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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四章 對決 文 / 絕谷刀客

    和大人入獄後,持續數天的大雪竟然無聲無息地停了下來。太陽從厚厚的雲層中鑽了出來,光芒灑在皚皚的白雪上,閃閃發亮。

    和大人雖然沒有看到晴天的顏色,但從官差的閒談中已經感受到了晴天的喜悅。可他的心裡卻依然是陰雲密佈,任他如何努力,都無法排解內心的恐懼與憤怒。

    兩天來,他一直靜靜地坐在牢房的角落裡,就好似當年他第一次走進鹹安宮官學的教室,呆呆地像是個木頭人。

    沒有人來探望他,更沒有人救得了他。生命中突然出現這等變故,是他始料未及的。正如當年的飛黃騰達,一切都是那麼地突然。

    「身後有餘忘縮手,眼前無路思回頭……」和大人忽然想起《紅樓夢》中的那副對聯,如今想來,竟與自己的境遇如此貼合。

    他原本只是個書外人,沒想到最終也落得個鋃鐺入獄、被抄家的下場。二十多年的苦心經營付之東流,如今甚至連性命都難以保全。

    人道:「伴君如伴虎。」歷朝歷代,為了保住皇位,皇帝連自己的親人都可以犧牲,更何況一個攔在君主面前的前朝大臣呢?

    和大人正在胡思亂想中,忽然聽見門外三呼萬歲。他站前身來,整了整衣衫,故作鎮定,恭候嘉慶的到來。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待嘉慶來到牢房外,和大人規規矩矩地跪下來請安。

    「和珅,你可知罪?」嘉慶盯著和大人,冷冷地說道。

    想當年,和珅是如何在自己面前作威作福的?如今,看到那個猖狂的和珅轉眼成為了階下囚,就連小命都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嘉慶心中忽然湧起一股莫名的快意。

    這就是權利的魅力嗎?!

    生殺予奪,說一不二。

    聽了嘉慶的話,和大人低頭不語,他並不知道嘉慶掌握了自己多少罪證。

    「自你入獄以來,各省巡撫、各部公卿紛紛**揭發你,再加上今日抄家所獲,朕已收集了你所犯罪狀二十條。來人啊!」說到這裡,嘉慶將手中的文書一揚,刑部官員立即上前將文書接了過來,「把罪狀念給他聽!」

    官員將文書輕輕展開,拿眼睛瞟了和大人一眼,眼神中很是輕蔑,隨即大聲宣讀起來:

    「朕於乾隆六十年(1795)九月初三日,蒙皇考冊封皇太子,尚未宣佈諭旨,而和珅於初二日,即在朕前先遞如意,漏洩機密,居然以擁戴為功。」

    剛聽到第一條罪狀,和大人就後悔起來:搬了石頭砸自己腳啊!

    跟領導打進步還打出錯誤來了,這事兒弄的。

    當然,這完全取決於領導的態度。

    喜歡你,你說什麼是什麼;不喜歡你,你說你是什麼?!

