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好奇地問戚丁氏,「夫人這麼有把握?」
戚丁氏撇唇,越發的矜持傲然,「那是自然。她可是我那妹妹未過門的兒媳婦,我可是她未來婆母的嫡親姐姐,若是怠慢了我,當心我在她婆母面前告她一狀,讓她嫁不去顧家。」
婆子恍然大悟,「原來二姨奶奶的媳婦便是這位王錦繡呀,只是,咦,不對呀,二姨奶奶的媳婦不是魏國公府的嫡次女嗎?」這王錦繡又是從哪冒出來的,更何況,二姨奶奶只有顧東臨一位嫡子呀。
戚丁氏說:「魏國公府呂四小姐自然是東臨的嫡妻了。但這王錦繡卻是我那妹夫生前給東臨訂下的。我妹妹不想忤孽聖旨,又不想違孽我妹夫生前遺願,是以乾脆讓呂小姐作嫡妻,王錦繡作平妻得了。」
婆子一臉的驚訝,「唉呀,這世上還有這等子事?表公子也實在幸運,不但有幸娶呂家小姐,還能娶女名動天下的女神醫,真真是好福氣呀。」
戚丁氏對妹妹顧丁氏也是有些嫉妒的,但她畢竟出嫁多年,又主持戚家中饋多年,自然也知道朝中有人好做官的道理。是以儘管嫉妒這個庶妹,但表面上仍是與顧丁氏親親熱熱地來往著。
這不,好處便來了。
若非有顧丁氏這層關係,她哪裡敢帶著兒子來宣府直接就找王錦繡呀。
……
腸癰、腹絞痛、腹內疾病等一直是困擾著太醫們的一項絕症,但如今卻被王錦繡這位女大夫給攻克下來,這自然是一項歷史性的大突破,在杏林界如炸開了鍋,消息宛若長了翅膀飛向全國各地。如今各地的大夫都知道腸癰已有了醫治之法,但能夠醫治腸癰的大夫,人卻在宣府,是以一些有條件的自然不顧辛勞帶著病人一道來到宣府,只為請王錦繡給醫治。
戚丁氏也是不例外的,她從京城風赴塵塵地來,自然是衝著錦繡的名號,再則,聽妹妹說過,她覺得王錦繡雖然家世差了些,但醫術沒得說,若是把這樣的一個人人尊敬的女神醫往外推,那才是真正的損失。
所以王錦繡極有可能嫁入顧家,成為顧東臨的平妻。對於一個有著超高名氣卻家世卑微的平民女子來講,這已是最好的出路了。
戚丁氏並不認為王錦繡會拒絕,不但不會拒絕,還極有可能巴接她。因為她是她未來婆母的嫡親姐姐。
於是,在總督醫館碰了丁子後,戚丁氏果斷地讓人持威國公府以及定國公府的拜貼,投進了總督衙門。
……
冬暖很是訝然地望著兩張精美的貼子,「威國公府?那不是新晉級的顧家嗎?」她惱怒不已,「顧夫人這是什麼意思?攀了高枝還不肯滿足,如今又見咱們姑娘還有用得著的時候,又跑來套近乎了,呵,當初幹什麼去了?」
定國公府的下人戚丁氏的陪嫁婆子面上堆起了笑容,指著桌上的禮物,對冬暖道:「還望姑娘轉告王錦繡王大夫,今下午我家夫人要登門拜訪王姑娘。請王姑娘務必看在我們家二姨奶奶的面子上,盡量回過話才是。」然後眼眶一眼,「可憐我家世子爺的病情已不能再耽擱了,還請王姑娘發發善心,早早施妙手給治了吧,以解我家夫人燃眉危急。事成之後,我家夫人必有重謝。」
冬暖一臉的迷惑,「請問你家二姨奶奶是什麼人,與我家姑娘有何關干?」
婆子笑著道:「姑娘還不知道吧,我們家二姨奶奶便是新晉封的威國公府的當家夫人。顧夫人與我家夫人可是嫡親的姐妹呢。」
冬暖冷下臉來,「原來是顧夫人的親戚,失敬失敬。」
婆子以為冬暖總算認出他們來,越發高興起來,又道:「其實大家以後都是一家人不是,還望王姑娘看在大家都是親戚的情份上,多加通融通融,待事成之後,一定重重酬謝。」估計王錦繡也會看在二姨奶奶的份上,連酬金都不會收的。這樣豈不更好?
