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暖故是抱著司季夏睡的,枕著他的右肩幾乎整個人都壓在他身上,右手則還是緊緊抱著他的左臂,就算是睡著,她還是盡可能多的想要把自己身上的溫度渡給他。()
許是怕硌著司季夏的緣故,冬暖故在夜裡擁住他貼到他身上的時候不忘把自己雙耳上的耳墜子取下放到了床頭,卻也因為自己沒有平躺的緣故,冬暖故取了耳墜子卻忘了取下頭上的簪子,盤好的髮髻雖然有些毛糙了卻還是沒有鬆散開。
她均勻的鼻息就拂在司季夏胸膛上,溫熱又輕柔,讓司季夏的心跳在突地一瞬間急劇加速,她枕著他右肩的臉頰溫暖到令司季夏覺得滾燙,滾燙得似乎在灼燒他的心。
這一刻,司季夏不是緊張到面紅耳赤,而是不安到面色發白。
因為……她枕著的是他的右肩,他最為醜陋不堪的右肩!
司季夏深吸一口氣,有些痛苦地閉起眼,而後似乎用盡了所有的勇氣才緩緩睜開眼,抬起蓋在被子裡的左手就要扶上冬暖故的肩欲將她從他身上移開。
就在司季夏的手只差一分就要碰到冬暖故肩膀時,冬暖故動了動身子,似乎她這個姿勢睡得有些久了她有些不舒服要動動身子。
冬暖故的動作有些大,這動了動身子後,她已是三分之二的身子都壓到了司季夏身上,並著右腿也搭到了他腿上,本是抱著司季夏左臂的手移到了裡側來,改為抱著他的身子,末了又將身子往上蹭了蹭,由司季夏的右肩處湊到他的頸窩,並且還用臉頰在他頸窩裡蹭了幾下,似乎找著了讓她覺得舒服的位置,這才安靜了下來。
司季夏手僵在了半途,含著痛苦之色的瞳眸在黑暗裡驀地放大,整個身子由緊繃僵直轉為石化,這下便是連呼吸都繃住了,本是發白的臉色在急劇刷紅,耳朵和脖子都通紅通紅。
因為就在方才冬暖故動動身子間,他發現了……他與她身上都沒有穿衣裳!
雖然沒有看到,但是那種肌膚相貼才獨有的細膩摩挲感絕不是他的幻覺,他甚至……還感覺到了女子才獨有的柔軟,此刻正毫無間隙地貼壓在他身上。
司季夏忘了呼吸,心卻跳得猛烈,大有要蹦出嗓子眼的跡象,整個身子也在急劇升溫,這下他便是連呼吸都不敢了,更莫說是還敢動上一動將冬暖故推開。
司季夏的呼吸繃著良久才稍稍呼一口氣,而這老大一會兒才呼出的氣還未完全吐完,他又立刻吸氣,繼續將呼吸屏住,好似害怕自己的呼吸也會讓冬暖故醒來一般。
若是阿暖在這個時候醒來,他該……如何自處?
司季夏緊張到了極點,也不安到了極點,他只覺自己的腦子此刻亂如胡攪的麻繩,如何解都解不開,讓他根本理不出任何思緒,不知自己位於何處,冬暖故又為何躺在他身側,與他……同床共枕。
同床共枕?當這個詞從司季夏腦子裡蹦出來的時候,嚇住的是他自己,他本就處在身心極度緊張的狀態中,這下緊張得不是全身僵直,而是左臂在輕輕打著顫。
冬暖故睡著睡著,忽然覺得有些難受,熱得緊,使得她又動了動身子,然這一回無論她怎麼找似乎都找不著能讓她覺得舒服的姿勢,只覺愈來愈熱,熱得她慢慢睜開了眼。
與司季夏一般,冬暖故在睜開眼的一瞬間想到不是任何人任何事,而是最牽扯著她的心的司季夏。
只不過,她不是司季夏,她抑制不住自己內心的驚惶與不安,是以在她睜開眼的下一刻她緊張地喚出了聲:「平安!?」
與此同時,冬暖故坐起了身,緊接著便是伸手去試司季夏額頭的溫度,滾燙到嚇人,並且還帶著黏手的汗意,冬暖故的心一抖,伸手到枕邊摸索著棉巾卻沒有摸索到,而後才想起可能埋在被子下了,便又將手收回被子下去摸索。
冬暖故的手收回被子下時未防涼意灌進被子裡手自然會碰到司季夏的身子,而當她的手才堪堪碰到司季夏的左肩時,竟發現他的左肩在微微發著顫,冬暖故心一驚,順著他的左肩往下輕輕抓住他的左手,發現他便是連五指都在輕顫著,手心濕黏黏的,明顯是又出汗了。
黑暗裡冬暖故看不見司季夏的臉,只倏地將他的手緊緊一握,不安地兀自喃喃道:「平安你怎麼了,是覺得冷還是覺得熱?」
她明明已經把他身上冒出的冷汗全都擦乾了,怎麼現下他又突然出了汗!?
