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壇淡黃色的酒水傾數倒進女子口中。
清媚的女子雙眼微瞇,喉部律動,動作柔美,颯爽豪飲,讓人瞧著就是一種享受,真想上前親一口。
不少人的目光被吸引,紛紛觸動了喉嚨,這寡婦實在誘人,嬌媚中帶著清麗,剛勁中帶著柔和,連喝個酒都如此美輪美奐,難怪皇上逃不出此寡婦的魔掌。
一罈酒下肚,空罈子放在一邊,另一罈酒揭開,再是如出一轍的灌進肚子。
當第三罈酒揭開的時候,某人已經開始擔憂,月兒眼角瞟到那人在對她搖頭。
她冷笑,哼!剛剛不出來幫我說一句話?就因我不願跟你回家,你便心中記恨?隨著我生與死?
現在倒是搖頭,搖吧,就算你把頭搖斷也與我沒關係,我喝成什麼樣都不願你管,最好以後都別管!
第三罈酒下肚,月兒頭暈眼花,不過幸好她提前用內力將酒氣集中在丹田內,暫時阻斷了身體的吸收,從而避免醉得太快,但若是不揮發出去,一個時辰內就會頓然倒地。
月兒小臉兒粉紅,扶著身邊的公公站起,公公擔憂她的身體,想將她扶向後室休息,好意的在她耳邊說了一會兒,被她擺手拒絕。
趁著一曲歌舞表演完之際,月兒走向殿中,拱手施禮,「皇上,皇后娘娘,月兒能夠參加今日的大宴乃是三生有幸。
月兒願借此機會為皇上和皇后娘娘表演一段,來表示對我大宋天子及國母的敬愛之情,更以此感謝皇上的不殺之恩,不知皇上與皇后娘娘可否給月兒一個機會?」
曹皇后滿面含笑,與皇上對看一眼,「柳護衛精神可嘉,本宮與皇上自然是同意的,不知柳護衛是要表演些什麼?能否先說來聽聽?」
「月兒願意將劍術展示,前提是必須要找一人配合。」
趙禎來了興致,「柳護衛要找哪一位?」
月兒眼中射出冷光,伸手將沈讓一指,「鎮國將軍」。
沈讓抬頭。
在皇上的允許下,沈讓與柳月兒來到殿外湖邊的空地上,皇上與皇后及眾大臣們紛紛跟著出了殿。
一個會刀,一個會劍,不知道這兩人要是比試起來誰會輸,誰會贏,這場熱鬧看定了!
湖面是就像鏡子,圓圓的月亮映在水面,宮女將各處宮燈點亮,又燃著許多火把,那圓圓的光映在水裡,像發光的圓點,圍繞著池中的月亮,湖邊猶如夜空中的繁星,美麗,舒暢。
沈讓持著一把鋼刀,月兒手中緊握利劍,二人對視。
夜,你是在怪我剛剛沒有幫你?
