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錦繡一向是入鄉隨俗的,也很會及時調整心態,雖然這男人的表現是不如她的意,但總得說來,還算不得雞肋,只要她能及時調適自己,想必日子還是容易過下去的。
想到這裡,錦繡又恢復了笑意,說:「等會子進了宮,王爺可要替我撐著才是。」
趙九凌見她不再使用敬詞,便知道她想通了,不再生自己的氣,心裡也高興,說:「放心,在我在,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順著他的手勁,錦繡偎在他胸膛裡,微微闔眼,暗暗自嘲一笑,從現在起,正式從單身貴族進入已婚族,夫,趙九凌,年二十七,家財萬貫,年輕有為,英俊多金,真正的高富帥。上有高堂,左有兄弟右有姐妹,中有長輩一串串,下有小老婆多名,奴僕成群,權勢滔天,財帛無數。
以後王府的銀子任她花,王府的奴僕任她使,他的女人不敢像現代小三那樣,敢在正室面前耀武揚威,更不敢侮罵逼宮。他與別的女人生下的孩子也得先以自己為尊……唔,這樣一想,嫁給古代高富帥比嫁給現代鑽石王老五的好處還要多些。至少婚姻有保障,大奶的地位不動如山,也並非一兩個寵姬就能撼動的。
……
向皇帝磕了頭,得了若干賞賜,錦繡覺得還是挺划算的。不過是磕了幾個頭,奉上兩瓶不值幾個錢的護眼露,就得到上千倍以上的報酬,這個頭磕得值。
皇帝似乎對錦繡這個新兒媳婦挺滿意的,說了些嘉免的話後,讓他們相敬如賓,舉案齊眉後,便讓他們去皇后那兒磕頭去。
織金雲霞龍紋真紅大袖霞帔,頭戴燕居冠的皇后一身正式妝容,受了趙九凌夫婦的禮後,照例命人端了幾盤子的賞賜出來,錦繡賺得盆滿缽滿,嘴巴兒越發會說了,送了一盒自製的珍珠養顏膏,以及親手繡的荷包,再奉上幾句奉承話,把皇后哄得心花怒放,笑瞇瞇地對趙九凌道:「你眼光倒是不錯,錦繡這個媳婦,本宮很是滿意。」
趙九凌望了錦繡一眼,說:「母后說得是,兒子眼光一向好。」
錦繡撇唇,這貨倒是不謙虛。
估計皇后這時候也是如此想的,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又問:「怎麼來得這麼晚?可是路上耽擱了?」
趙九凌一慣的不解釋,因為皇后是他老娘,他自然可以在母親面前擺擺架子,皇后疼這個兒子,自然不會說什麼的。但錦繡就不同了,於是笑著解釋著,「母后您有所不知,原本媳婦卯時就起來的,三刻左右就要出發的,誰知姨娘邱氏頭疼得厲害,需要王爺過去安撫,這才耽擱了的。」
皇后是何許人矣,她在深宮中呆了三十餘年了,花樣百出的宮斗自然是心知肚明,但萬變不離其宗,嬪妃們的那些爭寵招數,不外乎是子嗣以及裝病之類的伎倆了。錦繡話一出口,便立馬明白過來,冷下臉來,「在大婚第二天就病成這樣了,想必身子也已虛弱得狠吧?病成這樣了可不能再留到王府裡,若是讓你和恆陽被過了病氣可就不好了。」
不愧為皇后,這招斧底抽薪果然厲害,一擊要害。錦繡佩服不已,又說:「母后請息怒,邱氏病下自然是有原因的,原來是有了身孕了。」
皇后挑眉,「有了身孕?幾個月了?」
