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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三章 苗有英雄八月肖 文 / 絕谷刀客

    「消息屬實?!」福長安一聽,當時腦袋『嗡』地一下。

    「送信的正在府裡候著呢,老爺,您快去瞧瞧吧!」僕人見福長安有些失神,連忙說道。

    「呼什圖,快給福老爺備車,將福老爺送回府去!」和大人見福長安仍在發呆,忙吩咐呼什圖道。

    「是!」呼什圖連忙跑出去吩咐備了車子。和大人親自扶著福長安上了車,這才吩咐車伕駕車離開。

    「老爺,琳老爺來信了……」望著福長安的車子越走越遠,呼什圖小聲地在和大人身邊說道。

    「我猜也應該到了……」

    福康安死了?

    沒錯,福康安死了。真的死了。

    一個在《雪山飛狐》中喜歡過袁紫衣的風流少帥,一個戰功赫赫,幾乎戰無不勝的沙場戰神,在軍中悄然離世。

    福康安的一生中有很多敵人,在朝中,和大人視他為眼中釘;在戰場上,敵人欲先除之而後快。他就像一尊戰神,屹立在不朽的神壇,是那樣的不可戰勝。

    不但敵人這麼想,他自己也這麼認為。直到有一天,一人一聲大喝:下來吧,您!

    福康安劍眉一豎:誰?!

    那人朗聲大笑:你爺爺姓吳,名八月是也!

    乾隆六十年,湘黔川苗族蹦出一個猛人,法名吳華領,江湖人稱『八月肖』。

    八月肖即吳八月。

    歷史如煙海,有多少英雄沉浮其中。吳八月,一個將一代大將拉下馬的傳奇人物,一個我不提,即將被歷史遺忘了的少數民族英雄,晚輩絕谷刀客,在此地為你正名!

    八月肖老前輩生於清雍正六年(1728),原籍鳳凰廳杉木寨。幼時隨父遷居平隴,無甚家產,僅靠其父子兄弟燒炭抬轎挑腳維持生活。當時,清政府在苗疆正以武力推行其「改土歸流」政策,清朝統治階級對苗族人民的政治壓迫和經濟剝削日趨嚴重,民族矛盾日益尖銳。

    是時,老前輩正值風華少年。苗族人民生靈塗炭、民不聊生的苦難境況,激起了他要改變這一不合理的社會現象的雄心壯志。幾經尋訪,他得知『龍牙半沖』石老喜武藝高強,便前往拜師。

    石老喜是苗族遠近聞名的武林高手,且又會苗老師「巴得雄」,兼通陰陽,文武雙全,門徒甚多。且夫妻只生獨女一人,進財多而耗費少,家庭頗為殷實。

    這一天,吳老前輩找到了石老喜。石老喜早知他家吃口多,田產少,便說道:「世寧,這門路不是一月半載能學好,費力大,又不頂飯吃,還是回去展勁做工夫,勤奮過日子吧!」

    吳老前輩壯志在胸,如何肯依?當下再三央求,石老喜只是搖頭:no,no,no!吳老前輩以為石老喜嫌他家境貧寒,怏怏辭去,感歎道:「官老爺袒護客家,土神仙不救苗人,怪不得果雄(苗語:苗家)受欺侮!若我吳世寧有你石師傅的本事,我盡招天下窮苗練好武藝,看他官家奈我何?」

    石老喜聞言大驚。心想,這小子有種,口出大言必有大志。我應當好好教他。於是便假裝生氣地訓斥道:「人小膽大,滿口胡言,什麼官家苗人,是講得的?你若真的立志學武,就把我牛欄裡那頭水牛兒早晨抱去放山上吃草,晚上抱回來讓母牛餵奶,三年為限,若能堅持,我便收你做徒弟如何?」

    吳老前輩答道:「一言為定!」

    石老喜點頭認可。

    從此,吳老前輩早上抱牛上山,傍晚抱牛歸家,日復一日,不覺三年過去,水牛兒已長有兩三百斤那麼大了。吳老前輩還是一如既往以手托那日益長大的水牛,練成了一副堅實的體魄和驚人的氣力。

