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廣播傳來的那一刻,何慕深整個人都僵硬呆滯了。
然只是僵硬了兩秒,他就如一陣冷冽的寒風一般,呼嘯一聲的向外跑去了。
他記得很清楚,向暖今天下午三點去參加的商會就在亞拉。
她兩點半就出門了,而從這兒到亞拉就算慢的話,半個小時也鐵定到了。
何慕深越想心中越止不住的開始劇烈的跳動不安起來。
一項遇事處變不驚的何慕深,這一刻他邁著步子的腿竟都是顫抖的窠。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下到酒店大堂的,只知道一出酒店,就立馬攔了一輛出租車,拽出了司機,下一刻就如瘋了一般的狂飆到了亞拉酒店門口。
三點十八分,何慕深到達了亞拉門口。
從聽到這側消息到到達亞拉門口,他竟只用八分鐘。
亞拉門口已經拉起警戒線,外面圍了不少人。議論聲、驚恐聲、痛哭聲此起彼伏的充斥在嘈雜炙熱的空氣中。
何慕深一下車不作他想的就越過拉起的警戒線,「他用著流利的法語跟外圍的警察交談著。
他低沉的聲音裡有些顫抖的問:「裡面的人救出來多少?」
那警察一愣,才說道:「火勢太大,警方目前正在全力滅火,很難進去救人。」
何慕深一聽整個人霎時就僵硬在那兒了,心中頓時暴雷般的不安,狂跳了起來。
下一刻,何慕深就轉身大步的越過警戒線要往酒店裡去。
亞拉酒店裡此時正燃著濃濃的烈火,相關人員盡力的在滅火,可火勢卻是好似難以控制一般,並且還有著越來越大的趨勢。
「先生,不能進去,現在火勢還沒控制的住,進去很危險。()」一名金髮碧眼的法國警察一下子攔住了何慕深的去路。
「讓開!」
何慕深只是低沉的冷喝一聲,腳下步子依舊沒有停的要進去。
沒有人知道他此刻心中害怕極了。
從沒有那一刻像如今這般完全不受控制驚恐,就連那時孟茹妍離去的傳來噩耗時,他也沒有驚恐成如此這般模樣。
從夏威夷向暖走後,他才那麼清晰的明白,他竟是那麼在乎這個女人。
任性的丟下上億的單子,極力克制的不去立馬出現她眼前,只是因為害怕看到她傷心難過眼神。
如此這般的何慕深還真是不像他。
警察攔住了他的去路,不讓他進去。
「如今立馬火勢太大,煙霧更是濃烈,如果強行撞進去的話,不出十分鐘就是不被火燒死,也會被嗆死的……」
哪位警察用著法語極力的解釋勸說著。
只是當何慕深聽到那句不出十分鐘就會嗆死,瞬間就爆發了的野獸一般狂怒,伸手一拳就朝那警察的面門揮去。
「那你們還不趕緊進去救人!」
「……」
「我問你,如今裡面沒有一人出來過嗎?被救出,或是自己跑出來的,一個都沒有嗎?」
何慕深上前一步拎住了那警察的領口,瀕臨崩潰的臉上已經陰沉到極點了。黝黑的眼眸中止不住的閃著顫抖的光。
那警察被何慕深的一隻大手給勒著脖子,呼吸困難的令人窒息。發不出完整的聲音來,只是連連的點頭到,「是……是的……先生,目前還沒有人被救出來……」
何慕深一向冷靜的眸子中,頓時恐慌的驚跳如雷,他一把丟開那警察,準備抬步踏上那台階往燃著火勢的亞拉酒店內走去。
卻不想這邊他與那名警察的動手已經引起了警方注意。他才放開那名警察,下一刻四名穿著警服的法國警察就圍了上來。
兩名身材高大魁梧的黑人警察和兩名個子不算高的白種警察。
「先生,請您冷靜點,不要在這兒給我們警方添亂。如今我們警服正在積極的滅火營救,請您……」
「積極營救?等你們他丫的滅了火,裡面還有人能倖存嗎?」
「……」
「都給我讓開,我的太太在裡面——」
說著,已經處於崩潰邊緣的何慕深再一次完全失了理智的與警察動了手。
何慕深雖然身手矯健,但畢竟對方人多,身材魁梧的黑人警察身手也不差。何慕深瞬間就被他們給纏住難以脫身。
「我太太要是出了什麼問題,我要你們統統給陪葬——」
……
「這群辦事效率低下的歐洲佬,都給我滾開——」
……
何慕深抓著一名警察的領口,雙目赤紅的如食人的野獸一般猙獰可怖。
沒有人可以明白他此刻的心,就如被狂風暴雨席捲了般的空落難受。
孟茹妍離去的那一年,他的情感世界就此坍塌,從此冷漠的如一個沒有心的人一般,那樣行屍走肉的過了這麼些年,而向暖的出現是個意外,卻又更
像是場拯救一般。
那眉眼總是帶著暖暖笑意女孩,淡化了他心頭高高築起、堅不可破的寒冰。
心動、沉淪在那每一晚的交融相擁中……
在她離開夏威夷的那一晚,一直不曾直視看清的心,在那一刻竟是那樣的清晰。
他清晰的感受到,那跳動的一顆心在看到她單薄逃離的背影時是那麼的鈍痛難止。
可是,看著眼前越發濃烈的煙霧與越演越旺的烈火,遇見她,愛上她,又是老天跟他開的一個玩笑嗎?
