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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48章 主母心得 文 / 淳汐瀾

    錦繡原以為,那日淑和與她正面交鋒,被她打下了囂張氣焰後,肯定會記恨的,說不定日後還要在公眾場合為難她,錦繡之後去參加聚會時,都是萬分小心的。誰知,之後這淑和似乎消失了般,許久都沒能看到過她的身影,連她的母親莊順公主也很少出現在人前。

    後來錦繡一打聽,才知道,淑和郡主的女兒蘭兒病了,哪還有時間找她的麻煩。

    轉眼間,新年已到。楚王府也應景地在把燈籠掛上,王府裡祭拜灶王爺,宮裡要進行祭祀大典,在王府裡還好,可以隨便穿著,進宮後就得穿上厚重的禮服冠帽,揚起得體的千篇一律的溫和笑靨,在長輩面前要保持謙遜,在晚輩面前要和藹,在奴才跟前又得保持著溫和親切中又帶上淡淡的疏離,使宮人不致於怕她,但也不敢怠慢自己,戴上一整日的面具下來,錦繡也習慣了見人說鬼話,見人說人話的本領,雖然身體累得像狗一樣,但精神尚好。

    總得說來,王妃這個職業,不若太子妃皇后那樣屬高危職業,是個在宮中排得上名號,在宮外絕對排在頭一號的身份。

    當然,三十年河東的道理她還是懂得的,所以趁著自家男人還是燒熱灶的時候,還是與現在或未來的當權人物多多稿好關係才是正理。

    或許這樣做有些勢利,但勳貴人家像她這樣的人可不在少數,可以說,所有宗室裡的人都與她一樣,都會趁著宮中的各類慶典,想方設法抱對自己家族最有利的大腿去。

    錦繡首先是抱皇后的大腿,其次是太子妃,以及太子妃所出的幾個子女,反正搞好了關係,對未來準沒害處的。

    至於其他人,也沒有刻意冷落,倒也得了好些溫良恭慧的名聲。可以說,八面玲瓏、長袖善舞是身為王妃的必備條件。

    ……

    身為低賤的平民,陡然進入帝都最頂級的權貴圈子裡,能很快融入這個圈子,錦繡也算是大周史上第一人。

    莊順公主領著自己的長子和次子也進了宮,目光複雜地打量著錦繡,她出身也是高貴,一國公主,又是繼後所出,地位在眾公主之中,也算是頭一份了。可出嫁後也有諸多不如意,進入宮中也得小心行事,如覆薄冰。可這王氏倒是厲害,居然在宗室裡混得如魚似水,在宮中也是一呼百諾。

    她的親閨女淑和郡主也是出身富貴,可一旦出嫁後,卻是沒資格再出現在這種隆重的場合裡,倒是讓一些出身低微的外來女子公然出入,在自己娘家儼然成為主人,佔據著曾經屬於自己的地盤,享受著自己都無法享受的榮耀。

    望著錦繡坐在太子妃下首,與一群宗室裡最為得臉的老太妃們喜笑言歡,沒有哪個王妃不羨慕的。連鄭貴妃都恨得牙癢癢,側身瞪了自己的兒媳婦齊王妃一眼,低聲罵道:「你好歹也是出身大家,怎的還不如一個低賤的醫女?」瞧那王氏,在一群宗室貴婦面前,那個談笑風聲,收發自如。

    這個出身侯府的兒媳婦反倒縮手縮腳,越發覺得上不得檯面。

    齊王妃心裡委屈不已,誰不想成為宗室裡的風向標,誰不想成為領頭羊,可她剛才也曾試著打入太子妃那個圈子,可這些人根本不理會她,害得她只有干座冷板凳的份,再臉皮厚的人也架不住這種變相的冷落呀。

    ……

    除夕夜這一日,所有宗室又都進宮了,除了去宮中太廟祭拜祖先外,便是吃團年夜。

    皇后與宗室裡的同輩妯娌們坐到一桌,當然,皇后的妯娌也多著呢,能坐到皇后身邊的,自然都是頗得聖眷的。而太后等人則與宗室裡同輩的太妃們長公主們一道坐了。

    因先前福國大長公主那毫不遮掩的說了一通國禮家禮方面的規矩,今日裡膳桌上氣氛相對詭異。太后心裡恨極這個大姑子,可又生怕她說出以往的事兒,弄得自己下不了台。而其他公主則是明哲保身,沉默地吃著飯,特地選些安全性的話題來說。