錦繡遲疑地道:「今早邱氏人不舒服,媳婦便親自給邱氏把了脈,大約有兩個多月的身孕。脈相,倒是挺穩的。」
皇后自然聽出了錦繡話外之音,意思就是邱氏分明是裝病搏寵,說不定,邱氏早就知道自己懷孕了,故意在這種時候發作出來,其用心不言而明。
皇后非常震怒,瞪著趙九凌,「你也真是的,母后教過你們兄弟多少次了,在主母還沒進門之前,妾室都得喝避子湯的。你怎的還讓邱氏有了身孕?」
錦繡聽得心裡感動不已,新婚第一天婆婆就站在自己這邊,不管皇后是出於對嫡系的維護,還是故意做給她看,都讓她挺舒心的就是了。
趙九凌說:「母后息怒,邱氏雖然心大了些,但因是母后所賞,如今做錯了事,兒子卻不好任意罰她,錦繡也是。這邱氏,自然是由母后處置。」
皇后面色稍霽,但仍是斥責道:「少灌我迷湯,說吧,邱氏要如何處置?」
「那還用說,自然是留母去子。」平淡至極的話語,彷彿邱氏肚子裡懷的並非他的種。
錦繡鬆了口氣,但聽趙九凌如此平淡的口吻,卻奇怪地生出一種憐憫,那是對邱氏的憐憫。
皇后面色稍雯,說:「邱氏有那種心思並不為過,哪個女人不希望得到男人無盡的寵愛?只是她未免心也太高了。敢在這個時候使妖蛾子,你要是能容,母后也容不下她。」
趙九凌笑著說:「母后息怒,邱氏不足為慮,可兒子卻因邱氏一事,惹得您的新媳婦對兒子起了間隙,母后,您說兒子冤不冤?」
錦繡瞪他,這貨還真敢說?成心給她拉仇恨是不?
皇后看了錦繡一眼,笑著說:「邱氏固然可恨,若非有你縱容,也斷不會如此。
也難怪你媳婦會生氣。」
錦繡心頭一緊,皇后這話是什麼意思呀?
不過錦繡也沒辦法多想,只能小心地說道:「娘娘這話可就嚴重了,邱氏固然不懂事,但她肚子裡懷的可是王爺的骨血,看在她肚子裡的孩子份上,又是母后所賞,臣妾自然不會計較的。」
皇后挺滿意她的態度,邱氏再可恨,總歸是她賞的,如今做出了這種事來,錦繡並未故作委屈,只一句「不懂事」就給輕描淡寫揭過,既維護了她皇后的面子,也讓她對錦繡生出更多的好感來。
「也虧得你這般大度。不過邱氏也太不像樣了,逕敢私自停藥,你能饒她,本宮可饒不了她。」
錦繡在心裡微微地笑了,但面上卻做出一副驚駭不忍的神情來。
皇后說:「自古以來,庶長子便是家亂之源,九兒你是嫡出皇子,更要好生明白老祖宗訂下的宗教禮法自是有道理的。主母方進得門來,妾室便有了身孕,就算主母大度容下那孩子,誰又能保證將來那孩子長大後不起二心?」
趙九凌恭身稱是,「勞母后教訓,兒子知道該如何做。」
皇后點頭,說:「邱氏是母后賞你的,以前瞧著她還懂事明理,這才獨獨挑了她來侍候你,誰知心倒是大了。」
趙九凌趕緊說:「這關母后什麼相干?橫豎是她不知惜福。好了,母后,今兒是兒子大喜日子,就休要提這些掃興事了。」
皇后果然不再提及邱氏的事來,又說了幾句話後,又讓他們去慈寧宮與太后請安。
如今鄭家的名聲真真是臭不可聞,太后對趙九凌夫婦能有好臉色才有鬼。
慈寧宮內不止有太后,還有太后的閨女,莊順公主,以及莊順公主的閨女淑和郡主,以及淑和郡主的閨女,蔡蘭。
嘿,四個老中青小女人坐到一起,還真有四世同堂的意味。
只是錦繡卻察覺出這幾個女人包括最小的那個小姑娘,怎麼都用無比怨恨的眼神瞅著自己?