    傳說,一次吳八月到乾州賣柴,因不識漢字,誤撕了長沙副將高一靖之孫子高雄張貼的擂台榜文包鹽。此榜已貼出幾天,無人敢揭。看守空等了多日,今見一苗族青年扯下了榜文,便執意要吳八月與高雄比武。吳八月自知冒失,悔而晚矣,只得勉強壯膽說:「我無意扯了榜文,登擂台比武我不去,肯饒便饒我這一次;若不肯饒,請到平隴來。」高雄正愁著沒人敢揭榜顯不了本事,今聞此訊,便欣然答允,將擂台改設於平隴。

    比武之事,不翼而飛,遠近傳開。日期一到,人們早將個比武場圍得水洩不通。比武場臨時設在平隴寨前一塊大平壩上。這塊平壩,後聯苗人住房,前是阡陌良田。比武場上,右角懸著千金賞銀,左角放著一副黑棺,正面掛一副對聯:勝利人領賞,敗死者入棺。橫批是:漢苗比武。苗族觀眾見了這個場面,都為吳老前輩捏了一把冷汗。

    比武開始了。高雄一身武將裝束,操一把龍泉劍,威武登場。吳老前輩明知是去送死,但為了不給苗人丟醜,也拿了一把砍柴畬刀,慷慨走上前去。高雄瞟了八月一眼,心中暗笑道:原來是這等莽夫,初生牛犢。我如一劍宰了他,不顯出我高氏門派武藝高強,待我先耍幾路劍術再殺他不遲。

    吳老前輩死盯著高雄,心想:「聽說他就是前朝來殺我苗人的高一靖之孫,長沙大地他不坐,偏偏跑到我苗疆來欺人。只要我能近身,准一刀劈他為兩爿。」

    這時,只聽得「啪」地一聲,高雄憑地一躍,「呼」地一個早地拔蔥,跳了個一丈多高,輕輕落了下來,隨即揮劍起舞。只見一道寒光纏繞,簡直潑水難進,人們看得眼花繚亂。吳老前輩感到無隙可擊,暗暗著急。高雄舞了一陣子劍,慢慢向吳老前輩逼來。吳老前輩左避右躲,退近園圃邊。也是急中生智,他猛地拔下一株老茶樹南瓜架反向高雄撲來。這株瓜架,枝多桿粗,瓜籐纏繞,嚴實無縫。高雄縱有本事,砍了樹枝有瓜籐,削了瓜籐還有瓜架,如何招架得住。吳老前輩往前一推如泰山壓頂,高雄躲閃不及,跌倒在瓜架之下,連呼饒命不迭。吳老前輩看了那副黑棺一眼,又瞧了瞧滾在瓜架下的高雄,也無心傷他性命,將瓜架一摔,先回去了。

    自此,吳老前輩名傳湘黔,威震官府。

    吳老前輩離開比武場,家門不進,逕直來找石老喜,一見面便嚷道:「師傅,跟您三年,險些丟了性命,您於心何忍!」石老喜笑道:「功夫你已學到一半了。此次比武時,我就在你旁邊人群中,若那小子真的要害你,我留這條老命去餵狗吃?若不是你抱三年牛,怎能撥動那瓜架打敗高教頭呢?」吳老前輩聞言,領悟師傅用意了。從此以後,石師傅將乎生所學,盡傳八月,且又教他學漢文,學苗老師「巴得雄」。

    吳老前輩成了他最得意的門生。

    且說石老喜的獨生女石舶柳,天資聰穎,從小既跟母親學針線,又跟父親習武藝,石師傅沒有男兒,早把她當作掌門後人傳教。夫妻倆視女兒如掌上明珠,早有心為她找個好後生。可是,石師傅門徒百十個,石舶柳一個也沒挑上。石師傅夫婦正為此事耽心。

    自從吳老前輩投拜石家門庭以後,石舶柳看在眼裡,愛在心裡,有時尋機與吳老前輩切磋一些武術手法,藉以表示愛慕之意。吳老前輩心中當然有數,只因家境貧寒,不敢啟齒。石師傅夫婦也早有心眼,便「招郎上門」,將吳老前輩入贅做女婿。