對,就因為你沒有幫我,我討厭你。
在升國公主看來,這兩人根本就是在眉目傳情,她不耐煩的說道,「你們怎麼還不比試?」
月兒舉起手中的劍,大聲說道,「沈讓,今日一決無論輸贏,從今以後你我就是仇人。」
她腳底一點,向沈讓揮劍而去。
沈讓舉刀擋在胸前,大力一推,將她推得後退幾步,卻沒有藉機進攻。
月兒再次揮劍而來,順風拋出一個劍花,沈讓週身旋轉將劍花躲過。
幾個回合之後,是人就能看得出沈讓不願跟柳月兒動手,只防守而不攻擊。
柳月兒卻招招至狠,每一劍都往沈讓致命點刺去,不將人家擊中不肯罷休,並有越刺越勇之勢。
月兒進攻間隙說道,「你以為你不出手我就會停下?告訴你,你和『萬從樓』的男寵一樣,只知道自作多情!」
沈讓眼中射出憤怒,向著月兒的利劍一刀揮出,柳月兒被震得後退。
兩人週身均是含著怒火,一陣微風吹過,利劍順風刺去,大刀發力相揮。
此時的兩人才真正使出了各自的真本事,誰也不再心慈手軟,刀光劍影之間帶著絲絲玄氣,彷彿兩股奮力相抗的旋風電流。
柳護衛的劍術無以倫比,出類拔萃。
沈將軍的刀法威鎮寰宇,所向披靡。
看熱鬧的眾人已是呆愣,二人的刀劍出神入化,登峰造極,這才叫高手。
甚至有人不免感歎,若是二人聯手抗敵,怕就算有上百個精兵瑞士都敵不過。
不過剛剛柳護衛說了,沈將軍就像萬從樓的男寵一樣入不了她的法眼,二人今日之後怕只能是仇人相見。
聯手的可能性,根本沒有。
升國公主吃驚不已,原來這個柳月兒竟然如此高深,看來以後不能硬碰硬,若是將她惹急,一劍殺了我再逃之夭夭,誰也拿她沒辦法。
還得從長計議。
不知不覺半個時辰過去,眾人揚的脖子都泛了困,依然捨不得放棄這麼精彩的比試。
兩人左右閃躲與進攻,眾人亦是左右探著腦袋看。
月兒與沈讓打鬥之間隨著風勢靠近了湖邊。
月兒一個腳尖輕點飛身上樹,再一個劍鋒掃過,沈讓迅速躲閃,身後小樹攔腰齊段。
月兒揮著劍向下壓來,沈讓騰空跳起向他砍來,轉腕再砍三刀連環齊發,她一一避過,身型側翻雙腳點樹騰起,向下壓去,劍招快穩。
兩人又是一陣刀光劍影。
打鬥之間,月兒腦中閃過一副畫面,在一個茂密的樹林裡,一個女扮男裝的小子與一名身形魁梧的男子比著刀劍,那個男人,是她今生第一個愛上的男子,而此時,她卻與這男子進行生死搏殺。
她的衣角被大刀劃破,他的將軍袍也被劍氣刺的散爛不堪。
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麼?和尚,你將我帶到這個時代,是來承受痛苦的?
月兒眼中閃出盈盈淚水,視線漸漸模糊,一個不留神,沈讓大刀揮來,她側身躲過,但還是稍稍慢了一些,衣袖被旋掉一片,手中的利劍掉落,身體也被強大的氣流震得猛退。
『噗通~』一聲掉進湖裡,也不見她掙扎,直直向下墜去。
眾人詫異,不是打得挺好,怎麼突然就失了手?
沈讓心中一驚,若是她再敢慢上一拍,怕是胳膊都會被砍掉。
她會水,為何不見她上來?
沈讓擔憂的向湖邊靠近,黑夜中的湖面只留下一圈圈的漣漪,月亮的倒影被晃得分散開來,卻看不見任何求生的痕跡。
她剛剛喝了三壇的陳年老酒,與他比試時就有些頭腦不清楚,莫不是她醉倒在了湖裡?
