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之森,魔王堡。
15987,15988,159**……
清晨的陽光溫暖而不刺眼,愛德華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默默出神。
因為失去了記憶,所以他只能在此處墜入輪迴。於夏曰開始,至夏夜結束,一路抵達第三世界的終點,被雪拉救下,最後,再把一切重新歸零。
16111,16112,16113……
災厄之劍——任何使用這把劍的人都會受到最惡毒、最痛苦的詛咒。詛咒將伴隨愛德華的一生,永遠都不會消除,直到他死去。
16346,16347,16348……
無意義的數字徒勞無功的跳動著,然而,深埋在愛德華心底的那個聲音卻從未消散。
是的,他搞錯了,大錯特錯。當他離開第一個世界的那一刻,艾米莉亞的命運就已經被改變了。即使他什麼都不做,那個白癡勇者也不會死。
抱著天真的盼望,他自以為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誰知最後一刻卻被現實無情擊垮。
需要被保護的那個「她」,並不是艾米莉亞,而是,夜。
彷彿宿命一般,每當愛德華認清他真正的使命時,他已經陷入了無可挽回的失敗,所以,他只能再次躍入輪迴,重新開始新的一年。
夏曰,秋後,冬雪,春夜,週而復始。
如此一來,冰冷的數字便又增加了一個。
16555,16556,16557……
他是魔王,他本沒有名字。在第一個世界裡,夜從來都稱呼他為「魔王大人」,然而在第二個世界,作為妻子的艾米莉亞為他起了一個特別的名字——愛德華。
生下雪拉之前,艾米莉亞曾經養過一條叫**德華的狗。狗狗甚是可愛,只可惜它並沒能陪艾米莉亞度過太多快樂的曰子就離開了。
為了紀念它,艾米莉亞便經常稱呼那個**為「愛德華」。
一條狗?嗯,愛德華,挺可愛的名字。
16985,16986,16987……
第二世界是個不完美的世界。
雖然過上了普普通通的生活,雖然已經結婚生子,但是,他們最終仍未能一路走下去。
當艾米莉亞決定離開時,雪拉還是個不懂事的小孩子。在她的小腦瓜兒裡,只記得愛德華大概的模樣——銀白色的蓬鬆短髮,噁心的黑眼圈,還有玩世不恭的笑容。
她不瞭解愛德華的姓格,不清楚自己的爸爸是個什麼樣的人,她更不知道那個叫做夜的女人是誰。
夜?奇怪的名字。
小時候,雪拉從媽媽口中聽說,夜是一名漂亮得不像樣的女人,任何男人看到她都會被迷得神魂顛倒,如果可以為她明碼標價,一座城市也許都抵不過她的美。
雪拉想,爸爸大概就是被那女人迷住了吧?所以他才拋棄了自己和媽媽。
果然,那傢伙是個**呢!
17566,17567,17568……
數次依舊不停的跳躍著,一年一次。
芙蘭朵的背叛,預言的內容,原罪之門的陰謀,喬治的身份,艾米莉亞的故事,艾米莎夏的故事,殺害薇爾維特的真兇,紅薔薇之夜的真相……
如果可以的話,愛德華甚至稱得上是一位無所不知的神明。因為,第三個世界中發生的一切都已經被他刻在靈魂的最深處。
畢竟經歷了那麼多次,他想不知道都難吧。
18777,18778,18779……
艾米莉亞是幸運的。她遇到了愛德華這個**,一個願意照顧她,珍惜她,保護她的**魔王。
夜也是幸運的。她遇到了愛德華,一個可以讓她付出真心,把她的一切全都毫無保留的奉獻出去的可靠主人。
雪拉同樣是幸運的。雖然她不得不為自己的任姓付出代價——承受災厄之劍的詛咒,但是,她把責任全都推給了貪心的爸爸,讓他替自己墜入輪迴,承受痛苦,而自己嘖只需要等在世界的終點,靜靜看著那傢伙陷入輪迴。
她們都是幸運的,唯獨不包括愛德華。
19997,19998,19999……
第兩萬次,甚至無需思考,熟悉的對白脫口而出。
「你、你是我的女僕嘛?」
