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休閒樓的天台。
何以琳捧著一杯熱氣騰騰的奶茶,視線漫無目的的看著周圍的場景。
天台正中央擺放著一張白色的圓桌,和四張鏤空花紋的白色椅子,桌旁豎著一把很大的遮陽傘,看起來很有情調。
這裡是費文澤業餘棲息之所,每次不想呆在辦公室了就會來這裡放鬆一下,沒有他的允許,其他人是不能上來的。懶
他坐在白色的椅子上,雙腿悠閒的疊加,一手放在交疊的兩膝之間壓著,另外一隻手端起桌上的咖啡淺嘗一口:「你真的決定要去菲律賓?」
其實他一直很想幫她做點什麼,只不過那種時候如果他插手的話,只會越來越亂,所以他只好避忌了,可是卻沒想到這小夫妻兩已經鬧到了分居的地步。
何以琳垂首沉思:「我暫時先離開一下,等我想到解決的辦法再回來。」
費文澤開玩笑說:「你就不怕等你想到辦法,你家那位已經另結新歡了?」
她淡笑著搖搖頭:「他不會。」
費文澤濃眉一挑,湛藍的眸子滿是興味:「這麼有把握?」
「如果我們之間感情經不過這次的波折,那麼……就算現在在一起,也終究是不能長久的。」她也沒有表現的那麼堅定,只不過,她相信蕭弈,也許他現在會恨她。
費文澤建議性的問:「你真的不跟他解釋一下?我看他現在的架勢,很危險。」蟲
她苦笑著看了看碧藍的天空:「如果能說,我怎麼會不說呢?只是我不想拿白家的全部家業去賭。」
費文澤起身走到她身後,陪她一起望天:「如果你不把事情說開,那麼白家的人就別想安生了。」如果蕭弈發起狠來,照這樣的情況下去,af遲早會面臨倒閉的危險。
何以琳抿了抿唇:「我知道,只是,暫時還不能。」她頓了頓,「其實,本來也沒什麼,kywen只是要我在她擬好的離婚協議書上面簽字而已,我簽了,就不算是違約,只要蕭弈不簽字,那麼那份協議書不過就是一張廢紙。」
費文澤點點頭:「可關鍵是,kywen太有心計了,居然還留有後招。」
她無奈的笑了笑:「是啊,我現在必須想辦法把手裡的股份解決掉,不然,這事有的拖了。」
費文澤沉吟半晌:「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她赧然一笑:「我找你當然不是為了道別,我想要kywen的資料,越詳細越好。」
費文澤習慣性的捏了捏她的鼻尖:「不錯嘛!還知道開始運用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的策略了!」
「我也有我想要保護的東西。」她微微展顏。
費文澤眸子隱現一抹黯然,他知道她想要保護的東西是什麼,那是她和蕭弈的愛情,她的婚姻。雖然他早就清楚的,可難免還是會有些感傷。
故作輕鬆的伸了伸懶腰:「好吧,關鍵時刻,還是得靠我這個騎士出馬。」
她感激的笑道:「你可以做王子的,只是你命中注定的人,還沒有出現。」
費文澤一笑置之,沒有說什麼,可是心裡卻默念著:我命中注定的那個人,是你,何以琳!在錯誤的時間裡相遇,早已注定了一直錯下去,今生錯過了你,便已錯過了我的命中注定……
回到何家,崔妍已經準備好了晚餐,見何以琳沒精打采的回來了,便招呼她洗手吃飯。
何以瑞給她夾菜說:「你最近怎麼搞的面黃肌瘦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虐待你了。」
姜美蓮笑了笑:「是啊,以琳,你多吃點,看你最近氣色很不好,別累壞了。」
她無力的揚唇:「放心,我沒事啦。」
崔妍盛了一晚湯過來,擔心的瞥了何以琳一眼:「最近發生那麼多事,你還說沒事。」
何以琳伸手拉她坐下:「媽,你們就不用擔心了,雖然目前是有些麻煩,不過我會處理好的。」
崔妍拍了拍她的手:「是不是想炎炎了?」
她點點頭:「好一陣子沒有見著他了,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
崔妍歎了口氣:「放心吧,他畢竟是蕭家的苗,沒人敢虧待了他,只不過,你真的要離開一陣子嗎?那那個女人要是使壞可怎麼辦?」見過凱雯,確實是挺漂亮的一個女人,崔妍真是擔心年輕人經不起誘.惑,現在弄得何以琳有口難言,而蕭弈又對何以琳恨之入骨,事情真的糟糕得不堪設想。
何以琳心事重重的點點頭,反正帶孩子離開也不方便,蕭弈就算再怎麼恨她也不會為難了孩子的,一念及此也就稍稍放寬了心。
