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有意的？」
冷冷的語調響起，不是意料之中的「沒關係」。
嗯？
葉曲奇怪地看過去，剛好看到他皺著眉不屑一顧的神情，後知後覺地反應上來自己剛剛看得太投入，被對方當成花癡了。
「對不起。」
葉曲再次一道歉，決心馬上繞開，以示自己的清白。
可是……路太窄。
而且……對方絲毫沒有讓路的意思。
「麻煩讓一下。」
對方挑了挑眉……依然沒有讓路的意思。
好吧，這就不怪她了。
葉曲放棄了離開的念頭，開始大大方方地打量起眼前的人來。
還真是好看，可惜板著個臉。是生氣了嗎？可是，誰讓他不讓路的。不對，他幹嘛不讓……
「你叫葉曲？」對方忽然開口，打斷了葉曲腦中亂七八糟的念頭。
林！娜！
葉曲只一瞬就想到了林娜怨氣沖天的聲音，緊了緊手裡的手機。「我們認識嗎？」
「我以為你認識我。」對方一本正經的聲音刻意頓了頓，語調依舊冰涼，神色卻變得捉摸不透，「你一直在看我。」
這個……
他是故意的吧？
哪有人把話說的這麼直接的？
葉曲不可思議地看了他三秒，然後，在他凝滯的目光下臉慢慢紅了，一邊慶幸還好燈光昏暗看不到她臉紅一邊鎮定自若道：「我不認識你。」
「那你看什麼？」
「……」不認識就不能看了嗎？不看怎麼知道認不認識。
葉曲沉默一瞬，尷尬地看著他的下巴，答非所問：「你沒事吧？」
「你說呢？」
「……」我怎麼說？
葉曲繼續尷尬地看著他的下巴，繼續答非所問：「對不起。」
「這就完了？」
「……」
葉曲無語地看著他，想著要不直接走掉算了，不知道這人到底想幹什麼是次要，最關鍵的是跟這種思維邏輯不正常的人沒辦法交流。觀察了一下走廊的寬度和兩人的位置，在得出「無法順利通過」的結論後，葉曲耐著性子問：「那你說要怎麼辦？」
「沒想好。」
「……」
這下，葉曲徹底無語了，完全找不到什麼話接下去，耐心也一瞬間所剩無幾。
從沒覺得她的耐心這麼不夠，幾句話下來就已經到了極限。
沒想好是吧？
葉曲做深呼吸找回了一點笑容，很和氣很禮貌地建議，「那您要不要回去跟您的智商商量一下再來找我？」
沒想好還敢攔著她，分明是沒帶腦子！
不出意外地，對面的人沒有再開口，葉曲微笑地看著他驟然變黑的臉色，語氣輕快地道：「讓一下，謝謝。」
那人下意識的讓出路，葉曲勝利一笑，邁著輕盈的步伐離開了。
一打岔，之前有些奇怪的感覺不了了之，原本想問林娜的話更是忘得一乾二淨。
直到過了幾天，收拾東西的時候看見一張明信片，葉曲才重新想起來不對勁的感覺是哪裡來的。
那張明信片其實沒什麼特別的，正面是某座城市的水彩畫，反面只寫了一句「新年快樂」，然後就是一連串的郵編地址，簡單的不能再簡單。但郵戳卻是倫敦某個街道的——程樂是中英混血，父親原本在中國定居，高二的時候卻因為家裡的原因回到了英國，母親不想耽誤他讀書，留在國內照顧他，每年放假一家人才能團聚。
所以，程樂說走是指他要走了嗎？可是前幾天還見他來著，他也沒什麼不正常，不一定會走吧？
思前想後，葉曲決定還是問問他比較好，捏著那張明信片打通了程樂的電話。
「程樂，你在家嗎？」
程樂不知身在何處，電話裡是一片噪雜，葉曲靜靜聽了一會兒，才聽到聲音小下來。程樂問她：「什麼事？我沒在家。」
沒在家……不會是在機場吧？葉曲心裡一驚。
「放假閒著沒事，想問問你要不要一起去學畫畫。」葉曲胡亂編了個理由，直奔主題，「你什麼時候回來？」
程樂很長時間沒有說話，葉曲心裡的猜測漸漸落實，摒著呼吸聽那邊的動靜。老半天，程樂才說：「你不是會畫畫嗎？」
他怎麼知道？葉曲愣了一下，她高中沒動過筆，更沒提過這件事，連林娜都不知道她會畫畫。
但現在顯然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葉曲換了個方式重新問道：「你在哪？我有事找你。」
「什麼事？現在說不行嗎？」程樂反問了幾句，恢復了以往嬉笑的語氣，「哎，你不會是想我了，所以找借口見我一面吧！嗯……我們好像是好幾天都沒見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你想我是很正常的！但你要習慣，上大學以後我們肯定很難見上一面……所以，還是不要見面了，
現在先適應適應。」
要是以往，程樂這樣開玩笑，葉曲肯定會生氣的皺眉制止，可是這次，她卻認真地聽完，甚至沒有出言反駁。
這會兒，好像是真的有點想他，突然意識到以後見他一面都很難，就很難受。
葉曲深吸了口氣，想緩解一下心頭的沉重感，忽然動作一滯，全數將那口氣吐了出去。
「你是不是在機場？！」葉曲咬牙切齒的問。
妹的，差點被他帶偏了！他就是不想回答，所以故意岔開了話題！這話題岔得好！真好！虧她還為他感到難受！難受個毛線！
「不是！」程樂一口否決。
還裝！！！
葉曲瞬間暴走，吼了一句「當我沒問過！」就掛了電話。
要走就走吧，不告而別也就不告而別吧，被發現了還不承認！她真是有病才會給他打電話！
「叮咚。」短信提示音。
葉曲瞄到名字，沒好氣地按滅了屏幕。
「叮咚。」又是一條。
葉曲再滅掉。
「叮咚。」還是同一個人。
葉曲繼續滅掉。
手機安靜了。
不是就不是，又哪來這麼多事！
葉曲猶自對著手機氣惱了一陣，才翻開短信。
第一條：「我沒騙你，我真的沒在機場，不過正在去的路上，6點多的飛機。我還沒說完你就掛了……」
第二條：「你怎麼知道的？我沒跟別人說過」
第三條：「我錯了t_t你跟林娜來送我吧，我等你們^_^」
……
葉曲對著手機沉默了半天，憤怒地敲字：「滾！」
這傢伙要不要這麼氣人！難怪林娜每次吵到最後就很不君子地動手了！這種人就是欠揍！
對了，林娜。
葉曲又敲字：「你跟林娜說了嗎？」
程樂很快回過來：「我跟她說她會罵死我的」
那就是沒說了？葉曲飛快地回了個「活該！」又打給林娜：「娜娜，跟你說件事。」
「什麼事？」
「我說了你別激動……」葉曲將手機放遠了些，「程樂要走了，6點多的飛機。」
「你說什麼？！」
林娜聲音比意料中的還要高，葉曲將手機重新放回耳邊：「都說了你別激動……」還好她有先見之明。
「怎麼回事？！這都快3點了！」
林娜的聲音還是大的驚人，葉曲無奈地揉了揉被震痛的耳朵。「我們先見面，路上再跟你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