    圓配以後,石師傅更是有心教,吳老前輩也更加努力學。10年之後,吳老前輩不僅繼承了石師傅的全部技藝,且認真地吸收了苗疆各家各派的好經驗,集民族之精華於一身。他新編了《大四門拳》、《八合拳)以及「九滾十八踢」、「九牛造欄」等等策手招式。這些套路及招式,樸實無華,靈活多變,有很高的實戰價值。

    同時,吳老前輩將苗族武功不僅在實踐中加以創造發揮,而且在理論上加以總結闡明。他著成了《拳術秘決》一書,將苗族武術這一文化珍品第一次公諸於世。吳老前輩的這些努力,將苗族武術推進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石老喜辭世,吳老前輩和石射柳迂迴坪壟居住,生有4子,長子吳廷玉,次子吳廷英,三子吳廷禮,四子吳廷義。後來,人們把吳廷禮稱作長子,其餘依次後推,意指才幹而言。吳老前輩教會4個兒子讀書識字。

    清雍正年問,實行「改土歸流」,朝廷直接統冶湘黔苗民山區。不僅設立府、廳、州、縣等行政統治機構,而且建立鎮、協、營、汛等軍事據點,竭力推行「廳田」和「軍田」制度,屯田養勇,大量侵佔田地。漢區客民接踵而至,欺壓和魚肉苗民百姓,致使廣大苗民在賦稅、地租、高利貸以及其他苛捐雜稅的種種盤剝下,每年「收穫甫畢,盎無餘粒。此債未清,又欠彼債。盤剝既久,田產盡」。土地日益集中到高利貸盤剝者手裡,廣大苗民掙扎在死亡線上,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吳老前輩與松桃石三保、石柳鄧等頭人秘密串聯苗寨,以地區、宗教或姓氏恢復「鼓社」活動,建立「榔」「款」組織,廣泛開展「登仙」活動,以發動群眾。同時,還四鄉傳授「吳八月拳術」。

    清乾隆五十九年(1794),貴州松桃廳大寨寅石柳鄧、湖南永綏廳(今花垣縣)黃瓜寨石三保等人,邀集在鳳凰廳鴨堡寨秘密商議反清起事,並於土地廟前同飲血酒,發誓一反到底。因石三保不識字,即想到姑表兄吳八月能讀會寫,便秘密聯絡之。

    吳老前輩挺身而出,為起義軍書寫文告,宣傳振興苗民族、反對統治階級民族壓迫的政治主張。積極參與,並於清乾隆六十年(1795)正月初,徒步到黃瓜寨,與石三保共議起兵事宜。

    吳老前輩當天書寫數封「火炭雞毛信」,派人分別送與石柳鄧、吳半生、吳廷舉、石乜妹、吳隴登等人,要他們如期趕到黃瓜寨議決起義大事,定於農曆二月二日分別於乾州、鳳凰、松桃、永綏四廳同時起義。所提出的戰鬥口號是:「逐客民,復故地,打到黃河去,不到黃河心不甘。」

    然而,沒料到準備起事期間,石柳鄧在一次演習攻守陣法時被松桃都司孫清元察覺,並於正月十六出兵300,搶先偷襲大寨寅。軍情危急,石柳鄧只好提前揭竿起義。消息傳到黃瓜寨,石三保當機立斷,也於正月十八起義。

    吳老前輩目睹局勢劇變,立即將他負責約邀的坪壟寨、關後溪、兩岔溪、龍爪溪、犁口嘴、龍牙、半沖、雀兒寨、九十九峒、寨陽、矮板、捧風坳、廖家寨、木暴、木營、秦頭坡、三岔坪、地母城、涼水井、勞神寨、地岑坡、牯牛坡等數十個苗寨的義軍會聚坪壟,於正月二十一正式鳴地炮九響,吳老前輩當眾宣佈起義,刀光劍影,吼聲如雷,震天動地。