    錦繡與太子妃同坐一桌,同桌的還有一些三服內的同輩王妃,這日裡倒沒有人不識相地說些讓人難堪的話。而太后也沒再為難人,已經被激起了鬥志的錦繡,反而有些失落。

    太后的親閨女莊順公主也來了,還帶了自己的閨女淑和郡主。

    很難得的,這淑和郡主居然還與錦繡打了招呼,甚至承認了那日的錯誤,讓錦繡好一番愕然。

    與錦繡交好的某些王妃郡主世子妃們則輕聲提醒錦繡,「據說淑和的閨女生了病。」

    錦繡問,「嚴重嗎?」

    「許太醫最近天天往梁家跑,想必有些嚴重吧。」

    錦繡瞭然,自己大概被淑和臨時當佛腳抱了吧。不過,她這個佛腳,又豈是那麼容易抱的?

    吃了年夜飯,在宮中一道守歲,第二日一大早向太后,皇后,太子妃等跪拜恭賀新春。

    錦繡仗著年輕,底子好,苦熬了一夜下來,勉強還有些精神,那些年紀偏大的王妃公主們早已熬得雙眼通紅,走路都走不穩了。不由暗罵這該死的破習俗,真是要人命。

    大年初一宮裡依然人山人海,各外命婦也進宮依次給母儀天下的太后等後宮最高貴的女人拜壽。錦繡與幾位相處甚好的王妃郡主們一道出了宮,迎面便走來一群身穿誥命服飾的外命婦。

    一群夫人連忙向錦繡等人施禮。

    錦繡在這群夫人當中,認出了沈閣老夫人,以前曾來過鍾家給自己添妝的幾位夫人。雙方相互問候了番,錦繡繼續往宮外走去,前邊又迎來一批身穿深色大衫霞帔褙子、手持牙笏的命婦們。這些婦人正擁著一位青色霞帔頭戴翟冠的中年婦人。

    因這婦人衣服顏色是真紅大袖衫,青色霞帔,頭戴朱、翠牡丹與珠翟翠雲金寶鈿花翠口圈兩個口銜珠結鑲嵌而成的翟冠,這正是公侯伯等一品夫人才能佩戴的,與一群三四品外命婦在一起,顯得特別的鶴立雞群。

    錦繡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但這婦人卻一直低著頭,錦繡看不清她的面容。但錦繡旁邊的安倫郡主卻不懷好意地笑道:「威國公老夫人可來遲了,公侯伯夫人們早已去了慈寧宮呢。顧老夫人可得加緊些才是,吉時一到,首先給太后賀拜的便是公侯伯夫人,萬一遲了,可是要被降罪的。」

    錦繡這才發現,原來眼前這人居然是近兩年未見的顧老夫人。

    錦繡想了千萬種與顧丁氏相遇的場景,卻沒有料到會是這種場合。她真恨不得學學那些一朝得勢之人也來個耀武揚威。可她的名聲又不允許她這樣做,所以只能

    依然保持著王妃特有的謙遜良和的微笑,對一群低品秩的外命婦們含頜後,揚長而去。

    懷王妃邊走邊對顧老夫人的背影呸了聲,「凌弟妹就這樣放過她?」

    錦繡說:「不然還能怎樣?反正我現在過得比她好。」

    安倫郡主點點頭,「堂嫂說得也有道理。對於這種人,言語上的諷刺反而落於下乘,就該像堂嫂這般,直接無禮,更讓她沒臉。」

    因為先前錦繡直接指證鄭側妃心口疼的毛病是在裝病,之後在懷王府便不大受寵了。鄭側妃這個往日勁敵如今過得淒慘,懷王妃感激錦繡相幫,與錦繡非常要好。

    「弟妹倒是大度。若換作是我,肯定做不到呢。」懷王妃說,「不過現在這顧丁氏日子已大不如前了,咱們又何必再落井下石呢?」

    其實剛才瞧那顧丁氏沒與其他公侯伯一道進宮,錦繡便有了某些猜測,但沒有親耳聽到,仍是有些遺憾呢,於是故作訝然:「怎會呢?好歹也是堂堂國公夫人呢。」

    安倫郡主撇唇,「國公夫人又怎樣?對您做了那種缺德事兒,京裡各世家勳貴又大都受了堂嫂的恩德,哪還能待見她?聽我婆婆講,這顧丁氏如今倒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了。」

