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快速的奔跑在草原上,烏莫出關後就和兩人放開了,他們要走的路途不一樣,所以和商毅完全沒有衝突。
不過半天,回頭已經看不到雲澤天塹關,一眼望去就是大片的青草,到人小腿肚的青草在馬車的碾壓下,延伸出長長的車輪印記。
「阿黎好無聊,怎麼就一個景色,要不是跟著商大哥,我都要迷路了,」楚穆在蕭黎拿水杯給他時抱怨道,一直都是這麼一個景色,已經是審美疲勞了。
「累了吧,進去睡一會兒,等到休閒的地方,我叫你,越來越熱了,」蕭黎接過楚穆手裡的馬鞭說道。
「還不累,我們一起趕,好在我們馬車上面已經弄了遮陽棚,要不然得曬死,」楚穆說道,他們的馬車現在都弄了這個東西,連商毅都覺得楚穆聰明,居然弄了這麼個東西,尤其是趕車的夥計們都很高興,至少不用這麼曬了,也能稍微遮一下毛毛雨。
「你這法子不錯,那就先去車門邊靠著,我們竹筐裡還有兩個甜瓜,你拿出來吃掉,要不然該壞掉了,」蕭黎對楚穆說道。
楚穆鑽進車裡,拿出拳頭大的甜瓜,倒了一點清水洗了一下,把瓜蒂拿刀子割掉,那把匕首現在是楚穆的專用物了,像這匕首一般的小鎮上根本買不到,質量相當不錯,楚穆特地去問過,至少也要上百兩的銀子,至於那位通緝犯有沒有拿它殺過人,楚穆在用沸水消毒後,直接忽略了,而且這匕首上還沾了他家阿黎的血。
兩人並排坐在馬車前面,楚穆咬一口,就遞給蕭黎,蕭黎咬一小口細嚼慢咽,每一次楚穆把瓜遞到他嘴邊,蕭黎的嘴角總會微微往上翹。
天漸漸暗下來,草原的夕陽更加的美,一輪紅日緩緩的西墜,整片天空被染的猶如血一般紅。
「天快黑了,我們要停下來過夜,草原天暗下來後趕路很危險,要是陷入沼澤必死無疑,」商毅對兩人說道,馬也漸漸停了下來,所以到蠻族行商的人並不是很多,一般沒有人帶路的商隊很可能有去無回。
五兩馬車被圍成半圓,前面是一排的樹樁,馬就被拴在樹樁上,這些都是商毅他爹和他,還有另外幾路時間不同的商隊慢慢拉著樹樁建立起來的,這邊的樹真的很少,楚穆這一路看到的樹,一雙手數的過來。
商毅從馬車裡拿出從黃沙城裡帶來的樹樁,正帶著小夥計把這根二十公分快三米的樹樁,敲入一根已經腐爛的樹樁圍著。
「商大哥,剛才我們不是看到一顆樹嗎,砍了也能做兩根樹樁,怎麼還要從黃沙城帶來,多麻煩,」楚穆好奇的問道。
「你這小子,這樹能長著不容易,我們也可以用它來辨別方向,砍什麼也不能砍它,」商毅笑著說道。
「楚穆我們去抓點獵物,我剛才看到草原兔了,」蕭黎對楚穆說道。
「商勤你讓小夥計們看著火,米粥已經煮起來了,裡面我放了幾顆紅棗和一些綠豆,我帶楚穆出去轉轉,」蕭黎對商勤說道。
「蕭大哥你去吧,我會讓夥計們看著火的,我再去找點枯草來,」商勤說著讓一個小夥計看著鍋子裡的火,不要讓活滅了,晚上依然吃乾糧,沒有湯喝會很難熬的。
蕭黎拿著弩帶著楚穆出去,楚穆的腳步聲有些響,雖然兩人看到草原兔,不過還沒有到射程,草原兔就已經被兩人給驚的躲進洞裡了。
「它們長的有點像老鼠,不過挺可愛的,就是耳朵太靈了一點,我們還沒有靠近,這些兔子就跑光了,」楚穆看著再次跑進洞裡的草原兔說道,他來到這裡還沒有吃過野味呢,這火堆烤兔他還沒有見過。
「我們這樣沒有,來趴這裡,剛才斜披下驚跑了好幾隻兔子,我們等一下,它們應該很快就能出來,」蕭黎把身邊的草地檢查了一下,並沒有什麼毒蛇毒蟲之類的,兩人爬在斜披上看下下面,微風緩緩的吹拂著草地,一天的暑氣慢慢的消退,讓人非常的愜意。
兩人一動不動的趴著,緊緊的盯著前方的草地,楚穆更是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就怕又驚跑了草原兔。
