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園,江氏大院,江勞任家族週末晚宴。
用餐完畢,一家老小正在說笑,江一芊將一封信交給江小柳,說:「小柳,明天開始你不用去蔚藍公司上班了。」
江小柳詫愕之極,失聲道:「你把我辭退了?」
「是的,」江一芊淡淡道,「coo是重要職務,我認為你不適合,決定另聘職業經理人,獵頭公司已給我提供幾個優秀人才,每人的學歷和工作成績都遠勝於你。」
江小柳強忍怒氣,大聲說:「小姑這一決定,我不能接受!」
眾人紛紛圍攏,問明情況,無不大驚失色。
江勞任的妻子來自三大家族之一的姚氏,名叫姚玉紅,夫妻倆生了一子一女,兒子江謙遠娶妻杜秋,生下江君秋和江小柳,女兒江一芊與招贅女婿林莫生下兒子江霄。
與江氏三老另兩脈比起來,江勞任一脈人數最少,江霄早已逐出嫡系,因此江君秋江小柳兄妹被祖父和父親寄予厚望。
江謙遠皺眉道:「芊芊,小柳到底做了什麼錯事,你說來聽聽。」
杜秋冷笑道:「哼!還不是為了她那個不成器的兒子!」
江一芊兩眼閃出凶光:「我兒子成不成器,輪不到你來說。你頭頂誰的天、腳踩誰的地,也敢在這對我放肆?」
杜秋頓時蔫了,垂下頭不敢說話,江一芊平時沉默寡言,可一旦發起飆來,江氏上下無人不怕。眾人見她這副表情,均感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江小柳連忙挽住老爺子江勞任的胳膊,垂淚道:「爺爺,我真不知道做錯了什麼,讓小姑氣成這樣,你幫我說說。」
江勞任歎道:「芊芊,都是一家人,小輩犯錯就說出來,有則改之無則加勉,我平生最不願看見的就是家人不和。」
江一芊取出一疊文件,說:「證據都在上面。首先,女保鏢芳芳把我所有行蹤匯報給小柳,這是對上司的不信任,也是對長輩的不尊重;其次,芳芳偷拍阿霄的照片,小柳上傳到網上,這點不必否認,初始發帖者的ip地址來自小柳辦公室,我已查明,至於小柳為什麼這麼做,我想大家都明白。」
江君秋插話道:「小姑,我還真不明白,阿霄夜闖道觀,猥褻道姑,小柳把他的醜事曝光,究竟有什麼錯?」
江一芊冷冷道:「當初把阿霄逐出嫡系時我就說過,天底下只有我可以懲罰阿霄,你們公開他的照片,就是挑釁我的尊嚴。」
江謙遠說:「阿霄也挑釁了我的尊嚴,他當著千千萬萬電視觀眾的面羞辱君秋和雨若,有沒有把我這個舅舅放在眼裡?」
江一芊冷笑道:「大哥此言差矣,有因才有果,若不是小柳和君秋羞辱在先,阿霄怎會做這種事?他脫離嫡系後一直安分守己,從未踏進錦園一步,是誰先招惹他,你們心裡清楚。」
杜秋小聲說:「他前幾天還把君卓打傷了呢,這你怎麼不說?」
「君卓關我什麼事?」江一芊說,「自家人才要說,別家的我才懶得搭理,君卓敢動我兒子一根毫毛,我早派人把他做了。」
江君秋曼聲說:「哦,我明白小姑的意思了,只准你兒子欺負別人,不准別人碰你兒子,你還真說得出口。」
「小輩對長輩無禮,記一大過,」江一芊冷冷說,「明天向勞辛大伯領罪,我要檢查。」
江勞辛一脈主管江氏家族祖訓家規,所有江氏子弟都要受江勞任一脈監管,只是如今旁系早已疏遠,也就慢慢放任不管,只管嫡系子弟。
江勞任苦笑道:「芊芊,咱們自家矛盾自家解決,何必讓大哥為難?別忘了還有小妹一家,比誰都想看我們的笑話。」
他的小妹就是江有勤,脫離嫡系後,兄妹倆已多年不相往來。
江一芊沉聲道:「爸,今天我必須把話說明白,從我結婚生子到今天,家族給了我多少壓力,我又為家族做出多少貢獻?現在連兩個小輩也敢對我不敬,我難免有所懷疑,這些年的犧牲是否值得。」
半年前江霄被逐出嫡系,江勞任是帶頭人,正是因為他極力要求江霄離開,江一芊才被迫接受。他對女兒有所內疚,不想惡化業已岌岌可危的父女關係,只好向妻子姚玉紅看去,希望她幫忙勸說。
姚玉紅歎道:「女兒啊,一家人和睦比什麼都重要,我看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
江一芊揮手打斷,向姚玉紅歉然一笑——母親是世界上唯一能令她表示溫和的人——搖頭說:「媽,這件事我已決定,你知道我的脾氣,什麼也別說了。」
她的雙眼向江君秋瞥去,神色恢復冷峻,說:「我不准別人碰我兒子,那是因為我有這個資格,江氏集團重千斤,我江一芊至少托起八百斤,換別人試試?別說家族內部,即使放眼全世界,還有誰比得上我?」
這話令江謙遠一家啞口無言,說到年銷售額,蔚藍公司只及江氏集團三分之一,但說到年利潤,蔚藍公司佔整個江氏集團的七成以上,如今是微利時代,大型工業集團早已失去光彩,三產服務業才是最大的利潤源。
當年江謙遠從父親手裡接過集團,說到頭來只是個優秀的接班人,絕對算不上開創者。
江一芊白手起家,把蔚藍公司從一無所有做到今天的巨無霸,才是真的了不起。
她有這個傲氣,也有這個資本,她的能力令所有江氏男輩望塵莫及。
江君秋心下惴惴,猜測江一芊今日發飆可能是因為自己暗殺江霄,但很快又自行否定。
如果江一芊得知他暗殺兒子,以她的脾氣恐怕早已一槍打爆他腦袋。
江一芊當然不會無緣無故和親人鬧翻,她這麼做只有一個原因:
為江霄造勢。
「難道那天江霄施展奇術,令她看見了某些希望?」江君秋暗忖。
「那又怎樣,再強的奇術也擋不住一顆子彈。」他又尋思。
「總有一天斃了你!」他惡狠狠地想。
江一芊緩緩說道:「明天開始,小柳不再是蔚藍公司員工,所有股份以現金形式償還,董事會撤銷,蔚藍公司由我獨資。」
江氏集團並非上市公司,所有董事會成員都是嫡系子弟,蔚藍公司雖對外宣稱集團下屬企業,其實完全獨立核算,江一芊是唯一法人,給江小柳股份也是看在家人的份上。
現在她用錢買回江小柳的股份,蔚藍公司再度成為她一人所有,以後任何人想插手蔚藍公司事務,都要看她的心情。
再也沒人能牽制她,她成了名副其實的女王。
這是當頭一記重棒,打得江謙遠一家魂不守舍。
「我的決定即時生效。」江一芊說完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