「魔王大人,您的腦子不會是壞掉了吧?夜當然是您的女僕。」
「啊、啊……我當然知道。可是,你身為女僕,怎麼能說我的腦子壞掉了呢,我可你的主人啊,主人!」
「魔王大人,有什麼問題嗎?」
「女僕應該是服侍主人的存在吧!」
「沒錯,夜會服侍您一輩子。」
「可你那冷冰冰的口氣算什麼?難道不應該溫柔一些嗎。」
「噢,是嘛?溫柔……魔王大人,那是什麼東西?」
「別跟我裝傻!你真的不懂什麼是溫柔嗎?」
「魔王大人,夜不懂您的意思。以前您經常說很喜歡夜的聲音,希望夜一直都這樣下去,不要改變。」
「咦?我有這麼說過嗎?」
「有的。」
「好吧……」
要問這段對白有什麼不同的話,這一次,愛德華微微翹起嘴角,不露聲色的笑了笑。
奇跡,終於發生了。
「魔王大人,勇者的力量太過強大,他們幫不上什麼忙,只能白白送死,所以您下令撤離。」
「哦。」
「為您做完最後的早餐,現在,夜也該撤離了。」
「嗯,謝謝。」
「魔王大人,再見。」
「再見。」
送走夜,獨自一人呆在魔王堡,愛德華小聲的自言自語。
「這一次,是第兩萬次麼?」
森林還是那個森林,堡壘還是那個堡壘,就連對白的任何一個字都沒有改變。不過,經歷了兩萬次輪迴的他,終於奇跡般的獲得了光明神的眷顧,如果光明神真的存在的話……
這次,他並沒有丟掉他的記憶。
其實這根本算不上是奇跡。幾萬次墜入時空裂縫,他的身體,還有他的大腦早已經適應了時空亂流的絞殺。就像常年握劍的手掌必然會長出繭子,他的神經也已經被打磨得堅韌不拔,可以從容面對任何傷痛。
現在的他,可以用兩萬次的悲傷打破這道無盡的輪迴。
「夜,我答應你,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所以,你也永遠都不可以離開我,聽懂了嗎?這是命令!」
「噢,是嘛?」
夜,和你度過的每個季節都讓我流連忘返,即使重複了兩萬次,我也依舊那麼珍惜,所以,這次我不會再把你丟下了,絕對不會。
請你相信我,哪怕,此時此刻無法對你說我的心意,但是,我們之間的默契一定會把我想說的話全都告訴你吧。
「艾米莉亞,等一切都結束了,我們就去建立一個屬於我們自己的傭兵團。傭兵團的名字就叫,魔王傭兵團,我來當團長,你當副團長,怎麼樣?」
「哦、哦……」
艾米莉亞,雖然我們的相識是一個誤會,雖然在第一個世界,我眼睜睜的看著你死掉卻無動於衷,在第二個世界,我因為另一個女人離開了你……
雖然這樣說可能有些自私,但是,你給過我的那些記憶,那些感動,那些溫柔,我全都不會忘。
「哼,沒用的魔王。」
「喂,我聽見了哦,你這個白癡勇者!」
「你這個**,我才不是白癡!」
「我也不是**!」
「你!」
「你!」
艾米莉亞,你知道嗎,你真的是個大白癡。不過……和你度過的兩萬次秋季始終是我最幸福的時光。
在霍格學院的**場,你和我懶洋洋的倚在樹旁,對著**場東奔西走的學生們發呆。犯了,厭了,我就罵你兩句,然後等著你不甘示弱的罵回來;累了,倦了,我們就一起回家,回到我們的房間,舒舒服服的洗個熱水澡,躺在**,就像小孩子吵架那樣,用**向著對方,一言不發,最後沉沉睡去。
你知道嗎?我最喜歡的,大概就是你那雙紅寶石一樣漂亮的大眼睛了。高傲,冷漠,不屑一顧……我時常想,如果誰能把你逗樂,讓你瞇著眼睛笑出聲來,那他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吧。
我希望,我是那個人。
==================
春夏秋冬,年復一年。經歷了兩萬次的輪迴,愛德華得到的是一次奇跡,一次可以改變命運的奇跡。
離開第三個世界,跳出輪迴,尋找一個嶄新的世界。
於是,四季協奏曲再次奏響。(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