最後的夕陽緩緩的落下,微弱的光芒下,一隻草原兔子探頭出來,它四處轉頭看看,耳朵微微的動著,在沒有聽到任何的響動後,這才帶著好幾隻兔子跑出洞穴,跳到斜披上啃青草,這裡的草非常的繁盛,一隻隻草原兔子吃的胖乎乎的,樣子也相當討人喜歡。
蕭黎拿著弓弩對準正在啃青草的兔子,「啪,」的一聲輕響,在兔子還沒有反應過來前,一隻肥碩的草原兔子已經被釘在地上。
就在兔子們往洞裡跑去的時候,蕭黎的弓弩幾乎沒有瞄準,但是依然射中了一隻落在後面的草原兔子。
「射中了,阿黎你好棒,」楚穆喊完在蕭黎的臉上親了一口,馬上興奮的往前跑,抓起地上還在抽搐的兔子,蕭黎也走了過去,他把弩箭□,在兔皮上擦拭乾淨,又抓了一把青草把箭頭上的血腥味兒去掉。
「我們回去吧,」楚穆提著兔子就準備回駐地。
「還不行,我們得把兔皮和內臟都去掉,還要賣掉,要不然血腥味會把草原狼給引來,」蕭黎說著讓楚穆抓住草原兔的兩隻耳朵,那把柴刀輕輕的劃了幾下,整張兔皮就被扒了下來。
兩隻兔子都被扒去皮,挖去內臟,用兔皮包裹住兔子的內臟,蕭黎用柴刀輕易的挖出一個不淺的坑,把兔皮埋了進去,柴刀也因為挖泥土,血腥味被除去,蕭黎手裡提著那隻兔子帶著楚穆往回走。
「蕭大哥你還能抓到兔子,真了不起,我都看著它們多少年了,就是沒有逮到過一隻,今晚可有口福了。」商勤笑著說道,他沒有想到蕭黎才出去轉了一圈,就能帶兩隻肥兔回來。
「內臟埋了沒有,現在可不是鬧著玩的,血腥味會引來狼群,」商毅看著蕭黎手裡提著的兔子說道,他有些擔心,這草原最忌諱獵殺兔子,搞不好血腥味就會引來狼群,就他們幾個人很可能會被狼群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
「已經埋了,連兔皮都一樣埋掉了,」蕭黎說道,他以前行軍時是處理過這些的,要不然也不敢帶楚穆這樣出來亂晃。
晚上四個人,吃著烤兔肉,喝著粥,啃著烙餅,小夥計們也沾了蕭黎他們的光,不單單就啃烙餅喝水,而是每人都喝了一碗薄粥。
馬車和樹樁的外圍都被灑上草木灰拌蟲藥,這樣毒蟲就不會靠近保護圈內,要不然晚上蠍子蛇什麼的咬傷人就麻煩了。
星空下,楚穆躺在蕭黎的大腿上,看著滿天的星斗,蕭黎對楚穆說著一些當軍人時遇到的趣事,楚穆聽著聽著緩緩的進入夢鄉。
毛毛雨飄著,自從下雨後,蕭黎就不讓楚穆出來,他還是怕楚穆被雨淋到生病,已經在草原上走了五天了,楚穆看著外面的天空,這毛毛從早上開始下,就一直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楚穆更喜歡下個暴雨,然後天晴了,也不用一直這樣淋著雨,雖然有遮陽棚,但是雨毛總會淋濕褲子,現在蕭黎的鞋子已經被楚穆給扒了,管他會不會被人看到。
蕭黎不讓他出來,那他也不能讓阿黎的腳一直泡在水中,沒有鞋子,就算被雨淋到,水也會順著腳流走。
「前面有塊坡地,上面有不少的石頭,雨水不會泡到,可以在哪裡歇腳,這雨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下來,」商毅騎著馬跑過來說道。
雖然遇到下雨非常的不方便,不過好在沒有遇到狼群,也沒有遇到沼澤,倒是沒有損失,這一路還算順利。
馬車被拉到碎石堆上,草地上到此都是水窪,根本就找不到沒有水的地方,馬兒都被放在邊上讓它們自由採食,馬車中間被拉上防雨的油布,這也是商毅特別準備的,免得馬車在雨水中淋太久出問題。
「也不知道這雨什麼時候能停,」蕭黎說著,把腳從馬車下提起來,楚穆已經拿來了干布巾,細細的幫蕭黎擦著腳,淋了太久的雨,蕭黎的腳有些發白了。