沈讓拋下手中大刀,一個縱身跳進湖中,『噗通~』水花四濺。
岸上眾人慌亂了手腳。
湖中看不清狀況,幸好不是很深,不到一會兒他便摸索到了她的身體,她停住了呼吸,四肢隨意伸展。
他心中慌亂,立刻將她拉近,摸索著她的頭部,將唇瓣對上去,給她過度著他體內僅有的氣息。
片刻她有了反應,將他摟住,小舌騷動不安,滑進他的口中。
他大喜,她沒事,她吻我,她還在意我,她還愛我。
可是,他高興的太早了。
就在宮女和太監準備下水打撈沈將軍和柳護衛時,卻看見這兩個人如纏繞的樹籐,緊緊相擁冒出了水面。
相擁就相擁吧,倒也還說得過去,畢竟沈將軍是下去救柳護衛的。
關鍵是待眾人看清的時候,發現兩人居然還深深的激吻在一起。
岸上眾人立即呆住。
沈讓緩緩放開了月兒的唇,依依不捨的再吻了下去,柳護衛緊緊抓著人家脖子不放,使勁的吸人家舌頭,『流連忘返』四個字被體現的淋漓盡致。
兩人向著湖邊游來,渾身濕漉漉的上了岸,細細的水珠從二人衣袍上滴滴滑落。
沈將軍那個柔情,柳護衛那個嬌羞,明擺著就是一對兒熱戀的情侶。
兩人手拉著手向著皇上和皇后走來。
沈讓心想,夜,我會讓皇上收回成命,今日我就帶你回家。
然而就在這時,一陣疾風捲起了地下的利劍,閃電的速抵在了沈讓的脖頸處。
月兒輕蔑的說道,「沈將軍,告訴你一件不幸的消息,你中了本護衛的美人計,輸了!」
沈讓眼中閃出一抹不信。
月兒粘著水滴的睫毛盈盈透亮,一張小臉兒帶著蜜桃的粉紅,眼神卻是無盡的陰冷。
「你,開玩笑的。」
「玩笑,你覺得本護衛想是在開玩笑?成撐王敗寇,莫不是沈將軍當著眾目睽睽之下不敢承認,你,不如我?」
她眉宇間透著得意。
沈讓蹙眉,她,是認真的。
升國公主走上前來,將月兒舉劍的手拍下去,不憤的說道,「輸了就輸了,何必如此決絕?不就是想證明你很強麼,有什麼了不起?沈將軍,咱們走。」
升國公主將拽著沈讓的手臂,留下背影。
月兒默然。
沈讓回頭,她的眼中沒有醋意。
這日之後,兩人便真的成了路人,即使偶爾碰見,也不認識。
並且這日之後傳出一條消息,鎮國大將軍對前妻念念不忘,反中了人家的美人計輸了比試,還被人家將他與萬從樓的男寵相提並論,被人笑話,實在是蠢蛋一個。
從今以後,柳月兒成了全城女子咒罵的對象,都說她是個不要臉的下賤貨,為了達到目的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下輩子一定是一隻臭蟲,讓人隨意踐踏。
一日月兒不當值,便上街閒逛,與其說是閒逛,不如說是在觀察。
幸好的是雖然全城女子咒罵她,但除了官員和幾個熟識的人之外,還沒有人認得她,所以無論她走在哪條大街小巷也只不過是路人甲。
這汴京城已經被月兒觀察了許久,不管是從地形還是百姓的住宅,她每日將逛過的地方畫一張地圖,然後拼湊在一起,仔細研究。
一個多月過去,城裡被她翻了好幾遍,依然沒有找到可疑的人或著事,現在唯一就差親自到太師府走上一趟。
夜晚,萬籟俱寂,打更的敲了三遍。
月色之下,一個蒙著面紗的黑影從柳園疾風竄出,掠過一座座房頂,『呼呼』的風聲從耳邊掠過,最終黑影停在太師府家的屋頂上。
門前的兩側石獅坐臥筆挺,紅色漆門戴著烏金粗邊,一個碩大的院子,三進三出,氣勢宏偉,十分氣派。
院外大門無人看守,緊緊閉著,院中只有一間值夜的小屋亮著燈。
月兒觀察了半刻,將太師府的地形看了個大概,一陣微風吹過已躍至院中,在黑暗的角落四處探尋。
