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龍女蒼白的有些透明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波動,冷漠地說道:「她死了……死在哪裡。」
雖然她的說話聲依舊是這樣平淡的語氣,但是在趙伯端聽來,其中像是多了一點悲痛的情緒,說道:「我對你身後的古墓十分好奇,聽說以前是用作起兵反金的基地,想要參觀一下,只在古墓裡面停留一天,明天一早就走!」
小龍女目無表情地想了一下後,終於點了點頭,淡淡地說道:「好,跟我進來。」帶頭進了古墓的石頭大門。
趙伯端見到小龍女帶頭應允,心中一陣狂喜,急忙跟上。他回頭看了一眼,看見千月和劉青青都很機靈,跟在自己身後。沒有傻傻站在外面。
小龍女見到他們都進來後,在石壁上按了一下。「呼呼」一扇一尺厚地石門摩擦著地面,帶起刺耳的聲音封閉了進口,通道內頓時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幾個呼吸後,趙伯端適應了黑暗的環境,眼睛也漸漸接受了微弱的光線,像是身處只有星光的夜晚,能看出事物的輪廓,能保證自己不會碰到牆壁。這時他感到自己的背心被人抓住,轉頭一看,原來是千月和劉青青兩人。
趙伯端跟在小龍女的身後,只覺她轉了一個彎又是一個彎,不知她在黑暗之中如何認得這曲曲折折的路徑。他心中想到,也許是小龍女在這樣漆黑一團的環境中生活久了,加上內力相助,才能在這裡活動自如。
這活死人墓雖然號稱墳墓,其實是一座極為寬敞宏大的地下倉庫。當年王重陽起事抗金之前,動用數千人力,歷時數年方始建成,在其中暗藏器甲糧草,作為山陝一帶的根本,外形築成墳墓之狀,以瞞過金人的耳目,又恐金兵終於來攻,墓中更布下無數巧妙機關,以抗外敵。
義兵失敗後,王重陽便在此隱居。是以墓內房舍眾多,通道繁複,外人入內,即是四處燈燭輝煌,亦易迷路,更不用說全無絲毫星火之光了。最後這座古墓被他讓給林朝英,從而才有了古墓派。
身處通道裡,人們的耳朵只聽到沙沙的腳步聲和急促的呼吸聲,這樣孤獨寂靜的環境無形中給人越來越大的壓力,第一次進通道的趙伯端三人的肩膀像是壓著千斤重擔,情緒也逐漸沉悶起來,呼吸也有些不暢。
五六分鐘後,四人進了一間寬敞的石室,中央的一張石桌上面點著一隻蠟燭,將室內照的通亮。趙伯端見到燭光,胸口大舒一口氣,終於脫離了漆黑的通道,見到了火光,心情也愉快起來。
這時一位老嫗從從黑暗中走出,進入了大廳,如同幽靈一樣無聲無息。她見到了趙伯端三人,渾身一震,驚訝說道:「龍姑娘,你帶了外人進入古墓?」
趙伯端向這老嫗看去,見她容貌十分蒼老,年紀約莫五十多歲,知道她就是看著小龍女長大的孫婆婆了。
小龍女那不含一絲感情的聲音響起:「他們帶來了師姐的死訊,並且想在這住一晚。」.
孫婆婆聞言眉頭一皺,知道小龍女性子執拗,一旦下定決定很難更改,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把戒備的目光轉向了趙伯端。
被人當做賊一樣看著,趙伯端心中當然不會痛快,只是想到古墓裡機關眾多,道路曲曲折折,又是一個大大的迷宮,要是想安全的出去,暫時還不能得罪小龍女和孫婆婆,只好把她當做一個透明人。
小龍女說道:「好了,你現在進了古墓,可以把師姐是如何死亡,她又埋在哪裡的說一說了。」
趙伯端很爽快地說了出來:李莫愁是如何去嘉興陸家莊找陸展元的麻煩,沒想到陸展元已經死了,然後遷怒陸展元的弟弟陸立鼎一家,在陸家莊大廳上印上血掌印,沒想到陸立鼎請來了名滿江湖的郭靖大俠,最後死在了郭大俠的手上。他當然不會說出李莫愁是死在他手上的實話。
小龍女聽完後,幽幽一歎,清脆的聲音在大廳不斷迴盪:「她這樣濫殺無辜,不會有好下場,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就死了。」
趙伯端見到她沒有表露出要報仇的意思,好奇問道:「你不想給李莫愁報仇?」
小龍女發完那聲歎息後又變回了冰塊,平靜說道:「人總有一死,早死晚死都是一個死,為什麼要報仇?」
趙伯端無聲地笑了一笑,看來不再太擔心小龍女來找自己的麻煩了。他從背包中掏出一個小小罈子放在石桌上,小罈子上面的口子被牢牢封住,說道:「那時我正在陸家莊做客,親眼見到李莫愁的死亡,她臨死要求我將她的骨灰帶回古墓中,和師父葬在一起,這才我來古墓的真正原因。」
千月和劉青青目瞪口呆知道趙伯端在胡說八道,然後他又裝模作樣掏出一個罈子。她們可是知道李莫愁被葬在陸家莊附近的無名小山上,而且還是沒有墓碑的那一種,哪裡有骨灰一事?