冬暖冷笑一聲,「什麼一家人,什麼親戚?你這婆子可真會胡亂攀關係。我家姑娘除了一個弟弟外,在這世上可沒半個親人。什麼威國公定國公,與咱們姑娘有何相干?少拿你雞毛當令箭窮惹人噁心。快滾,我家姑娘忙,沒空見什麼撈什子的親戚。」
也不給這婆子說話的機會,扭頭就走。
婆子傻了眼,趕緊上前拉住冬暖,「姑娘這是什麼話呢,誰人不知,王錦繡與我們二姨奶奶家的公子也就是威國公爺訂下了婚約,二姨奶奶擇日便要進宮請皇后娘娘賜婚了。日後王錦繡嫁入成國公府,不也要叫我家夫人一聲姨母?這可是實打實的親戚情份呀,你這小小婢女也好大的膽子,膽敢私自作主陷王姑娘於不仁不義之中,該當何罪?」
冬暖又氣又怒,甩手給了婆子一巴掌,冷笑道:「給我閉上你的臭嘴。我家姑娘清清白白的名聲,豈能由你破壞?我家姑娘什麼時候與威國公府訂過婚約?誰人不知威國公府與魏國公家嫡女訂下了婚約,那還是聖上賜的婚的呢,你這老婆子居然紅口白牙污陷我家姑娘,看我不撕爛你的嘴。」冬暖怒氣,也氣極,手下自是沒個輕重,再來回事處的人也特別討厭這婆子明明一個奴才身份,卻大擺架子,這時候自然要幫著冬暖,幾個人合著力道,把這婆子給叉了出去。
冬暖站在側門裡,插著腰,一臉的怒火,「給我滾。再敢胡言亂語,當心我撕了你的嘴。」
……
戚丁氏聽說自己派去下貼子的婆子被王錦繡身邊的丫頭給打了出來,氣得花枝亂顫,怒不可竭道:「你個蠢貨。人都沒見浪客中文著你與一個小丫頭置什麼氣?難道你不知道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嗎?在沒見著王錦繡之前,你就不知把身段放軟些麼?」等見著了王錦繡本人,自然有的是機會報仇。
婆子唯唯喏喏地應了聲,又甩了自己兩巴掌,哭道:「夫人息怒,是奴婢辦事不力。奴婢再去總督府一趟,務必把王錦請來給世子爺看病不可。」
「快去。我兒病情越發嚴重了,若再敢耽擱,我扒了你的皮。」原以為在向王錦繡下了貼子後,王錦繡會立馬親自登門拜訪的戚丁氏憤怒地把早已準備拿來待客的茶水給掀了一地。
「真真是豈有此理,一個小小奴婢,膽子居然這般大,連我身邊的人也敢打。」戚丁氏越想越氣,暗自發誓,等王錦繡來了後,她一定要她嚴懲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賤婢。
……
傍晚,錦繡從營裡回來,便見門口似有人在拉扯,本來她是不想多管閒事的,但這拉扯的人已擋了她進府的路,不得不上前問道:「怎麼回事來著?」
回事處的人連忙恭敬地回道:「稟王大人,這婆子持著威國公府和定國公府的拜貼,非要見王大人您。當時您在不府內,小的謹記著王爺的吩咐,不讓任何人持貼進府打擾到您。但這婆子口口聲聲說是您的親戚,非要見您不可。小的不敢作主,便回了冬暖姑娘。冬暖姑娘是您的貼身侍婢,也說王大人沒有這門親戚,今兒上午便打發了此人。誰知,這婆子還不肯死心,下午又來了,還口口聲聲說她家主子是您未來婆母的嫡親姐姐。可把小的搞糊塗了。」
錦繡先是疑惑,然後聽說威國公府四個字時,大怒,目光如箭地射向那鬧事的婆子,「你剛才說誰是我婆母,再說一遍。」
