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見九爺吃了錦繡的排頭,心情大好,洋洋得意地哼著不知名的音調,惹得九爺恨不得撕碎他那張可惡的嘴。
跟在主子身邊十餘年了,朱棒槌如何不知自家主子的心性,越發小心地侍候著上藥,最後再進行包紮,總算弄妥後,又侍候九爺去方便。
九爺身上的傷確實嚴重,每動一下都會扯痛傷口無數,但人有三急,再是痛苦也得去解決呀。
合著數人的力道,總算被扶了出去方便回來,重新躺到床上後,似乎全身都快虛脫了。
「銀劍去了哪?」
「銀劍隨王小公子去了城裡採購去了。」
「王小公子?」
「就是這位王姑娘的弟弟,是個很聰明很伶俐的小孩子。」
九爺再度望了錦繡的背影,微哼一聲,「那他又是誰?」
雖然沒有明說,但朱棒槌仍是明白他指的是誰,看了那少年一眼,低聲道:「不知道,只是王姑娘從外頭撿回來療傷的。」語氣有些不屑。
那少年又低吼道:「我也是給了銀子的。」
朱棒槌訝然,上下望著他一身破爛又醃讚的粗布衣褲,一看就知道就是貧窮人家的孩子,「你也有銀子?嘿,你知道銀子長什麼模樣嗎?」
少年氣得半死,很快,又收斂了心神,把臉側到一邊去,似是不屑與這人計較。
快到中午時分,錦玉總算回來了,還有銀斂等人,他們進城裡採買了好些民生用品,還租了輛馬車回來。錦玉一回來便指揮著眾人把驢車上的東西搬出來。
九爺聽著那小小少年在外頭一個接一個的命令聲,對朱棒槌道:「你出去告訴銀劍,想想究竟誰才是他的主子。」
朱棒槌雖然叫棒槌,但為人卻聰明,很快就悟出了九爺的心思,於是走出去,叫住錦玉,小聲道:「王小公子,我家九爺正在裡頭休息,可否小聲些?」
錦玉揚了揚好看的劍眉,說:「好,我小聲些。」看在銀子的份上,他忍了。
朱棒槌進去後,對上九爺那雙隱怒的眸子,一時間有些心虛,低下頭來,小聲道:「九爺,您就再忍忍吧,人家好歹救了咱們。這對姐弟,看著也是有些脾氣的。」
那王小公子是否有脾氣九爺不知道,但那小女子的脾氣他可是見識到了,九爺也不是不知道人家救了自己,態度上總得對人家好些,可,一想到那小女子的態度,就氣不打一處來,平時候的良好修養全丟九霄雲外,只想給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點顏色瞧瞧。
九爺打量著屋子裡的擺設,不大的草棚裡,又黑又髒的,身下墊的還是干稻草,身上蓋的是被子倒還算新,想必是才買不久的,被子上還有一股淡淡的藥味。草床旁邊是個破舊的箱子,估計是那對姐弟的唯一家當吧。抬眼不遠處靠土壁的一處,用磚頭壘起來的灶台,上邊搭著口大鍋,這時候鍋裡冒出了白煙,也讓他聞到了一種混合著野菇的飯香味。灶台旁邊又擺放著幾個小瓷罐,想必是用來熬藥的。再旁邊則是用青石頭壘起來的小石桌,上頭亂七八糟地擺弄著好些瓶瓶罐罐。靠門的地方擺著個半舊的箱子,上頭畫著個大大的十字,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這對姐弟基本上是家徒四壁,窮得連狗都不屑理會,偏還有著令人受不了的臭脾氣,也難怪,把日子過成這般艱巨。他身上受如此嚴重的傷,都能讓她救回來,想必也是有幾分醫術的,卻還混得如此慘,肯定是與她的脾氣有關。
想到這裡,九爺心情好受些,他想,如果她對自己態度好一些,謙卑一些,他不介意多給她些報酬。
從沉思中回過神來,九爺不喜歡屋子裡的昏暗,強烈要求去外頭吹吹風。朱棒槌不敢違背,只得把他抬到外頭,用毯子在屋簷下搭了個臨時的床鋪。九爺躺上去後,聞著大自然的清新氣息,總算舒服地閉眼。
耳邊傳來一陣嗆人的煙味,以及燒肉的味道,他睜眼,原來他引以為豪的屬下們,居然訓練有術地正在燒火做飯,並且幹得熱水朝天,更甚者,武藝最高的金劍和銀劍,居然還給一個小屁孩子打下手,並被呼來喚去的。
什麼時候,他的侍衛居然聽命於一個陌生的小屁孩?
大概發現了九爺陰鷙的目光,錦玉轉身,衝他露出潔白的牙齒,「九爺肚子餓了吧?再耐心等一會兒,飯菜馬上就好了。今天吃白肉蘸辣椒子兒,可香了。」說著舔了舔嘴辰,似乎是道人間美味。
這少年雖然穿的很舊,但卻有雙明亮的眼睛,好看的五官,以及令人忍不住想放下心思的開郎與陽光。
這少年長得還真好看,與他的姐姐長得還真像,一對小眼睛如珠玉嵌在額頭下方,可愛的俏鼻,頰邊有兩個好看的梨窩,瓜子臉,白皙的肌膚,咦,他姐姐長什麼樣來著?屋子裡昏暗,再來那小姑娘一身粗布衣服,他還真沒有仔細看過她的面容。等會子她回來後,可得好生打量一番。
錦繡中午並沒有回來,九爺一直等呀等,直到太陽下了山,茅屋四周染上了金色的光暈,都沒有看到那可惡的身影,總算忍不住,問錦玉,「你姐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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