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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11章 小心眼的錦繡 文 / 淳汐瀾

    巧巧說不大清楚,不過又隨口道:「似乎上回過去就沒侍候在王爺跟前了。聽說被王爺拘在屋子裡給王爺做衣裳呢。」

    對於這些裡頭的彎彎繞子,錦繡也並不是很清楚,儘管奇怪,卻也沒有多問。反正趙九凌屋子裡的事也不關她的事。

    「玉瑩姐姐,那王大人成日裡忙進忙出的,哪有時間給王爺做口罩?真要等她做出了口罩,不知要猴年馬月了。為何姐姐剛才要阻止我?」

    趙九凌咳了一個晚上兼一個上午,這會子總算睡著了,玉瑩等人卻沒有閒著,從外頭重新摘了梅花分別插在正廳裡以及偏廳裡,又把趙九凌要穿的衣裳拿出來折疊齊整,用一個長方形狀的烏檀重木壓著,玉瑩似乎總會找出事情來做,而紫蘇只能裡裡外外跟在她身邊,幫著她打下手,但仍是有種侷促之感。想著今日裡好不容易撿來了一個大好機會,卻讓玉瑩給生生攔住了,心下並不是很舒服的。

    玉瑩把屋子裡的炭火換了個遍,又重新燃了香料,這才看著她,「你的心思,並不難猜。」

    紫蘇臉兒騰地紅了起來,但仍是故作不解地道:「玉瑩姐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妹妹怎麼聽不懂?」

    玉瑩歎口氣,說:「王爺英俊神武,又還未娶正妻,身邊也沒個像樣的屋裡人,你有這般心思,也怪不得你。只是,王爺那樣頂天立地的男子,又豈是你我這樣的柳蒲之姿能夠入眼的?妹妹,聽我一句勸,想要長久服侍在王爺跟前,最好收了你那些要不得的心思。否則,青玉的下場,便是你的榜樣。」

    先前她本人也曾有過憧憬的,但這些天冷眼旁觀下來,也悲哀地發現,自小侍候在王爺跟前的她們,在王爺眼裡,統共就只是奴才罷了。

    紫蘇有著被說中心事的難堪,但仍是強作鎮定,「青,青玉姐姐怎麼了?她不是仍然在王爺屋子裡侍候麼?」因青玉針線最好,所以便一直呆在出雲閣的碧紗櫥裡給王爺做衣裳。青玉因為要做針線,便無法再侍候王爺,這才升了她上來。

    玉瑩再一次歎口氣,卻沒有說話,而是警告她道,「好好的做你的差事吧,那些不該項有的心思,還是趁早歇了吧。」

    ……

    人怕出名,豬怕壯,這句話說得果然不假。

    自從在下北路軍營裡露了手外科手術後,錦繡在宣府地界的名聲陡然大了起來,除了那天晚上救活了的幾個重傷士兵,那晚參加了戰鬥受了傷的士兵,不管是重傷還是輕傷,都想請錦繡給他們再做一回「查房」檢查。

    錦繡被弄得哭笑不得,但經不住傳話的將士的懇求,只好前去了。

    其實,只要人手充足的情況下,軍醫們還是比較負責的。再來先前又經過錦繡的急救演習,這會子雖然第一次施行,倒也有模有樣,至少沒有再發生什麼傷口感染事件。

    或許天氣寒冷,傷口也沒有時間去感染,所以查了房,挨著看了數百個受傷士兵,也只是檢查了十來名醫治不合格的。這些小手術,壓根不需錦繡出馬,有過主治經驗的齊玄英唐成等人便可以搞定。

    查了房出來,回到下北路軍營總帳,這兒與中路軍營差不多的佈局,都是一溜排的屋舍,每間屋舍大同小異,就是佔地面積有小有大,面積越大的,住著的自然是品秩越高的將領。

    而正中的七間正屋,則是下北路軍營的議事廳,右邊是演武廳,另外一間屋子則而傷兵們,則被統一安排到議事廳的後邊一所屋子裡,但錦繡在查房時,卻沒有見到何勁。

    「何千戶住不慣堂子裡,所以被他親兵抬到他的住處去了。」一名軍醫如是說。

    錦繡沉了臉色,說:「傷兵們集中在一個地方,不但有個照應,還方便查房醫治,何千戶離開病房,可曾想過這些?」

    軍醫怔了怔,苦笑著說:「何千戶是正五品的品秩,按軍裡的規矩,不但有單門獨棟的屋子,還有親兵跟隨,自是不必住在這種地方的。」

    錦繡冷哼一聲,這回的傷兵大多數是普通士兵,十來名百戶,五名千戶,這幾位千戶全都不在傷兵營裡,而是全回自己的屋子將養了。而軍醫則要自行上門去看診,足可以證明,特權社會裡的特權人氏確實較享受的。