有的屋內鼾聲大作,有的屋內寂靜的沒有一絲聲音。
月兒剛剛跨過一個小院,掠進另一個院子,一扇黑屋的門打開了。
她回頭,屏氣凝神躲在黑暗處。
屋內走出一個身穿褻衣的半老家丁,月色下,家丁的頭髮半白,面上帶著少許的皺紋,一撮山羊鬍子顯得精神。
這家丁雖睜著眼睛卻面無表情,悄無聲息的在黑暗中前進,遇到台階就下台階,遇到拐彎兒就拐彎兒,走的漫無目的,並且十分緩慢。
是個夢遊的!還是不要打擾到他,月兒反身悄悄潛到另一個院子。
就在她的衣角消失在院子口的時候,那名家丁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月兒站在最大的一間屋子前細細打量,龐太師應該住在這間。
她將手指沾了口水,在窗戶上捅了一個小洞,裡面漆黑,什麼也看不到。
她準備多戳幾個小洞,想藉著月光稍稍探究些什麼,一股無味的青煙從她身後飄來。
她突感腦中眩暈,知道中了無色無味的迷香,立刻扭身探去。
就在這時,一隻鐵手從身後的窗戶破洞而出,緊緊抓在了月兒的肩膀。
月兒立刻側身躲過,一個龐然大物從窗內徹底竄出,凌亂四濺的木頭愣子打在她身上。
月兒中了迷香反應稍稍有些緩慢,後退幾步,看清這大物,像是一個巨大的甲殼蟲,跟生化危機裡的怪物一般恐怖。
瞬時院子點燃數枚火把,一批勁裝男子衝進了院子,將月兒團團圍住。
那名半老的家丁笑呵呵的從眾人身後走出,「看來,老夫料的不錯。」
月兒低沉了嗓音,「你是誰?怎麼會在太師府?」
家丁將月兒從頭打量一番,上前一步說道,「我是誰不重要,不過,能夠撐得住老夫的『攝魂香』,看來姑娘也算是位高人。」
攝魂香?月兒聽師父說過,『攝魂香』和『神仙醉』是世間兩種不會被人察覺的迷藥,無臭無味,但是師父也只是提過而已,具體是誰造出來的就不得而知。
攝魂香有些像賽關羽用的『凡人舒』,雖然沒有凡人舒那般厲害,卻更加隱匿,就算動察力再強的人也不可能提前聞出來。
普通人若是中了攝魂香,會十天之內沒有體力,任人擺佈。武功高深之人中了,便會三日沒有內力,只能維持普通人一般的吃飯走路。
而『神仙醉』則是一種服用的迷藥,也是不可被人察覺,若是人吃進肚子之後,便會在七日之內有交合的**,即便功夫高深,將神仙醉從體內逼出,藥效至少也會維持三日之久。
這人究竟是誰?他居然有『攝魂香』,又怎麼會出現在太師府?
就在月兒思索之際,幾枚暗器悄無聲息的飆了過來,待到她發現,迅速側身躲過,畢竟中了迷香反應稍慢,手臂中了一枚。
月兒受疼,將手臂摀住,傷口的血順著指縫流出,她本想出手反擊,腦中卻有些模糊,手腳變得無力。
半老家丁喊了一句,「死活皆可。」
『嗖嗖嗖~』,眾人紛紛拔出腰間利劍,向著月兒襲來。
一抹淺色出現在院子牆頭,一名蒙面的女子奮力拋出數枚石子,砸在眾人的額頭,淺色躍至院中將月兒腰身一摟,「跳」。
月兒與淺色用了極快的速度向著院外跳去。
身後眾人欲追趕,半老家丁抬手阻止,「不必追了,放長線釣大魚!」
月兒在淺色的拉扯下一路狂奔,雖也無力,還是發揮了她超強的潛能,生命要緊。
兩人故意在城中繞了數圈,確定沒人追來,停下大口喘息。
月兒摀住手臂,眉頭皺的跟山川一樣,「你怎麼來了?」
丁月華摘下面紗,瞟了一眼,「你還是感謝我來吧,要不然你的小命可就玩兒完啦!」
「感謝感謝,不過你整日吃我的住我的,救我一命也是應該的。」