冬暖故沒想過能在這個時候聽到司季夏的回應,也不打算這麼摸索著找出她睡著時還捏著手裡而此刻不見了的棉巾,她要點燈,她要看看他的情況。
冬暖故的眉心緊擰著,心也緊擰著,她覺得自己的雙手都有些顫抖,掀開被子下床去點燈之前先是在黑暗裡捧住司季夏的臉頰,深俯下身在他額上落下一吻,溫柔道:「我只是下床點燈,馬上回來。」
她還記得她睡著之前司季夏緊環著她的腰不放,擔心他會還像之前那般擔憂她會離開他,也不管他是否聽得見,便已先出聲安撫他。
而就在冬暖故重新直起身子正要掀開被子下床去時,一隻粗糙卻又滾燙且還帶著些顫抖的大手在黑暗裡胡亂地抓上了她的手臂,伴隨著緊張的聲音低低響起,「阿暖不要點燈!」
他現在身上沒有穿衣裳,他不要她看到他的右肩,他不想她再一次看到他醜陋的模樣,如今的他已不在意任何人看到他缺了一條胳膊時的震驚與嫌惡,可卻獨獨除了她。
在她面前,他沒有辦法不介意不在意他的殘缺,就算她從未表現出對他的嫌惡。
可他……還是害怕,他如今這樣的右肩,便是他自己都用了整整一年的時間才接受得了,更何況是她呢?
司季夏緊張地說完話後立刻如做了什麼錯事一般立刻鬆開手。
冬暖故則是愣住了,正抓著被子的手猛地一顫,怔了少頃才回過神,沒有將被子掀開下床去,而是微微轉過頭看向司季夏的方向,儘管她的心在顫跳不已,她卻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盡可能平和道:「平安你醒了?」
司季夏沒有應聲,抑或說他不敢應聲,而是拉開與冬暖故的距離,往床榻的裡側移動著身子。
被子下,他的左手緊緊地抓捏著他的右肩。
冬暖故感覺得到被子在動,緊擰的眉心未舒,而是又問道:「可還覺得哪兒不適?頭可覺得漲疼?身子可覺冷還是熱?」
「我……」老半晌,才聽得司季夏的聲音如悶在被子裡般,低低沉沉道,「我沒事,阿暖……不必擔心。」
司季夏的腦子依舊亂哄哄的,他依舊想不起自己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致使冬暖故如此擔心。
感覺到司季夏一直在往床榻裡側挪動,冬暖故不能相信他說的話,於是便伸手想要將他攔住,可當她的手隔著被子才輕輕碰到他的右肩時,司季夏受了極大的驚嚇般竟是一瞬間便滾到了床榻最裡側,因為床榻是倚牆而置,還能聽到他的背部重重撞到牆壁而發出的沉悶聲響。
「阿暖不要碰我。」司季夏的聲音有些顫抖,他害怕冬暖故的觸碰。
因為害怕冬暖故的觸碰,司季夏在挪開身子時很是想用蓋在身上的被子裹住自己醜陋的身子,可他怕冬暖故會涼著,他選擇自己離開那還有些她的溫暖的被子。
冬暖故手還維持著正碰上司季夏右肩的動作,少頃才垂了下來,把手收回被子裡,而後重新躺下身,不言一語。
黑暗裡誰也看不見誰,司季夏緊捂著自己的右肩,面朝裡又微微蜷起了身子。
冬暖故靜靜地躺了一會兒,才開始慢慢朝司季夏挪去,司季夏退無可退藏無可藏,感覺到冬暖故在慢慢靠近,他下意識地就是想從這張床榻上逃開,可還未待他坐起身,他的身子便被溫暖的被子一蓋,冬暖故從他背後緊緊抱住了他。
司季夏的第一反應還是想要將冬暖故緊箍在他胸前的手臂掙開,奈何冬暖故將他摟得極緊,緊得連指甲都摳進了他的左肩內,身子更是緊緊貼在他背後,根本讓他掙開不得,倘他執意要掙開的話,只會傷了她。
他不忍,也不捨,是以即便此刻他整個身子都緊繃著顫抖著,他還是沒有將冬暖故推開。
「平安,我害怕。」冬暖故將臉貼在司季夏背上,出口的,竟是一句帶著微顫的「我害怕」,令司季夏的身子如被鋒針突然蟄了一般,猛地一抖。
冬暖故只將自己的手臂用力收緊,微微閉起了眼,「我害怕你一睡不醒。」
前世的她是從不會害怕惶恐的人,而這一世自遇到他後,她知道了什麼叫不安什麼叫害怕,在聽到老大夫說他隨時都有可能不再醒來時到此刻,她深深地嘗到了害怕的味道。
倘他真的一睡不醒……她不敢想。
「對不起,阿暖。」司季夏只覺自己喉間苦澀得緊,「我……」
而司季夏的話還未說完,他的聲音便戛然而止了。
因為,此刻冬暖故正在他的右肩背處落下輕輕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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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時候有二更,因為叔實在累,喝濃茶都沒用,寫不出來了,姑娘們期待的在二更,二更時間不定,姑娘們莫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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