    軍醫見錦繡面色不悅,以為她並不想親自上門看病,於是便說:「那幾位千戶有齊大人照顧著,想必不會有大問題的。只是何千戶傷的有些重,齊大人恐怕也不敢擅自作主的。」

    「齊大人?」

    軍醫笑著說:「王大人還不知道吧?齊大人是您的弟子,這回治療傷員又出了大力,王爺早已下令,待得了空,就要與大人您商議著,封齊大夫為正七品醫官,待遇同副千戶。而唐成大夫,曾富貴大夫,還有周強大夫,升為正八品官醫,待遇同百戶。這都是王大人您調教有方呀。」這位軍醫年約三旬左右,身上也是有品秩的,但見見齊玄英等人露出的那一手精湛醫術,卻是又羨又嫉的,人家就是運氣好,拜了個厲害的師父呀,不像他,早些年拜了個三腳貓師父,在軍營裡熬了近十年,也才得了個區區從七品的醫官。

    錦繡恍然大悟,笑了笑說:「玄英等人雖然沒做多少功績,但沒有功勞也是有苦勞的,王爺倒是想得周全。不過你也別急,只要你肯用心,有的是陞遷機會。」

    軍醫連連賠著笑,一臉的感激。然後又問:「大人也查了房,眼下可是要給何千戶看病?」

    錦繡面色不豫,軍醫連忙道:「何千戶是幾位千戶裡受傷最重的,又是大人您親手救回來的。自是該由大人您親自去查房的。更何況,何千戶此次又立了軍功,依王爺對他的恩寵,估計陞官是遲早的。」意思就是提醒錦繡不要得罪此人。

    錦繡似笑非笑,她倒不稀罕何勁陞官兒,反正與她無關。就算那傢伙升了官又怎樣?宣府長年不太平,戰事累年發生,再高級的武將都有上戰場的時候,她就不信了,那傢伙回回都會好運到不會受傷不找大夫。

    一個單門獨院,一個巴掌大的小院子,以及幾間房舍圍成的窄形小四合院,配有老媽子以及兩個粗役,雖然設置簡陋,好歹也是獨棟獨院,比起普通將士住的大雜通鋪也要好上十倍有餘,而這樣的屋子,也只有千戶以上的官位方有資格住入。

    何勁便是下北路營二十六位千戶之一,也劃了一間院子,裡頭還住著十來位親兵。錦繡前去的時候,這傢伙正被親兵艱堆地扶著下了地,下巴處冒出了好些鬍渣子,正捂著腹部,艱難地移著步子,邊走邊罵道:「那該死的王錦繡,她肯定是故意整我的。」

    一名親兵說:「大人誤會了,據王錦繡的大弟子齊大夫說過了,但凡腹部手術過後10個時辰後都得翻身,15個時辰後得下地走動。標下見其他腹部有傷的將士們都是如此的。倒不是有心要整您的。」

    何勁痛苦地走了兩步後,又道:「把馬桶端來。」

    「大人又要方便了?這才剛……」

    「叫你去就去,哪那麼多廢話。」

    等那名親兵去拿了粗瓷做的馬桶過來時,錦繡陡然清咳了聲。

    何勁正要撩褲子,陡然見著她,臉色脹得通紅,趕緊把手拿開,「你怎麼來了?」聲音發虛,臉上又漸漸發了紅。

    錦繡慢吞吞地踱了進來,上下打量何勁,嘴裡嘖嘖有聲,「受傷如此嚴重,何公子仍是不改名門公子本色。」

    冬暖與錦繡早就練習過台詞了,這會子立馬接口道:「也幸好何大人受了重傷,否則姑娘您肯定要被當作不三不四的女子給丟出去了。」

    何勁臉色難看至極,當年的事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污點,他心裡本來就有些愧疚,上回本想藉著林千戶的關係想與她修復關係,誰知這小女子並不領情。這回受了傷,又是錦繡親手給救了,對錦繡更是一萬分的感激,再想著之前對她的作所作為,一方面難堪,一方面又苦惱著等病好了後要怎樣感謝人家,想不到,她倒是出其不意地來了。還讓她瞧到自己最狼狽的模樣。