夜裡,景炎房間裡的燈還亮著,以前都是何以琳給他講故事他才睡得著,現在這麼多天都看不見他的媽咪,心裡總是不踏實的,於是不管楊詩妍怎麼哄就是不肯睡覺:「我要媽咪,她為什麼還不回來啊?」
楊詩妍借口說:「你媽咪去照顧你小外婆啦!小外婆生病了,你媽咪走不開,等你小外婆病好了,你媽咪就會回來的,炎炎聽話,睡覺好不好?」
景炎搖搖頭:「我不要!我要媽咪給我講故事。」
楊詩妍拿起一本童話故事書:「奶奶給你講好不好?炎炎快躺下。」
景炎擁著被褥坐在床上,粉嫩嫩的小腳露在外面,剛剛熱水洗過的,還冒著熱氣。小腦袋搖了搖:「我不!我就要媽咪給我講嘛!」
「你這孩子,再不聽話奶奶可要生氣了哦!」楊詩妍板著臉嚇唬他。
可是景炎哪裡吃這一套,家裡除了蕭弈,他誰也不怕。小嘴嘟得老高,比楊詩妍還有氣勢:「我也生氣啦!」
蕭弈路過門口聽見景炎稚嫩的嗓子高高的響起,不禁走了進來,濃眉一蹙:「鬧什麼?」
景炎見他臉色陰沉的嚇人,知道他這陣子脾氣都不好,誰惹誰倒霉,於是立刻窩進楊詩妍懷裡,佯裝害怕的看著蕭弈。
楊詩妍立刻抱住景炎小小的身子,笑著對蕭弈說:「你也累一天了,趕緊回去洗洗歇著吧,我給他講個故事就好了。」
蕭弈語氣不佳:「講什麼故事?誰讓你養成的壞習慣?要你睡覺就給我睡。」
景炎可憐兮兮的說哭了哭了起來:「嗚嗚……爹地欺負銀……我要告訴媽咪……嗚嗚……」
蕭弈心口一堵,情緒一直就不好,現在聽景炎提起那個他又愛又恨的女人,頓時就無法冷靜了,對景炎低叱道:「你媽咪不要你了,以後不准哭聽見沒有?我可沒耐心哄小孩。」
景炎哭得肩膀一抽一抽:「你騙銀,媽咪才不會不要我。」說著伸出小手摸進楊詩妍的口袋,拿起手機就熟練的撥通了何以琳的號碼。
何以琳剛剛睡下,就聽見手機響了,一看是楊詩妍的號碼,躊躇半晌,哪知按下接聽鍵就傳來景炎的哭聲,她心口揪得厲害,孩子哭得這麼凶,也不知道到底那邊發生了什麼事。
「炎炎,怎麼了?」
那邊的動靜聽起來很混亂,楊詩妍的聲音傳來:「你幹什麼,別傷到孩子……」
她心頭又是「咯登」一下,只聽景炎越哭越凶,她不用猜也知道是蕭弈在發脾氣,幾乎可以想像到景炎緊抓著手機不放的樣子,蕭弈生起氣來就沒個分寸,她擔心景炎會受傷,緊張的喚了一聲蕭弈的名字,可是隨後便傳來一陣撞擊聲,彼端一陣忙音,看來手機已經四分五裂了。
崔妍過來看她睡了沒有,正巧見她在接電話,等通話結束才關心的問:「我好像聽見炎炎的聲音了,發生什麼事了?」
何以琳蹙眉,伸手托住額頭:「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炎炎鬧著不肯睡覺,他沒有我給他講故事就很難睡著的。」蕭弈本來就是一個沒有耐心的人,這時又是非常時期,景炎這會兒鬧騰,必會惹得蕭弈勃然大怒。
「呦,那可怎麼辦?他不會傷著孩子吧?」崔妍也開始擔心起來。
何以琳忐忑不安的打去蕭宅的座機電話,一聽徐嬸的聲音立刻問:「徐嬸,炎炎怎麼了?是不是不肯睡覺?」
徐嬸剛剛從樓上下來,歎了口氣:「哎,琳琳,你不在的這陣子,少爺就跟變了個人似的,誰也不敢跟他說話,他雖然一直都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樣子,可是從來不會像現在這樣對家裡的人渾身充滿殺氣的,連老爺和夫人都說不上話。」
何以琳一陣靜默:「徐嬸,幫我照顧好炎炎。」
徐嬸思忖著問:「你真的不打算回來了嗎?我看得出,少爺很愛你,不管你們發生了什麼事,就不能好好的解決嗎?現在弄得孩子也跟著受罪。」
何以琳歉然道:「對不起,徐嬸,有些事,我現在真的不方便說,這段時間,就請你幫我好好照顧炎炎了。」
「放心吧,老爺和夫人在,委屈不了孩子的,可是,看著少爺的樣子,我是真的心疼,他從小到大就沒有吃過什麼苦,要什麼有什麼,可是這次,他是真的被你傷到了。」
何以琳抑鬱的咬著下唇,良久才掛斷電話。
做了一系列檢查,確定暫時沒什麼不良反應,喬彤便堅持要回自己住的地方。
白溫樺不肯,好不容易才勸她同意搬進他在o市買的別墅裡去。
喬彤對白溫樺的怨恨隨著這次的重病一起消失了,這期間,白溫樺對她的好也是看在眼裡的,她相信他是真的愛她,並且,在她生命垂危的時候,他也趕回菲律賓辦理了離婚手續,雖然這並不完全是為了她,也有一半是為了給他們的女兒一個交代,白溫樺的前妻是不會允許白溫樺認何以琳這個女兒的,但是白溫樺執意要給她們母女倆一個名分,雖然他的前妻輸了官司,可是仍然沒有死心的意思。