「說不定還要下好幾天了,蕭大哥你家楚穆可真賢惠,」商勤看著幫蕭黎擦腳的楚穆說道。
「你是不是眼熱了,那趕快去找個和我家阿黎一好的哥兒,他疼我,我自然也疼他,下雨了也不告訴我,之後還不讓我把他換下來,」楚穆哈哈笑著說道,他並不介意被商勤他們打趣。
蕭黎被商勤這麼一說,有些不好意思,讓夫婿給他擦腳,這要是在村裡得被別人數落死。
「別害羞,我們就要甜甜蜜蜜的的,羨慕死商大哥他們,」楚穆嘿嘿笑著說道,惹的商毅都大笑起來。
「我有什麼好羨慕的,都是我家哥兒給我擦腳,等到了蠻族聚集地,我讓你看看什麼叫真正的賢惠,」商毅笑著說道,草原上的哥兒,最是聽話,讓跪著不會站著,就算馬鞭抽到死也不會跑,更不會還手,商毅知道這是因為蠻族中男子實在太少的原因。
在馬車停下後,雨慢慢的停了下來,楚穆和蕭黎兩人呆在馬車內,楚穆幫蕭黎按壓身子,竹筐裡準備的炭火燒起了小爐子,這是泡茶的,現在卻被楚穆泡姜茶,地上太濕,而且所有的枯草都被淋濕了,根本不可能點燃。
在燒了三次薑湯後,才讓馬隊裡從上到下都喝了兩口去去寒氣,如果生病,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真的就靠熬,熬不過去就是死,楚穆也是挺唏噓的,這行商路上真的是充滿危險,一個小病都可能要人命。
晚上蕭黎幫楚穆做了一個全身按摩,在馬車裡呆太久不動,對身子也不好,楚穆也該動動筋骨,這兩人弄出的聲響,可把邊上幾個人的耳朵都聽紅了,其實兩人真沒有幹什麼不純潔的事。
大清早的幾個人套上馬車,一夜,草地上的雨水都滲入地下,楚穆一揮馬鞭,朝著商毅指著的方向揮鞭子。
「架、架……」楚穆趕的起勁,他已經完全學會趕馬車了,而且這草原上根本不怕把馬趕到溝裡去。
兩匹馬在跑了一會兒後,突然放慢了速度,接著就停下來來不肯跑了。
「架,架,搞什麼,怎麼都不跑了,阿黎,阿黎怎麼回事,馬怎麼不跑了,不會是生病了吧。」楚穆轉頭對馬車內的蕭黎說道。
「怎麼了,馬不跑了,別趕了,可能出了什麼問題,」蕭黎馬上從馬車裡出來說道。
「蕭黎楚穆你們怎麼回事,怎麼停下來了,」商毅趕著馬跑了過來,他說完依然往前跑探路。
「商大哥你先別往前了,我的兩匹馬不肯往前跑了,前面可能有問題,」蕭黎大聲叫道,他的話音未落,只見商毅的馬已經無法在往前跑,開始往水草中下陷了。
「後面的停下來,不要往前了,趕快,商大哥不要亂動,不要亂動,楚穆帶馬往後退,我們想辦法把商大哥拉上來。」蕭黎跳下馬車,馬上對著往這邊跑來的人大聲叫道,雙手交叉,這是停下的意思。
遠處往這邊跑來的馬車看到蕭黎的手勢,也馬上拉馬停馬車,他們也紛紛的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楚穆正拉著馬往後退,把這邊的地給空出來,他腦子有些發蒙,眼看著那匹年輕的公馬,掙扎著一點點往下陷。
「快點拿繩子過來,把商大哥拉出來,」蕭黎大聲的對著跑過來的商勤叫道。
還沒有跑過來的夥計,轉身從馬車裡拿出繩索,跑著過來,他們都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有幾個是跟著商毅跑貫了商隊的,結果現在也急的沒有分寸了,叫拿繩子,就只是拿繩子。
「木頭,趕緊把木頭拿過來,商勤你不能過去,會陷下去的,你哥還沒有救出來,你不能也陷下去,」蕭黎一把就拉住想要往沼澤裡沖的商勤大聲說道。