    「王……姑娘孤身一人前來何某住處不知有何貴幹?」何勁把「孤身一人」說得極重,便是提醒錦繡,儘管當年他有錯在先,但她身為女子,也實在不應該來他的往處。

    錦繡淡淡地道:「我是大夫,何大人以為我上門來做什麼?」

    冬暖立馬跟著道:「姑娘,何大人似乎覺得我們姑娘不配給他瞧病呢。依奴婢看,咱們還是走吧,請另外的軍醫給何大人瞧好了。」然後白了臉色難看的何勁一眼,「以免又讓人給趕出去。」

    何勁臉憋得通紅,澀澀地道:「當年不過是一場誤會罷了,何某早就後悔了,王姑娘何必緊揪著不放?」

    冬暖一臉驚訝,「何大人有後悔嗎?怎的婢子卻從來沒有見您向咱們姑娘道過歉?說句對不住的話?」

    何勁臉紅得快要充血,明知這小丫頭故意拿言語擠兌他,卻又讓他辯駁不得,一張因受傷而憔悴的臉簡直快要無地自容。

    錦繡當然知道他的窘態,卻是裝作沒有看到,只是而頭輕斥冬暖,「越發沒個規矩了。何大人是什麼身份,咱們又是什麼身份,如何當得得起何大人的道歉?你主子我能給何大人醫治也是對我的抬舉。明白嗎?」

    暖從善如流地道:「是,婢子無禮了。還請何大人恕罪。」

    「……」

    錦繡假裝沒有瞧到何勁那又青又窘的神色,對扶他的兩名親兵道:「我要給何大人檢查,麻煩把何大人扶到床上躺著。」

    何勁有苦說不出,這時候的他,非常希望錦繡能快點放過他,但也不知這臭丫頭是故意整他,還是烏龜變的,速度慢到讓他只恨不得把她丟出去。

    錦繡確實是故意磨蹭的,先給他把了半天的脈,然後拿聽診器聽了半天的胸部,最後再拆開傷口處的布條,檢查傷口,再慢條斯理地給他上了藥,再進行包紮。等全弄好後,錦繡這才拍了拍手,起身,笑著說:「好了,沒什麼大問題了,只要何大人按時吃藥,再好生休息半把月便沒事了。」

    何勁鬆了口氣,說:「多謝王大夫救命之恩。何某感激不盡。」

    錦繡看他一眼,「何大人是宣府將士中的一份子,我也不過是職責所在罷了。」意思再是明白不過,如果你不是宣府的將士,她才懶得管呢。

    何勁當然聽出她話裡的另一層意思,扯了扯唇角,想說什麼,但總終一個字都沒說。

    過了會,一名親兵端了藥進來,「大人,該喝藥了。」

    何勁臉上閃過一絲厭惡,但也知道,他能撿回一條命,已經是邀天之倖,也實在沒有任性的權利。

    端過藥來,黑乎乎的散發著濃濃澀味的濃藥使得他臉色變了數變,最後仍是咬牙閉眼一鼓作氣地把藥喝了個精光,雖然期間也乾嘔了兩回,差點引發反胃,所幸錦繡及時伸手在他的脖子處揉了兩下,讓他湧到喉間裡的嘔吐又生生憋了下去。

    「這藥怎麼這麼苦?」

    沒有人回答他,何勁也沒有多問,舔舔了雙唇,艱難地說道:「這回何某能有幸撿得一條命,還多虧了……王大人,王大人的大恩大德,何某沒齒難忘。」

    錦繡淡淡地道:「份內之事罷了。何大人不必放心上。」

    何勁又吩咐親兵,「把我事先給王大人準備的薄禮拿出來。」

    一個紅木海羅紋盒子被遞到錦繡手上,「這是何某給王大人備的薄禮,只是略盡點心意,還請王大人不要嫌棄。」

    錦繡把盒子推了回去,淡道:「何大人是因公受傷,我身為軍醫,醫治何大人只是份內事罷了,當不得何大人另謝。」

    「不管如何,王大人救了何某一命是事實。這區區薄禮,略表心意,還請王大人收下。」

    大概這便是這姓何的診金以及對之前的道歉禮了,如果她接下,便算是表明已經原諒了他。他也可以放開心理包袱,但她才不要接呢,她承認,自己就是小心眼的人,她就要讓他愧疚,讓他心虛,在心裡永遠扎上一跟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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