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媛媛一步一回頭,抹著眼淚鑽進機艙,留給葉沉浮一個淒楚背影,生死離別的次數多了,葉沉浮只麻木地輕歎一聲,與秦悅揮淚分別時的無可奈何,與父母生死訣別時的痛不欲生,似乎將他一顆心磨礪的有點冷酷。
巨大轟鳴聲震得地面顫,昂貴的私人飛機漸漸脫離地面跑道衝入雲霄,葉沉浮久久凝望,眼眸幽深,世上總有群人從出生開始注定和草根平民劃清界線,與卑微貧賤無緣,要麼演繹飛揚跋扈的驚艷人生,要麼玩世不恭恣意享受金錢權勢帶來的美妙快感,何媛媛和她的朋友們就是如此,可他葉沉浮命中注定是個需要艱難向上爬的苦命人。
拉近彼此間的距離還需付出多少心血?
如媛媛所期望,踩上太子公子的頭頂又需嘗多少辛酸滋味?
葉沉浮揉了揉不帥但很有男人味的乾淨臉蛋,坐進牧馬人越野車,點燃一支煙,由地勤人員引導離開機場,獨自一人開車,有些孤單,有些落寞,他抽著煙,回味與港澳公子千金相處的幾天,其實算意想不到的機緣。
隨意一個支點,都得撬動利益的最大化,是葉沉浮的野心,也是葉沉浮一貫的作風。
將近年關,長州主要道路車多人多,牧馬人休想跑起來,慢慢悠悠隨密集車流前行,從機場到創業路花費整整一個鐘頭,在收費停車場泊好車,葉沉浮掏出皮包,翻了翻裡邊幾張銀行卡,底氣十足走進長州高檔購物中心,半年前,別說踏入這類動輒上千上萬的高消費場所,普通學生眼中能湊乎穿上身的班尼路、美特斯邦威,是他心目中可望不可及的奢侈品,穿件新山寨版阿迪,虛榮心會得到小小滿足。
一樓名表專櫃,葉沉浮毫不猶豫刷卡買了塊兩萬多的伯爵手錶,並非自己戴,而是送姑父的禮物,不管大表姐二表哥多難相處,姑父姑姑是值得尊敬的長輩,隨後又給姑姑買了幾件昂貴的鑽石飾品,長州人的消費水平仍遠遜東南沿海達地域,葉沉浮一口氣買下近十萬的東西,格外引人注目。
幾位注意葉沉浮很久的漂亮女人,看著利索刷卡瀟灑簽字的葉沉浮,比哥倫布現新大陸更為興奮,年少多金、瀟灑有氣質的男人簡直是必須獵殺的極品獵物,一個個搔弄姿湊近收銀台,眼神輕佻暖昧,且還欲語還羞,看樣子有主動搭訕的跡象,金錢的魅力果然非同凡響!有錢能使鬼推磨,有權有錢能使磨推鬼,葉沉浮傲然撇嘴,沒表現一絲一毫的征服欲,與何媛媛相比,她們就是渣!
葉沉浮不是那種有錢了審美觀念直線下降,見個雌性動物恨不得砸出一疊鈔票的庸俗暴戶,買好送長輩的禮物,他目不斜視離開購物中心,驅車回了寧大家屬區,男人,有時就該昂起高傲的頭顱,讓凡夫俗子庸脂俗粉頂禮膜拜。
偷得浮生半日閒。
寧大人去樓空,媛媛返回香港,八十平米溫馨小窩內,葉沉浮泡了壺茶,獨自仰躺沙上,翻閱最新財經刊物,復讀一年,習慣在孤獨中熬時間,家裡冷冷清清的氛圍難以影響葉沉浮的心情,何況這廝本非多愁善感心靈柔弱的小男生。只是,老同學一個電話擾了這份清淨,田海亮打電話詢問葉沉浮回沒回新豐,沒回的話約個時間一塊走。
「明天回,明天上午十點你在你們學校門口等我。」葉沉浮叮囑一句,繼續看雜誌,享受難得的清閒時光。傍晚,何媛媛打來電話報平安,嬌憨語調刻意掩飾的一絲委屈沒能瞞過葉沉浮。
「媛媛,有什麼事兒?」葉沉浮擔心的問,不祥的預感瞬間充斥心間,小妮子連說沒事,嬌笑著親吻了話筒,才掛電話。
沒事?
精明的葉沉浮根本不信。
香港半山與大海遙遙相望的深宅大院燈火通明,極盡奢華,絕非尋常升斗小民所能想像,但也僅僅算何氏家族眾多房產物業中微不足道的一處宅子,如歐式宮廷的寬敞客廳內,何媛媛站在一組華貴沙前,雙手緊捏手機,眼眸含淚,倔強面對優雅坐於沙正中的母親,憋了許久,執拗道:「媽,我已經是葉沉浮的女人,分手不可能!」
「媛媛,你要聽話,媽媽是為了你好。」再強的女強人面對子女也是母親,高貴美婦語氣柔和。
「為了我好?媽這麼多年我過的並不快樂,終於碰上一個能讓我快樂的男人,你要我離開他,我做不到。」
何媛媛說完,轉身跑出客廳,痛苦地摀住淒楚面龐,晶瑩淚珠滾落,她不是個任性的孩子,懂父母為她付出的心血,但她也知道強勢母親一旦決定的事情百分百沒有迴旋的餘地,與葉沉浮分手等於讓她去死!
高貴美婦輕歎,一雙丹鳳眼除了湧現作為母親對女兒的愛,還有不容否定的決絕
第二天,葉沉浮安頓好長州亂七八糟的事情,沒帶巴圖,他開車出現師大門口,透過車窗,只見田海亮迷茫望著車來人往的馬路,好似因搜尋不到葉沉浮的身影而懊惱,他放下車窗,喊了兩嗓子,田海亮才轉移視線,先是恍惚,既而驚詫,最後大呼小叫跑過來,繞著牧馬人轉了三圈,才小心翼翼拉開車門上車。
「葉子,你的車?」田海亮驚訝問。
「算是吧,朋友送的,又不是啥好車,用得著大驚小怪?」葉沉浮笑了笑,動車子,雖然父母離世,但故鄉特殊吸引力作祟,他歸心似箭,二個半小時行車近四百公里,進入新豐市區,一路上,原本能說會道的田海亮少言寡語,嫉妒老同學談不上,他心底生出一種感覺,不久的未來相處六年的老同學將登上他只能仰望的層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