丁月華輕哼,「那是你自願的,我沒逼你。」
「先回答,你怎麼知道我在那兒?」
丁月華撇了撇嘴,「就你那腦子裡想的事情我怎麼可能猜不到?本大小姐可比你多吃了三年的鹽。」
「嘖嘖~,怎麼沒鹹死你呀!」
丁月華從衣裙上撕下一縷布條,將月兒手臂簡略的包紮,「先回柳園。」
「嗯」
月光投下兩抹瘦小的身影。
「這回輪到我負傷了,明日你早起一些,幫我早點。」
丁月華打了個哈欠,顯得有些慵懶,「我的娘,姐姐我還沒計較你給別人說我要與你共侍一夫的事兒,現在鬧得滿城風雨,你讓我丁月華的面子往哪兒擱呀?還想讓我給你買早點,門兒都沒有!」
「那可是包大人說的,不是我說的,再說那也是權宜之計,難道你眼睜睜的看著我嫁給那名酸儒?以後誰還給你講童話故事,以後誰還可以讓你隨意吃喝?」
「行行行,你的權宜之計,不跟你計較,趕緊走。」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消失在小巷之中。
次日早朝過後。
空氣中漂浮著清爽的微風,陽光柔和的灑在大地,枝頭上的小鳥兒『嘰嘰喳喳』,幾隻蝴蝶在花叢中飛舞。
趙禎心情好,招來曹皇后一起逛御花園,又嫌宮女圍在身邊很煩,命其他人都下去,只留了柳護衛一個人在身後保護,外加伺候。
趙禎與曹皇后牽著手散步,走的久了出了不少的汗,難免有些口渴,於是向身後張望。
又瞧見柳護衛今日臉色發黃,沒有什麼精神,莫不是得了什麼病?算了,還是不要讓柳護衛來回折騰,渴就渴著吧!
於是這散步的一路上,趙禎因為擔心而頻頻回頭,卻又什麼也不說。
終於回到了宮裡,趙禎對宮女吩咐,「好渴,快幫我端水來喝。」
曹皇后奇怪,「皇上剛剛在御花園怎麼不說喝水,而要忍渴這麼久?」
趙禎一邊牛飲一邊說道,「我回頭找了多次,沒見掌管茶水的當值侍吏,又不便詢問,倘若一問,侍吏必受責罰,故忍渴而歸。」
曹皇后恍然,怕掌管茶水的當值侍吏守法是假,擔心柳護衛照顧不周而受到怪罪才是真的吧!
這件事在以後的日子裡被人傳了出去,百姓感歎,我主乃仁君也!
到了午膳時間,月兒替皇上試毒,試過之後回稟沒毒。
趙禎吃的正起勁時突然吃到了一粒沙子,牙齒一陣劇痛,他趕緊吐出來,對陪侍的宮女說:「千萬別聲張我曾吃到沙子,這可是死罪啊。」
當日下午這件事就傳到了曹皇后的耳朵中,曹皇后覺得好笑,柳護衛替你試毒都沒試出來沙子,是怕御膳房的人受罰嗎?怕柳護衛受罰才是真的吧!
當皇上護佑下人的事情再次傳出後,百姓更是愛戴這位天子。因為皇上對待下人的過失,考慮不是自己的不適與難受,而是下人因此而可能帶來的罪責,可見我住的確非常之仁慈。
晚上趙禎處理事務到深夜,又累又餓,很想吃碗羊肉熱湯,瞧見柳護衛站著都能睡著,今晚又恰巧輪到她值夜班,於是吩咐直接回寢宮休息,柳護衛也可隨著回寢宮的側室休息。
第二日趙禎一大早就吩咐御膳房備上羊肉湯。
後來又被曹皇后知道了,她就勸皇上「皇上日夜操勞,千萬要保重身體,想吃羊肉湯,隨時吩咐御廚就好,怎能忍饑使皇上龍體受虧呢?」
趙禎對皇后說:「宮中一時隨便索取,會讓外邊看成慣例,我昨夜如果吃了羊肉湯,御廚就會夜夜宰殺,一年下來要數百隻,形成定例,日後宰殺之數不堪計算,為我一碗飲食,創此惡例,且又傷生害物,於心不忍,因此我寧願忍一時之餓。」
曹皇后這次沒有暗笑,因為她知道皇上說這些話是借口,若真怕傷生害物,又怎會第二天一大早,就吩咐御膳房準備羊肉湯呢?