    「顧國公才逝去沒久,理應守孝嘛,自然不好四處走動的。」錦繡心口不一地道。

    「誰說的?先前顧國公剛逝,也沒見她在家中呆多久,反而四處走親訪友。如今倒是安份了。」

    懷王妃笑著說:「不是安份,而是沒有人再邀請她,就算她下貼子給別人家,都被打了回來,自己也沒臉再繼續請客作客,所以只好閉門謝客了。」

    錦繡沒有說什麼,只是在心裡道:看你過得不好,我這心裡就舒服了。

    ……

    之後,又陸續聽到有關顧丁氏的事兒,據說大年初一進宮去向太后請安,太后倒了是禮遇有加,和顏悅色,非常和氣,甚至中午還留她同桌吃飯。但皇后那兒待遇可就天差地遠了,午膳過後,顧老夫人還想去皇后宮中問安,皇后卻因鳳體微漾,沒肯見她。而其他公侯伯夫人卻是昂首挺胸出入坤寧宮中。

    不過顧老夫人卻又讓鄭貴妃給引為上賓,非常客氣,錦繡心想,怎麼,鄭家人還想拉籠顧老夫人不成?

    淑和郡主的閨女兒確實是病下了,但並不算多嚴重的,許太醫胡太醫二人跑了幾趟後,基本上已控制了病情。

    所以之後在某些場合見到這淑和郡主,此人又拽起來了。

    從大年初一過後,趙九凌夫婦簡直沒有空過,趙九凌有自己的交際圈子,時常外出應酬。而錦繡也漸漸融入了趙氏宗族之中,雖然偶爾也會有些不和諧的聲音,不過這世上哪有完美的,做得再好都會被人病詬,所以錦繡便不去理會了。

    這日裡,錦繡應邀去懷王府作客,初五這一日也是懷王府公開宴客的日子,錦繡早早就去了的,並不是她多愛走動,而是再過兩日,楚王府也要大宴賓客,她來懷王府也只是取取經罷了。

    懷王妃對錦繡的提前到來非常高興,把錦繡奉為上賓,對於錦繡的來意,她先是驚訝,然後又說:「難得弟妹這麼看得起我。不過辦這種規格的席筵我也熟門熟路了,不求標新立異,只求中規中矩、不出岔子就成。衝著堂嫂這句話,今日我便充大,先露兩手給堂嫂瞧瞧。」

    錦繡笑了起來,她挺喜歡懷王妃這種爽直又直率的脾氣,說:「好,到時候嫂子可別嫌我聒噪才好。」

    因這時候為時尚早,賓客都還沒來,懷王妃給錦繡講解了辦席的各種流程,以及各個客人們的喜好,哪些客人喜歡打牌,哪些客人喜清靜,哪些客人最愛來事,哪些客人不受歡迎……全向錦繡娓娓道來。

    對客人左右逢源之外,還要嚴加訓戒奴僕,眼睛放利索些,並要嚴防死守前來作客的公子小姐們,循規蹈矩不要犯事才好,第一要保證小姐們的安危與名聲,第二要保證客人帶來的寒酸親戚不惹事,不受人欺負。席間客人不會受人算計。

    懷王妃對錦繡推心置腹地道:「好些客人都會娘家侄女或是八桿子都打不著的親戚四處作客。好讓這些丫頭見見世面,這心意倒是好的,可怕就怕這些小姐們,被富貴給邊瞎了眼,做出有傷風化之事。前陣子安國公夫人帶她的娘家侄女去謹安雅郡主家作客,那不要臉的下作東西便趁人不注意的時候,跑去勾引了安雅堂妹的小叔子。」然後又說了某某府上的陳夫人帶的拐彎抹角的親戚去某某府上作客,好端端的與別人家的嫡女雙雙跌落水裡,被趕來的公子哥兒給救了起來……

    懷王府說:「這些人必須得防。雖說事兒傳揚開去,那女子名聲毀了,好歹人家還心想事成了。攀高枝的攀高枝,而主家卻也會跟著沒臉的。」然後懷王妃又對錦繡說有些人家的庶女上不得檯面,因到了年紀,便會被主母帶出來見見世順,順便相看些人家。這些庶女除了些個別進退得宜的外,其餘的要麼縮手縮腳,要不就是個來事的,也極需注意了。還有外院的那些公子哥們,這些人自小出身富貴,性子也是良莠不齊,這些人也得嚴防死守,萬一鬧出與某貴族小姐私下約會的事來,可就丟臉丟大了。