    乾州廳游擊陳綸聞訊趕至強虎哨進行彈壓,被起義軍殺得人仰馬翻,狼狽鼠竄,龜縮乾州。是日下午,吳老前輩、吳廷舉、吳滿兒等率義軍包圍了乾州城,怒吼聲震盪山河,刀槍劍戟直指城內,嚇得官兵魂不附體。

    23日中午,吳老前輩、吳廷舉等人指揮義軍「編木作木黨,三人一聯,撲城直上」,迅猛攻破乾州城,吳老前輩率領起義軍英勇作戰,且身先士卒,揮動91斤大鋼刀,劈開乾州城門。

    同知宋如椿受傷後逃回衙門內,走投無路之際,自刎而死。數十名大小官員被擒拿割首。巡檢江瑤抱著乾州廳印逃至北門,被吳廷舉追上,一鉤鉤刀把腦殼鉤了下來。

    接著,吳老前輩率部揮師東進,攻浦市,圍瀘溪,一直打到鐵沙河邊。起義烈焰鋪天蓋地地燃燒,南達貴州銅仁、松桃,西至四川秀山、酉陽,北到湘西古丈、保靖。起義軍隊伍迅猛增加到10萬人,其軍事目標直指清朝統治階級。

    清廷大為震驚,立即於2月14日前後,指令急調雲貴、兩廣、兩湖以及四川等7省兵力,由雲貴總督福康安、四川新任總督和琳統兵,分成兩路開赴湘黔邊對苗民起義軍進行殘酷彈壓。

    福康安率兵來到前線,在他眼中,苗人孱弱,指日可滅。不過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場戰爭,成為了他人生的謝幕演出。

    大敵當前,吳老前輩於3月24日及時選擇要地天星山,主持召開了緊急會議,與石柳鄧、石三保、吳半生、吳廷舉、吳隴登、石乜妹等人商討對付清兵的戰略方案。會上,大家一致推舉吳老前輩為「吳王」(因迷信吳八月是吳三桂轉世)。與此同時,吳老前輩封石柳鄧為「開國將軍」,石三保為「護圍將軍」,吳半生為「翻天將軍」,石乜妹為「超男將軍」,吳隴登擔任義軍的聯絡事宜。

    分封停當,吳老前輩與各位頭領商定「官有萬兵,我有萬山,其來我去,其去我來」的游擊戰略戰術,決定充分利用天然的山形水勢迅速修建木城石卡,採取麻雀戰以分散敵人兵力,達到禦敵制勝的目的。

    吳老前輩等各路義軍頭領在根據地內大力推行新的土地政策,把所有奪回的「廳田」、「軍田」全部分給農民耕種,深得廣大農民群眾的擁護,青壯年農民無不「情願一同入伙」,共同爭取新的戰果。

    4月中旬,湖廣總督福寧領兵從瀘溪進發,揚言要收復乾州。在清軍的殘酷「會剿」之下,吳老前輩親自戰敗永州鎮總兵蘇靈,湖南提督劉君輔,貴州提督彭廷棟等數十名清軍高級將領,全殲了湖廣總督福寧進犯苗疆的所部6000人,總督福寧抱頭逃竄,狼狽鑽進輜重車,才免一死。取得了震驚清王朝的「狗爬巖大捷」,鞏固並開闢了苗民起義軍地盤。

    繼後,由於各路清軍先後趕至苗地,形成了以坪壟為中心的抗清根據地保衛戰。清軍雖然兵馬如蟻,但天然條件對他們不利,因此處處碰壁挨打。

    登高坡一戰,清提督劉君輔被殺得遍體鱗傷,隻身衝出重圍逃脫,其餘部下大多數變成了義軍的刀下鬼。而不可一世的福康安童鞋則重傷於巖洞寨邊背子巖下,後死於銅仁。

    一代猛人就此離世。

    和琳得訊,不敢耽擱,連忙寫了兩封信,一封是交給太上皇的奏折,另一封是寫給和大人的家信。

    和大人拿著和琳的來信,眉頭微皺:篡還是,不篡?!

    幹他娘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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