皇上之所以一日之內三次以袒護下人們為借口,並不是真的為下人考慮,是因為柳護衛昨日一直面色不好,皇上怕要是隨意吩咐的話,會讓柳護衛累上加累。
曹皇后心中閃過一絲複雜,她從未見過皇上如此在意過一個人,看來皇上是發自內心喜歡這個柳月兒。只不過柳月兒是一個名聲不好的寡婦,而令皇上有所顧忌,如若不然,怕皇上早已將柳月兒封了妃。
夜晚,趙禎與曹皇后一番**過後,兩人滿身細汗,皇后取來面巾親自為皇上一寸寸的擦乾。
趙禎對這位溫柔嫻淑的皇后一直都很滿意,曹皇后大肚能容,體貼入微,最重要的是不善妒。
並且有時曹皇后會像一個百姓家的妻子,親手服侍他,這讓他心中充滿了家的溫馨與滿足。
趙禎微笑的看著曹皇后,曹皇后也溫柔的瞧著皇上,二人眼波流轉,一切盡在不言中。
待替皇上擦乾,曹皇后溫順的躺在趙禎臂彎,道,「皇上,若是真的喜歡柳護衛,臣妾便替皇上像個法子將她收了吧!」
趙禎先是沒有言語,片刻後輕柔撫摸著美背,「不了,還是讓她老老實實的做護衛的好!」
得到趙禎的拒絕,蕭皇后不再說什麼,但她清楚的瞧見剛剛皇上眼中閃過一絲璀璨的光彩。
終於到了第三日,月兒稍稍鬆了口氣,只要今日一過,她體內的『攝魂香』便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早朝過後,皇上與幾位文武大臣在垂拱殿商議要事。
邊關連年遭受到大夏元昊的騷擾,導致百姓疾苦,流離失所,有家不能回,有親人尋不到。
趙禎原本想派出大軍與元昊酣戰上幾場,若是那樣做的話反而會令邊關生靈塗炭,百姓更加饑苦。
對此情景趙禎十分的痛心,恨不能替百姓承受,卻又苦於沒有久治的良方。
今日再次接到了邊關遭受元昊突襲的奏折,趙禎心中急切,便將重臣們招來商量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老臣王德用提議,命人行次之。
狄青卻說不成,因為前兩年契丹與大夏交兵時,不知是何人給了元昊的建議,從而令元昊幾次反敗為勝。若是宋軍想勝,必定先揪出這個提點之人,才能將元昊殺的乾淨。否則結果會與契丹軍的結果一樣,能勝也勝不了。
沈讓與元昊交過手,知道元昊其實沒多麼高深,這幾年的大獲全勝定是靠著狄青所說的這名提點之人,所以給出的意見與狄青一樣。
還有一些大臣對這名提點之人給予神話,說是一位世外高人,更說是一位天降神才等等。
月兒眼中閃過一絲不屑,什麼高人神才,還不是一個心思縝密的男人,哪裡有那麼神乎其神?
不知怎地,思緒竟然有些飄忽,那個男人還好麼?她走的時候耶律宗真就已生命垂危氣若游離,這都幾個月過去,也沒傳來駕崩的消息,難道還一直活著?那他這個假太子什麼時候才能坐上可汗之位?
趙禎將月兒的不屑與凝思看到眼中,她不就是從契丹來的?難道她會知道其中的秘密?