「小弟你別過來,聽蕭黎的,如果哥哥回不去了,你要帶領商隊繼續走下去,等到了聚集地記得要帶上阿勒邱,他知道草原的路,他很聽話,你是我弟弟,你可以收了他,不喜歡也沒有關係,只要帶著他就行,他能幫你在草原行商,不要過來,商家除了你哥哥還有哥哥的孩子,你要幫哥哥照顧好他們。」商毅在剛開始慌亂後,馬上就冷靜下來後朝著弟弟吼道。
他不能在人商家唯一的男子出事,要不然家中的阿姆和孩子將無依無靠,只要弟弟還在,有阿勒邱,草原這條商路就還能走,阿勒邱雖然是哥兒,但是做事雷厲風行,家裡帶來的貨物,有不少都是讓阿勒邱慢慢賣的,然後那些銀錢都會讓阿勒邱,慢慢的收購上好的皮子,阿勒邱會慢慢的把皮子都硝制好,他會在夏天或者秋天來帶走。
阿勒邱明明就知道自己不愛他,明明知道自己只是利用他,卻無怨無悔的幫他賺錢,這麼好的哥兒,他卻丟著阿勒邱這麼多年,甚至不允許對方要孩子,每次做完都給對方喝避子湯,現在想起阿勒邱總是默默喝下熬好的湯藥,商毅第一次後悔了。
那麼好的一個人,這麼愛他的一個人,獨自守著他這個可能下一年或者永遠都不會在來草原的男子,只要這次他能活著,他該帶阿勒邱回家成婚,讓這個草原心繫他的哥兒也有個孩子,商毅想要補償阿勒邱。
「商大哥你能還能動嗎,我先把身子拋過去,如果你現在還能動,就爬到馬背上,抓住繩子,這馬已經陷下去了,我們不可能拉回來,只要能把你拉回來,商隊的也就損失一匹馬而已,」蕭黎突然沉默下去的商毅喊道,邊上的商勤已經被楚穆和跑過來的小夥計給死死的拉住,楚穆就是擔心這小子一個不理智衝過去可就要糟了。
畢竟一個還沒有拉出來,又陷入一個,那可真是得不償失。
「我試試看,繩子我看到了,」商毅轉頭對蕭黎說道,他先是抓住繩子,把繩子拉到面前後,這才開始掙扎著起來,幸好下面有馬背給他借力,才讓他能轉過身子,但是馬陷的有些下面,他還是沒有辦法往前走,想要把腿□根本就不可能。
「木頭,趕緊把木頭抬過來,商勤你給我安靜點,不許哭,哭有屁用,能把你哥給哭上來,你給我乖乖的呆著,我要幫阿黎救你哥,沒空理你,你要是敢衝進去,我立馬就帶著你們家的貨走人,你們給我看著他,。」楚穆一下就把掙扎的商勤給推到在地,對邊上的小夥計們說道,之後他快步的走向蕭黎。
小夥計們都在遠遠的看著,根本不敢靠近沼澤,就怕陷進去,會死掉。
「商大哥你先不要亂動,用爬的,對要用爬的,先把胸部和手扒在水草上,木頭,趕快把木頭抬過來,」楚穆對著身後的兩個小夥計叫道,看著小夥計畏畏縮縮的樣子,楚穆怒氣蹭蹭蹭的往上升。
商勤在被推到在地上後,他終於冷靜下來,看著畏畏縮縮的小夥計,原本就弱不禁風的商勤,突然抱起他平時根本就抱不起的木頭往楚穆這邊走來。
兩米的木頭被推了過去,但是商毅距離岸邊有些遠,根本就夠不到,距離其實不遠,就大約半米左右而已。
「楚穆我把木頭推過去,讓商大哥能借一下力,你拉住我,」蕭黎轉頭對楚穆說道。
「不行,這太危險了,我去,我把木頭推過去,你拉住我,我力氣沒有你大,你力氣大,能把我拉回來,」楚穆說完就趴□子,一點一點的把木頭往遠處商毅所在的地方推去,他的一隻手撐在泥水中,不過借力不大,手臂很快就開始下陷。
「啊……阿黎拉我,」楚穆大叫一聲,他剛才突然用力,這木頭絕對已經被推向商毅,這樣只要商毅抱住木頭,就能防止下陷,他們就能一點一點的把人給拉回來。
蕭黎一聽到楚穆的叫喊,立馬就拉住後拉楚穆的雙腿,他太過用力,整個人都倒在地上。蕭黎撐起身子,看著滿臉是泥水的楚穆笑了起來,幸好拉回來了。
「商大哥你趴到木頭上,在把繩子繫在木頭上,後然抱緊木頭,我讓馬來拉你,要不然憑我們的力氣根本不可能拉你出來,」楚穆摸了一把臉上的水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