就在何慕深一個愣神間,一時不防,兩名警察霎時就一左一右的猛然衝了過來,制服了在酒店廣場前與警方大大出手的何慕深。
與何慕深動手的警察臉上或多或少都掛了彩,而何慕深自然也不例外,儘管他身上矯健,但畢竟一人敵四,加上心神大亂的毫無章法,一張冷厲的俊顏上有著一塊塊青腫痕跡,凌厲的嘴角也青紫的帶著血跡。
一時大意被警察禁錮住的何慕深依舊如瘋了般的反抗著,「放開我……你們給我放開……」
警察無奈給何慕深套上了手銬,往警車上拽去。
而一向冷靜不羈的男人此時卻赤紅了眼的狼狽掙扎著,「放開我,我要去進去找她……我要告訴……我愛她……」
一貫低沉的聲音裡滿是撕心裂肺的喊叫……
這個絕情冷愛,獨自縱橫商界多年的無情男人,在這一刻,在眼前的這場濃烈大火中,徹底崩潰了。
他不能忍受,向暖就這樣在他眼前,在一場硝煙般的濃烈大火中化成灰燼。
他接受不了,他將再也擁抱不到她了……
老天為何要如此的戲弄他?
遇見她,卻又生生的把她從他生命中剝離去。
記憶中只在母親離去時流過淚的何慕深,這一刻他竟濕了整個眼眶。
曾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會再有眼淚的,而這一刻,那淚卻是如雨下一般的蘊濕了整張俊顏。
……
原本步伐匆匆正準備趕去香港的女人,在機場大廳內看到這側新聞報道時,頓時就止住了步子。
「今天下午亞拉酒店發生了一啟重大的恐怖襲擊案,火勢劇烈蔓延到整個亞拉酒店……」
……
「在案發現在,一名樣貌俊逸的亞洲男子,欲衝入火場,被警方攔下,頓時就如發瘋了一般與法國警方大大出手,打傷四名法國警察,如今被法國警方拘留……」
……
「據說這名男子的妻子在酒店內,至今仍舊生死不明……」
……
屏幕裡那張一項冷靜淡漠的臉上竟滿是縱橫的淚水,一雙赤紅的眼盯著那燃著的濃濃烈火,就好似要撲進那火裡跟大火一起灰飛煙滅一樣的決絕死寂。
向暖不可置信的看著屏幕裡何慕深那滿眼的淚水,她從不曾想過這個冷漠絕情的男人是流淚的,然而當看到他衝著大火喊著她名字,說愛她的那一刻。
那撕心裂肺般的話語傳來,就如一顆炸彈一般,瞬間就如驚雷炸開般的在向暖的腦子中炸開。
她被定在那兒足足五分鐘,整個身子都動彈不了。
直到身子被人猛然的撞了一下。
腳下還穿著細高跟的向暖,身子好似被抽去所有的力氣一般,霎時就被撞到在地。
胳膊肘擦在地上火辣辣疼痛感,才讓她漸漸回過神來,向暖抓起落在地上的手包,拎著身上的長裙,又步伐匆匆的往機場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