「柳護衛,朕瞧著你到是對這位神秘之人很不在乎,莫非你,認得?」
月兒的思緒被猛然來回,眨了眨眼,趕忙搖手,「不認得,月兒不認得?」
趙禎不相信,問道,「哦?真的不認得?可朕明明看著你剛才很不屑一顧,你有什麼事情隱瞞著朕?若是你有事不奏,便是犯了欺君之罪,是要殺頭的!」
趙禎的語氣很輕,卻猶如一個無聲的手榴彈。
月兒身形一顫,都怪自己這個愛走神的毛病,該怎麼說呢?
腦中一閃,誠懇的說道,「可是皇上,女人不能干政,不然也是會被殺頭的!」
趙禎瞇了眼,好麼,用這一招對付朕?
「柳護衛,朕說過,我大宋子民都是一家人,這家人之間互相幫忙出個主意做點事情很正常,有什麼不可?
再說了,朕只聽說過後宮不得干政,沒聽說過護衛不能干政。莫非柳護衛就像傳言中的一樣,想做朕的後宮嬪妃?」
月兒微怔,看向眾大臣,老太尉王德用、樞密使狄青、吏部尚書吳育、兵敗尚書魯宗道,都是一副『你說的呀,你快說呀!』的表情。
沈讓雖沒有什麼言語,一副平靜的模樣,但是眼中也閃過了一絲期盼。
看來不說不行,那就說吧,可該說些什麼?
月兒瞄向趙禎,趙禎正洗耳恭聽。
月兒想起寶信奴曾經與她商議計劃時,所說過的一些觀點和意見,於是決定挑揀一部分。
她清了清嗓子,說道,「回皇上,那名高人月兒確實不認識,但月兒的亡夫曾經也是一名愛國之人,月兒曾經聽亡夫說過一些獨到的見解,若是皇上不嫌棄,月兒就說出來,若是月兒說的不好,還請皇上不要怪罪。」
「說!」
她上前,「月兒的亡夫曾經認為,這世上並不存在什麼神人,更沒有神鬼一說。
那名眾人所謂的高人,也不過是較常人聰明一些罷了,他定是嘗試過別人沒有嘗試的痛苦與磨難,從中總結了不少的經驗,日積月累下來心思便越加縝密。
至於曾經元昊兵勝,定是契丹內部出了內奸,並與那所謂的高人一起聯手,所以才僥倖贏了幾場。
倘若那內奸及高人已經達到目的,定也不會再與元昊勾結,元昊此後未必每場戰役都贏。眾位大臣想打就打也不必過多憂慮。」
她這一席話說完,眾位大臣免不了疑慮,柳護衛怎麼說的跟小孩子過家家一般輕鬆,女人就是女人,頭髮長見識短,即便給出了建議,也不是很全面。
趙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突然想起忘了讓月兒試毒,便舉起茶杯轉身遞給她。
月而正看著眾位大臣的反應,再加上這幾日中了『攝魂香』從而形如常人,也未發覺趙禎的舉動,那杯熱茶硬生生的便碰到了她的肩臂上。
『匡堂』一聲,茶杯掉落。
月兒猛然皺緊了眉頭,將手臂摀住,又立刻恢復面容,蹲下身子將茶杯拾起遞給宮女。
她單膝跪地,「月兒該死,請皇上恕罪。」
趙禎踱了兩步,伸手將她的肩臂拉住拽起,剛剛好就拉在傷痛處。
那晚傷她的暗器雖未帶毒,卻帶著銳利的倒鉤,鑽進了骨頭裡,丁月華幫她取下來時頗費了一番功夫,除了帶下來一塊肉,還掙破了兩條血管。
故此這手臂上的傷很深,雖已第三那天,可依然未見傷口凝結,每次一碰就會揪心的痛,這會兒趙禎拍了拍,這疼呀,太tm鍛煉她的演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