小龍女和孫婆婆當然不清楚這些,她們看著那深紅色的罈子,一時無語,像是陷入了往日對李莫愁的回憶當中。然後小龍女芊芊素手提起李莫愁的骨灰,往黑暗中走去。孫婆婆見狀,卻是往不同的方向走去,沒有和小龍女一起。
眼見自己的目的達到,趙伯端也不怠慢,急忙跟在小龍女身後,一步也不落下。千月和劉青青對視一眼,都在另一人的眼中看見了興奮、喜悅,也跟了過去。
這次小龍女手中端著巴掌大的蓮花樣式的燭台,上面的蠟燭發出光芒,照亮了漆黑的通道,後面的趙伯端三人都輕鬆跟上了她的步伐。
轉了十幾個彎道後,四人進入了一個巨大空曠的石室,並列放著五具石棺。凝神細看,見兩具石棺棺蓋已密密蓋著,另外三具的棺蓋卻只推上一半,也不知其中有無屍體。
小龍女呆立了一會後,點燃了室內的兩盞油燈。這下室內光線充足,讓人把石棺的方位看得清清楚楚。她指著右邊第一具石棺和第二具石棺分別說道:「祖師婆婆睡在這裡、師父睡在這裡。」
她伸手指向第三具石棺,道:「我師姐既然比孫婆婆先死,那就睡第三個石棺。最後的兩口石棺,孫婆婆睡一口,我睡一口。」
趙伯端心中一跳,迅速收回了對著小龍女背後的右掌。他剛才差點就要動手偷襲小龍女,因為倒數第二個石棺上面有字,寫著九陰真經的下落,要是讓她看見了,說不定會趕趙伯端離開古墓。那時兩人非得打上一場不可。
小龍女走到第三具石棺前,推開棺蓋,將李莫愁的「骨灰」放進去。
趙伯端裝出不捨的模樣,低聲說道:「龍姑娘等等,讓我再看赤練仙子一眼,就一眼。她臨死前渴望和師父葬在一起的眼神讓我震撼了,現在想起來,眼前像是浮現她的最後一眼。」
小龍女柳眉一皺,露出厭煩之色,停了停動作。然後她伸手抓住棺蓋一拉,喀隆一聲響,棺蓋與石棺的筍頭相接,蓋得嚴絲合縫。
這時,趙伯端雙眼赤紅,說道:「龍姑娘,我想在這裡陪你師姐一會,你先走吧。」說話之前,將一些蔥末丟進衣袖裡。
小龍女看著流出眼淚的趙伯端,什麼也沒問轉身就走。由於她從小在古墓長大,心性純潔如雪,又被師父押著修煉壓抑情緒波動的內功心法,所以就算趙伯端身上露出的疑點也不在意,才讓他矇混過關。
趙伯端見到小龍女的身影消失在彎道後,立刻來到倒數第二個石棺前,推開蓋兒,跳了進去,轉頭四處查看,果然在棺蓋內側發現了一些字。
他凝目瞧去,見是十六個大字「玉/女心經,技壓全真。重陽一生,不弱於人」。這十六個字以濃墨所書,筆力蒼勁,字體甚大,後面還有一些小字。
趙伯端雖然早已經知道有這事,但是親眼見到後依然大喜,四下摸索,果然摸到個可容一手的凹處,於是緊緊握住了向上一提,卻是紋絲不動。然後他坐起身來,看來看石棺蓋的小字。
看熟後,趙伯端再次找到機關所在,改變手法,先朝左轉動,再向上提。只聽喀喇一響,棺底石板應手而起。他又等了一會,想等那洞中穢氣出盡後再進去。
趙伯端緩緩站起,拿了燭台,從石棺底走入,下面是一排石級,石級盡處是條短短甬道,再轉了個彎,果然走進了一間石室。室中也無特異之處,他抬頭仰望,但見室頂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跡符號,最右處寫著四個大字:「九陰真經」。
他又在室頂西南角發現上面繪著一幅圖,似與武功無關,凝神細看,倒像是幅地圖。心中歎道,這就是古墓密道,可以直接通往山下一水潭。
不再看那密道,趙伯端仔細看著室頂的九陰真經,約略瞥去,每一項皆是艱深繁複,料想就算是最易的功夫,也須數十日方能練成,只好鋪開白紙,開始抄錄,打算出去後在練習。他抄寫的很小心仔細,連下到石室的千月和劉青青也沒有看一眼。
二個小時後,趙伯端再三核對,也沒有在自己抄錄的九陰真經殘篇上發現有抄錯的地方,心中滿意,將殘篇收入懷中。
千月最初下到石室的時候,心中非常興奮,但是看了一會九陰真經後,發現自己居然一點都看不懂,現在就有一篇絕世武功放在眼前,自己居然不能學,心中十分氣急。
她見到趙伯端抄完了後,忍不住焦慮,急聲問道:「我怎麼一點也看不懂室頂上的秘籍?真是氣死我了。」
趙伯端哈哈一笑,說道:「你知道身體的十二正經有哪些嗎?膻中穴在哪裡?」
千月的臉上都是一片茫然之色,支支吾吾說道:「我只知道奇經八脈和打通任督二脈就是高手中的高手……」
劉青青附和著點了點頭,同意千月所說的話。
「呵呵」趙伯端說道:「你們和我當初一樣,以為拿著秘籍就能學習上面的武功,其實這是不可能的。要學武,起碼要學一個月的經脈穴道知識,還要有前輩指導,不然你就等著走火入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