婆子見到王錦繡後,還是欣喜來著,但此刻見殺氣騰騰,誤以為小姑娘年輕面淺,臉皮薄,所以不好當著眾人的面承認自己的婚事,於是也就陪笑道:「姑娘息怒,剛才老婆子一時嘴快,胡言亂語了。姑娘,這是威國公府和定國公府的拜貼,想請姑娘前去悅升客棧一趟,我們世子爺得了腸癰,京城的許太醫說這天底下,只有王姑娘才能醫治,所以我家夫人這才馬不停蹄來到宣府,請姑娘看在我們家二姨奶奶也就是成國公老夫人的份上,高抬貴手,救救我們家世子爺吧。老婆子給您叩頭。」
錦繡被氣樂了,她與顧東臨先口頭訂下了婚約,後來又因顧夫人從中作梗使得她不得不與顧家解除婚約,為了名聲著想,這事兒自然聲張不得。若真的傳揚出去,她的名聲受損不說,顧家也要落得個勢利名聲,所以她倒不擔心一向愛面子的顧夫人會四處宣揚她與她兒子曾經有過婚約的事兒。
但如今,半路裡冒出了個婆子,口口聲聲還要她看在顧夫人的面上救她家主子,真真是可笑。顧夫人惡意婚婚在前,她憑什麼還要看在她的份上救她的親戚?當真以為她真是醫者仁心,爛好人?
「我是宣府的軍醫,食朝廷奉祿,自然要為朝廷辦事。我的責職便是替邊軍將士們效力。至於外人,請恕錦繡無能為力。」錦繡冷著聲音,打起了官腔。
婆子急了,連忙跪行了兩步抓住錦繡的桔黃色繡花鳥鏤空紋紗絲帛裙擺,「王姑娘,您這能見死不救呀。我家世子爺可不是外人,那可是威國公府老夫人的親侄子呀。我們家夫人,與威國公老夫人可是嫡親姐妹的。王姑娘,您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才是。」
錦繡被氣樂了,反問一句:「我與威國公老夫人又不熟,憑什麼要看在她的份上給你家世子治病?」
她與顧夫人從來沒有對過盤。
這個表現雍容華貴,實則小心眼小鼻子又尖酸刻薄的婦人,她看自己不順眼,錦繡也看她不順眼。忘恩負義,恩將仇報,又特別的自以為是,寧願我負天下人,不肯天下人負她,典型的自私自利還特別的自以為是的人。先不說她三番兩次對她恩將仇報,單說她為了攀高枝毫不猶豫地捨棄她的行為,便把她打入老死不相往來、一輩子都不可原諒的黑名單中。
如今,居然還有人打著她的名頭跑來讓她救治,呸,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
婆子張口結笑,但她反應還算快的了,又道:「姑娘還在記恨二姨奶奶麼?姑娘您誤會二姨奶奶了。」
錦繡打斷她的話,「不要再說了,你家世子爺若病的嚴重,還是早早抬去總督府的醫館讓那兒的太醫給醫治吧。你放心,他們的醫術都是非常厲害的,並不比我差。總督醫館就在前邊不遠處,一射之地便到了。去吧,別再耽擱了。我是食朝廷奉祿的人,怎可公器私用給私人看病呢?這要是讓王爺知道了,可會治我的罪的。」
直到現在,錦繡才真正感激起趙九凌來,原來這貨之所以不讓自己在醫館裡行醫,也並非私心作祟,而是出於保護她的心思。如果沒有他先前霸道又蠻不講理的命令,說不定她現在估計會被那些自以為是又有不凡身家的病人給累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