    錦繡開了眼界,原來,古人貴族圈子裡請客還有這麼多規矩。

    懷王妃見錦繡聽得認真,說得也性起,恨不得把自己所見所聞統統說出來,說著說著,又說到姨娘身上,懷王府順了口氣,一邊指揮著心腹丫頭去檢查桌騎椅擺件,一邊對錦繡道:「姨娘們也要防著,這些上不得檯面的東西,表面上乖巧溫馴,實則不會叫的狗咬人更痛。所以你千萬別被那群賤蹄子的表相給迷惑住了。若是在你忙得分身乏術時,還這個喊頭痛,那個又丟了貓什麼的,你不去理會,又被人說成對妾室苛刻。去理會呢,自己又憋得慌。更甚者,還會夥同外人一起來算計你,這才令人防不勝防。所以為了杜絕這些下作東西給你使絆子,最好的法子就是先給些厲害瞧瞧,讓她們不敢生出旁的心思。另外還要派些下人守著她們,免得這些東西又趁機鬧事。」

    錦繡點點頭,說起姨娘,她腦海裡自動浮起一張楚楚動人的臉來,「鄭側妃最近沒犯心口疼了吧?」

    懷王妃聞言笑了起來,對錦繡那是滿滿的感激,「說到這個賤人,我還要感激堂嫂呢,若非是你揭穿了她裝病的陰謀,我至今還要受她的氣呢。」想起昔日沒少受這鄭氏的閒氣,懷王妃也是一肚子的話要講,可偏偏時不等人,只好簡短說了兩句,「以前堂嫂肯定不知道這賤人有多囂張,仗著宮裡那位,可沒少擠兌我。這賤人成日裡不是頭痛就是心口疼,明知這是裝病,卻苦無證據,那劉太醫也被她給收買了,其他太醫我又不熟,請許太醫呢,許太醫顧忌那位,再來頭痛心口痛把脈又無法診出,也不敢斷定她這是裝病,每每讓她得逞,真真是氣死我了。如今總算讓堂嫂給收拾了,真是大快人心。」然後又說鄭側妃被揭出裝病事件後,她便找足了理由徹底釘死了她。把先前請太醫給她看病的龐大花費,並把劉太醫給扣住,當著懷王的面,一番威逼利誘,那劉太醫驚懼之下全都吐了個乾淨。

    原來自己寵愛的側妃居然一直把自己當傻子耍,懷王也是有尊嚴的,想當然便徹底厭了鄭側妃。

    錦繡擊掌,「以堂嫂的本事,想必那鄭氏如今想裝病估計都沒人肯相信了吧。」

    懷王妃大笑,然後壓低聲音對錦繡道:「不瞞你說,鄭氏這陣子確實身子不大好。我特地在她的菜裡下了安神的,再讓人打開她的窗戶,第二日清晨她便染了風寒,可惜呀,她想請大夫都沒人會相信她了。這不,熬了沒幾天,人便倒下了,如今正躺在床上硬挺呢。哼,至多不過十天半個月,閻王就會來收她了。」

    錦繡這時候可不會不適時宜地說什麼「總歸是條人命」之類的聖母話,「現在就讓她死掉,未免要引起懷疑。」

    懷王妃怔了片刻,又低聲說:「堂嫂說得極是。也罷,待今兒宴了客,再請太醫給她瞧瞧得了。反正不讓她死了,也不會讓她好過。就熬著吧。」

    錦繡問:「懷王,當真已不再寵她?」

    懷王妃面露譏誚神色,「不滿堂嫂,懷王府如今也不過是表面風光罷了。每年除了那五千石的奉祿外,並無恆產。而眼下花錢的地方卻多著呢,光鄭氏一人就花掉那麼多的銀兩,王爺不惱她才怪呢。」

    原來並非是愛之深責之切,而是經濟問題。錦繡唏噓不已,既然進得少出得多,為何懷王還要養那麼多姨娘妾室?

    當然,這些話錦繡可是不會說的,她只會對懷王妃說:「我觀懷王面色,局部發黑,眼帶浮腫,走路虛浮,頭髮漸黃,料是腎虧的症狀。為了他的身體著想,弟妹還是多勸勸他,好生約束姨娘,否則終究害人害已。」

    懷王妃面露苦笑,「我如何沒勸,誰不知道飲酒過多傷身,縱慾過多傷腎,可他卻說我善妒,不容人呢。」

    錦繡說:「懷王自然沒有錯的,錯的是那些姨娘,她們的存在,本來就是在女主人不方便之際替代主母服侍男主人的。如今可好,倒把男主人身體給掏空了,那罪過可就大了。」

    懷王妃面色一喜,緊緊握著錦繡的手,激動不已,「我怎麼沒想到還有這些名堂呢?幸虧堂嫂提醒了我,我知道該如何做了。」

    錦繡淡笑不語,心裡卻想著,如果哪一天趙九凌也開始左擁右抱,她又當如何行動呢?這還真是件傷腦筋的事呢。

    ……

    ------題外話------

    今天停電了大半天,下午多五點鐘左右才來。可沒把我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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