待行了大禮後,太后連給孫媳婦的見面禮都給忘了,對錦繡介紹了莊順公主等人,錦繡因沒有太后的命令,不得起身,只好跪著向莊順公主施了禮。
不愧為母女,這莊順公主也是一臉的刻薄相,居高臨下瞟了錦繡一眼,冷哼一聲,別過頭去,陰陽怪氣地道:「這就是恆陽的媳婦,大名鼎鼎的女神醫呢,我這姑母又算得什麼。」
錦繡佯裝沒有聽到莊順公主話裡的諷刺,平淡地笑了笑,卻並沒有解釋。
太后又瞅著錦繡好一通訓斥,「……你個身卑位輕的平民女子,能飛上枝頭做鳳凰,可是你上輩子燒了好香。這已是做了王妃的人了,更要謹守言行,德行功容,缺一不可。你雖有著神醫之名,不過依你的本事,估計在內宅管束方面就要差一射之地了。你可有想過,要怎生打理恆陽的王府?」
錦繡就知道,今天這一場仗不會輕鬆,她斜了趙九凌一眼,以眼色示意,今天這仗,由你來做衝鋒吧。
趙九凌淡淡一笑,對太后朗聲道:「有勞太后關懷,孫兒統領千軍萬馬都是手到擒來,沒道理連個內宅都管束不好。太后實在是多慮了。」
太后心裡一沉,暗恨趙九凌居然如此維護錦繡,心裡更是不痛快,又說:「你這孩子。管束內宅若真那麼簡單的話,那還娶妻子來做什麼吧?自古以來便是男主外,女主內,恆陽你總不得內外一把抓吧,那成何體統。」
趙九凌笑了笑說:「您的這個孫媳婦聰明毓秀,如今孫兒娶了她,自然可以高枕無憂了。太后不必操心。」
太后看了錦繡一眼,後者一臉的恭敬姿態,亭亭玉立於階下,一身親王妃的禮服倒也襯出了幾分雍容之態,靜靜立於當場,不卑不亢,看起來沉穩大氣,端莊而內斂,不由道:「王氏,你倒是說說,你能管好王府?服侍好恆陽?」
錦繡回答:「太后請放心。錦繡雖沒管過家,但只要用心學,這世上便無難事的。」
太后輕哼一聲,「用心學?若真能用心學就能管好家,那些勳貴名門宗室皇親,也不會講究門當戶對了。」
趙九凌眉毛快要掀了起來了,這老虔婆三番五次公然嫌棄錦繡的出身,這可是在向他下戰書呢?當真以為他是軟柿子好拿捏不成?
錦繡卻輕輕安撫了他,微笑著道:「自古以來,婚姻都是名當戶對居多,但也有高嫁低嫁之說。錦繡高嫁給王爺,是錦繡幾世修來的福氣。」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恆陽娶了你來,若連內宅都管束不好?豈不辜負恆陽對你的器重?」
錦繡繼續微笑以對,一臉的天真,「太后可真是瞧扁了臣妾,依太后您的出身,都能統領後宮數十年,沒道理區區一個王府臣妾就拿它沒辦法」
太后出身確實不高,以往還能以信陽侯府表姑娘的身份勉強立得住腳,後來承蒙帝恩,被立為繼後,那微末的出身自是不必提了。
錦繡這話可真是刁鑽毒辣,既諷刺了太后出身也高不到哪兒去,也暗諷太后五十步笑一百步。錦繡的出身是不高,但你也高不到哪兒去呀。還敢拿出身擠兌自己。也不怕笑掉別人大牙。
趙九凌差點笑出了聲,暗想這丫頭膽子可真大,難道不怕惹怒太后?
不過瞧著錦繡一臉的光棍樣,他又悶悶地笑了起來,是了,太后一家子這時候早就恨透了他們夫婦了,再是委屈求全估計都討不了好,還不如繼續光棍下去。反正梁子已經結下,索性大家撕破臉皮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