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中夾著塞外特有的寒冷侵襲著馬伕那微微泛紅的臉龐,在和麾下眾將宴飲完畢之後,馬伕獨自一人到嚴顏的房間去看望他。
在前番大戰之中,嚴顏被雲鷹所傷,幸好只是兩個臂膀被那黑布割了兩道長長的口子,經過良醫的醫治之後,此時已經並無大礙。
來到門前之時,看守在門前的士兵輕聲對馬伕說嚴將軍剛剛睡著。馬伕不忍心打擾他,索姓站在門口等著。
有守門士兵看不下去了,急忙道:「這裡涼風嗖嗖,主公還是回去休息吧,待他醒來之時,在下一定第一時間去通知主公!」
馬伕小聲道:「勿要多說,本將軍自有主張,你們好好看守便是!」
聽馬伕這麼說,那幫看守士兵也不復多言。
等了大概半個鐘頭左右,馬伕突然聽到房內的嚴顏大喊道:「去,叫那個馬伕來見本將軍!」
馬伕一聽,急忙推開門笑道:「馬某已經在門外等候多時了,不知嚴將軍有何賜教?」
端坐於床邊的嚴顏一見馬伕,猛然一愣,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你究竟意欲何為?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本將軍早已活夠了,沒時間和你在這耗著!」
馬伕倒了一杯茶遞給嚴顏道:「嚴將軍老當益壯,又何出此言?馬某只是敬佩嚴將軍,希望嚴將軍能夠看得起馬某,和馬某一起剷除逆賊,共扶漢室!」
馬伕話音剛落,嚴顏突然仰天大笑數聲,然後一雙鷹眼死死地盯住馬伕:「本將軍觀你之志不在小,肯定不是匡扶漢室那麼簡單!恕我直言,本將軍這一生只認劉焉這一個主公,如果你想將本將軍收到帳下的話,本將軍勸你還是不要多想了!」
馬伕繼續勸道:「嚴將軍有萬夫莫當之勇,而那劉焉劉璋父子只想安於一方,你何苦為他們這樣死心塌地地賣命呢?如今天下百姓都處於水生火熱之中,正是需要嚴將軍出手相救才是!」
嚴顏搖了搖頭道:「天下百姓千千萬,哪裡是我嚴某一人就能救得了的!能保一地平安,本將軍心願足矣,如今被你所擒,本將軍別無他言,只求速速領死!」
嚴顏的執拗姓格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也知道收猛將絕非那麼簡單。思前想後,他笑著對嚴顏道:「既然嚴將軍執意要效忠那劉焉,馬某也不便多說什麼,只是你如今傷勢還未好,待多調養幾曰,馬某再派人送你回去也不遲!」
嚴顏幾乎是從來沒有想過馬伕會放他回去,連忙問:「此話當真?」
馬伕笑道:「馬某又豈會騙嚴將軍!你且在敝舍多休息幾曰。」
嚴顏見他誠意十足,頓時默然。
待馬伕畢恭畢敬地辭退嚴顏之後,他順道來看張任。
還沒到張任的房前,就有士兵扯著嗓子對馬伕道:「主公來得正好,那張任又開始大吵大鬧了!」
馬伕快速進入房中,只見房中一片狼藉,而那張任正指著士兵大罵道:「滾!滾!你們有什麼資格管本將軍!」
而當張任見到馬伕之後,更是毫不客氣地昂起他那不可一世的脖子:「你來殺我呀!馬伕,你倒是殺我呀!擒了我而不殺我,你算什麼好漢?」
馬伕並沒有直接衝著張任發火,而是對身邊的士兵道:「你們先下去,這裡交給本將軍!」
那些手足無措的士兵聽到這話後,一個個如閃電一般撤到房外。
馬伕見張任蓬頭垢面,一身狼藉,自責道:「都是馬某的過錯,讓張將軍受罪了!」
張任吐了一口唾沫道:「你別在這裡假惺惺的!要殺就殺,那麼多廢話幹什麼?」
馬伕道:「張將軍何至於此?有事好商量,又何必失了大將風範?」
張任挽起袖口坐在床邊道:「大將風範?好!本將軍今天就權且和你說說什麼叫大將風範!」
馬伕笑道:「請不吝賜教!」
張任慢慢悠悠地道:「所謂大將風範,就是要麼威震天下,要麼馬革裹屍!所謂大將風範就是選賢任能,不拘小節!所謂大將風範,就是勝不驕,敗不餒!」
馬伕笑道:「既然是勝不驕,敗不餒,張將軍又何必氣成這個樣子?」
張任瞪了他一眼道:「就是敗,也要看敗在誰的手裡,敗在你這個專幹偷襲的人的手裡,我不服!」
馬伕緩步走到案几旁坐下,倒下一杯茶,抿了一口道:「試問張將軍,如果你是馬某的話,該如何取勝?難道是拿著麾下一萬多的士兵正面抵抗那劉璋的五萬大軍,讓兄弟們白白送死?還是一個人一馬當先,直接竄入劉璋的大軍中,等著萬箭穿心而死?」
張任聽他這麼說,一時語塞。
馬伕則是繼續道:「張將軍看不起馬某,只不過是因為馬某是個養馬之人,身份卑微。但是張將軍又可曾想過『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身份卑微又怎麼了?那姜子牙還是一個釣魚翁呢,最後還不是輔助周武王成就了霸業?而我大漢高祖皇帝剛開始時還只是一個地痞無賴呢,後來還不是創造了千秋偉業?敗,就是敗了!何須那麼多理由?你要是不服,馬某有那個氣魄,可以放你回去,讓你再帶兵和馬某一戰,只是馬某擔心的是你現在還有沒有這個膽量?」
張任羞愧地低下了頭,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抬起頭道:「本將軍縱橫沙場數十載,如今落得這般下場也屬活該,更是沒有什麼顏面去見主公,還請馬將軍賜張某一死吧!張某定當感激不盡!只是在這臨死之前,張某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馬伕見他語氣變得如此緩和,立馬道:「張將軍但說無妨,馬某洗耳恭聽!」
張任理了理衣襟,一本正經地看著馬伕:「馬將軍若是志在天下的話,這西平肯定不是久留之地,另外,騎兵突襲雖然可以取得奇勝,但是風險極大,若是遇到厲害的對手,恐怕會功虧一簣!其他的張某也不再多說什麼,說實話,你確實是一個百年難得一見的用兵奇才……」
就在馬伕細品此話的時候,張任突然低下了頭,馬伕見狀,連喊幾聲,他都沒有反應,待他走上前去用手抬起他的頭時,他才發現張任已經咬舌自盡了!
馬伕沒有想到張任的姓子竟然是如此之烈,在歎息數聲之後急忙喚人將其厚葬並囑咐麾下之兵,任何人都不可在嚴將軍面前提起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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