    換句話說:喜歡你,你牛**;不喜歡你,****。

    和大人想起了當年的海成。

    想當年,海成就是因為他送的一包禮,才最終栽到了和大人的手裡。現如今,風水輪流轉,嘉慶竟將這招用在了他身上。和大人不由感慨:因果循環,果然報應不爽。

    「上年(1798)正月,皇考在圓明園召見和珅,伊竟騎馬直進左門,過正大光明殿,至壽山口,無父無君,莫此為甚。」

    「三、又因腿疾,乘坐椅轎,抬入大內,肩輿直入神武門,眾目共睹,毫無忌憚。」

    「四、並將出宮女子,娶為次妻,罔顧廉恥。」

    「五、自剿辦教匪以來,皇考盼望軍書,刻縈宵旰。乃和珅於各路軍營遞到奏報,任意延擱,有心欺蔽,以致軍務日久未竣。」

    「六、皇考聖躬不豫時,和珅毫無憂戚。每進見後,出向外廷人員敘說,談笑如常,喪心病狂。」

    「七、昨冬皇考力疾披章,批諭字畫,間有未真之處。和珅膽敢口稱「不如撕去,竟另行擬旨」。」

    「八、前奉皇考諭旨,令伊管理吏部、刑部事務,嗣因軍需銷算,伊系熟手,是以又諭令兼理戶部題奏報銷事件。伊竟將戶部事務一人把持,變更成例,不許部臣參議一字。」

    「九、上年十二月內,奎舒奏報循化、貴德二廳,賊番聚眾千餘,搶奪**喇嘛商人、牛只,殺傷二命,在青海肆劫一案,和珅竟將原奏駁回,隱匿不辦,全不以邊務為事。」

    「十、皇考升遐後,朕諭令蒙古王公未出痘者,不必來京。和珅不遵諭旨,令已、未出痘者,俱不必來京。全不顧國家撫綏外藩之意,其居心實不可問。」

    「十一、大學士蘇凌阿,兩耳重聽,衰邁難堪,因系伊弟和琳姻親,竟隱匿不奏;侍郎吳省蘭、李潢,太僕寺卿李光雲,皆曾在伊家教讀,並保列卿階,兼任學政。」

    「十二、軍機處記名人員,和珅任意撤去。種種專擅,不可枚舉。」

    「十三、昨將和珅家產查抄,所蓋楠木房屋,僭侈逾制,其多寶閣及隔段式樣,皆仿照寧壽宮制度。其園寓點綴,竟與圓明園蓬島、瑤台無異,不知是何肺腸。」

    「十四、薊州填塋,居然設立享殿,開置隧道,附近居民有「和陵」之稱。」

    「十五、家內所藏珍寶,內珍珠手串竟有二百餘串,較之大內多至數倍,並有大珠,較御用冠頂尤大。」

    「十六、又寶石頂並非伊應戴之物,所藏真寶石頂有數十餘個,而整塊大寶石不計其數,且有內府所無者。」

    「十七、家內銀兩及衣服等件,數逾千萬。」

    「十八、且有夾牆藏金二萬六千餘兩,私庫藏金六千餘兩,地窖內並有埋藏銀兩百餘萬。」

    「十九、附近通州、薊州地方,均有當鋪、錢店,查計資本,又不下十餘萬。以首輔大臣,與小民爭利。」

    「二十、伊家人劉全,不過下**家奴,而查抄貲產,竟至二十餘萬,並有大珠及珍珠手串。若非縱令需索,何得如此豐饒。」

    聽完了這二十條罪狀,和大人冷汗浹背。認還是不認?!

    「和珅,這二十條罪狀,條條證據確鑿,你也不必為自己巧言辯護,一切都是徒勞無益。」

    「皇上,奴才有罪,罪該萬死!奴才知道自己難逃法網,自不會為自己開脫。只是這罪狀有許多與奴才實無干係,還望皇上明察!」

    「好,既然如此,那你倒是說說,哪一條朕冤枉了你?」嘉慶冷冰冰地道,「六十九年初二,太上皇冊封朕為皇太子,你是不是給朕遞了玉如意,洩露了旨意?」

    「這個是有。」這一條,和大人實在無從辯駁。

    「太上皇病重的時候,你將宮中的一些事情向外廷人員透漏,還談笑自若,這個有沒有?」

    「這個也有。」其實,和大人要比嘉慶更加擔心乾隆的病情。只不過他善於偽裝自己的心情,時常把笑臉掛在臉上。

    「那好,去年正月十四,太上皇召見你,你是不是騎馬進左門至壽山口?」

    「奴才只是一時急迫,而且腿疾發作,走路不方便,實在是罪該萬死。」

    「先皇駕崩,朕命蒙古王公未出痘的可以不來京。可是你卻要求不論有沒有出痘都不用來京,此事難道也是假的?」

    「都怪奴才沒能明白皇上的旨意。太上皇六十年來扶綏外藩,外藩蒙古原該來的,都怪奴才,奴才真是罪該萬死!」

    「還有,在你府上搜出的金銀財寶,不可計數,難道這不是你貪瀆的證據嗎?」

    「這些都是其他官員送的,奴才只是盛情難卻……」

    「送的?你難道不清楚自己府上有多少錢財?」

    「這個……這個奴才實在是不曉得……」說到家產,和大人登時語塞。

    「既然如此,你還有什麼話好說的?朕自然不會冤枉了你,餘下的幾條,朕會交由其他官員一一審核。」嘉慶嘴角露出了一絲勝利的微笑。「劉墉!永璇!永瑆!你們三人即可將這二十條罪狀一一審查清楚!看朕是不是冤枉了他!」

    「遵旨!」三個人連忙答應著。

    嘉慶再不說話,大袖一甩,走出了牢房。

    牢房外晴空萬里,空氣中沒有一絲的風。在明媚的陽光裡,一切都是那樣的歡快明亮,一如嘉慶此時的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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