會錯了意,還以為……」
這次羅燕燕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丁陽出聲打斷了:「你想殺了我?」
「呃?」羅燕燕傻了眼。
可丁陽卻看都沒有看她,只是盯著張威的眼睛。
張威就像被叢林中某種強大而神秘的凶狠動物給盯上了,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他很清楚丁陽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也明白對方其實並不需要他給出答案。
就在張威想要奮力一搏,哪怕付出殘廢或者同歸於盡的代價也要拉響口袋裡的手雷時。
又一道耀眼至極的白光閃過。
一切歸於停滯。
張威的手還插在口袋,甚至手指尖還沒有觸到手雷的拉環。
他的眼睛還睜著,但其中已經沒有了任何神采。
整個人就像是同等比例的蠟像,凝固在當場而沒有絲毫的生氣。
羅燕燕還沒反應過來,或者說根本不相信眼前看見的一切。可白莫閒卻已經抽搐著閉上了雙眼,悄悄的轉過臉去不敢再看。韓震則傻傻的站著,好半天才顫顫巍巍的伸出手,對著張威指指點點,張嘴張開了半天卻說不出來哪怕一個字。
而此時就算是羅燕燕也看清楚了,張威的脖子上正有一圈紅線正在蔓延開來。就像是皮膚下面滲出來了紅色墨汁,逐漸讓人看得更明白。
丁陽若無其事的轉過身來,笑瞇瞇的看著幾個人,渾然不顧嘴角和鼻孔下殘留的血跡:「呵呵,他剛才想殺我!」
「噗通!」
話音剛落,張威的身體頹然倒下。
「咕嚕嚕……」
屍體還在原地沒動,可頭顱卻順著木地板向前自由滾動起來。
「噗!」
失去頭顱的脖頸處這才開始朝外噴血,就像是被一腳踩住了的水管子。
剛才的瞬間,張威人首分離。
「噗通!」
韓震再也控制不住身體的重量,整個人軟軟的跪倒在了地板上,張大了嘴巴,卻連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至於羅燕燕和白莫閒,此時一個睜著眼,一個閉著眼,但都只剩下了濃重的呼吸聲一出一進。胸腔處不斷鼓起,爾後又以極快的速度凹陷下來。
「呼哧……呼哧……」
偌大的房間中,除了他們的濃重呼吸聲和張威勃頸處朝外噴血的動靜外,再無半點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