「你最近忙得東奔西跑的,那個蕭弈真有那麼厲害,斷絕了所有的資金來源?」喬彤覺得不敢置信,論資歷,一個年輕人怎麼可能敵得過一個年近半百的前輩呢?而且白溫樺的交際圈子那麼廣,想要找到銀行合作那根本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是邪門的就是,沒有一家銀行同意跟af簽訂合作關係的。
白溫樺苦笑:「果然是後生可畏,這小子,很有魄力,我現在倒是對他刮目相看了,得婿如此,夫復何求。」
喬彤白他一眼:「公司都被他整成這樣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白溫樺吁了口氣:「船到橋頭自然直,我如果敗在一個黃毛小子手裡,那我還有什麼顏面存活在商界?」無論如何,他也不能讓af覆滅,再怎麼樣,他也必須保住父輩們打拼下來的家業。
喬彤一喜:「你想到辦法了?」
白溫樺搖搖頭:「目前的資金勉強還可以應付過去,只是,堅持不了太久的,資金一旦周轉不靈,這次的案子也就石沉大海,損失不小。」
「那我們還是找蕭弈談一談吧。」喬彤不忍心見他這般辛苦。
白溫樺搖搖頭:「他現在除了琳琳誰也不會見的,而那個kywen實在太陰險了,為了保全af,暫時不能告訴蕭弈實情。」
喬彤沉吟道:「現在的女孩子也太瘋狂了,怎麼會有這種心機的人啊?太可怕了。」
「不是誰都像我們女兒那麼單純的,她這麼循規蹈矩,只有吃虧的份。」白溫樺愁腸百結,想了很久也想不到兩全其美的方法。
喬彤咧了咧嘴:「真的就沒有辦法解決嗎?」
白溫樺扼腕長歎:「也怪我一時大意,不該這麼早就將手底所有的股份過到琳琳的名下。」
喬彤略帶責備的說:「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我看得出,琳琳挺喜歡蕭弈的,都怪我,如果不是為了救我,她也不會把自己陷入兩難的境地。」
白溫樺拍了拍她的肩頭:「好了,你病還需要好好的修養,千萬別愁壞了身子,不管什麼事我來解決,你就不用操心了。」
喬彤點了點頭,但心裡又怎麼可能真的放下,這事關乎到她心愛的男人和她女兒的幸福。
這天早上,何以琳實在想景炎想得緊,於是算準了時間,等在幼稚園附近,見蕭家的專車出現,她便躲在牆角看著,司機先下車給景炎開門,不一會兒就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從車裡鑽了出來,身上穿著寶藍色的羽絨服,圍著淺灰色的羊絨圍巾,頭上還戴著同一系列的羊絨帽子,像一隻小企鵝,冒頂毛茸茸的小球隨著他走路的動作一顛一顛的,看起來很是可愛。
何以琳見他們進了院門,便忍不住跟了進去,完全沒有注意到車內還有一個人。
蕭弈的手傷很嚴重,很多天不能開車,所以都是司機送景炎去幼稚園後再送他去公司的。
倚在後座,百無聊賴的樣子,只是無意間的一瞥,便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僅僅只是一個背影,他便可以明確的辨別她的身份,這個深入骨髓的女人,只要有她存在的地方,連空氣都變得不一樣,所以,他可以在第一時間嗅到她的味道。
冷冽的眸中不知是痛還是恨,晶亮的瞳孔折射著陽光,隱去了所有神思。
一直跟到教室的走道入口,眼看著司機從出口離開,她便準備去見炎炎,熟料剛踏出一步,肩膀一沉,身子被一股強勢的力道翻轉了360度。
一陣暈眩後,漸進清晰的是一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她驚詫的說不出話來,沒有想到他會送景炎來學校。
「你……」她想說什麼,卻緊張得開不了口。他看起來瘦了,但是身上的戾氣卻漲勢迅猛,不輸當年。
他忍住心尖的激動,冷漠的勾起嘴角:「想見孩子?」
她手虛擋在胸前,緩緩了緊張的呼吸,說:「是。」
「從你決定離開的時候,就沒有資格再見他了。」
「可他還是我的孩子。」她有些理虧,聲音很弱。
他冷笑著打量她:「哼,我認定的女人,才會是我孩子的媽,你,不配。」
淡淡的語調,卻好似千斤重的鐵錘,狠狠地砸在她的心扉,她痛的倒抽一口氣,掌心捂著心口:「可是……」
「滾。」他看也沒有看她一眼,冷然轉眸看向別處,薄唇溢出一個單音節字。
她咬了咬唇,一直避免與他見面也就是擔心會出現這樣的狀況,她不想跟他橫眉怒目的。
「合作銀行的事情……」
他猛然轉身,伸出雙臂,將她困在牆與自己的懷抱之間,騰出一隻手挑起她的下巴:「現在不是談公事的時候,如果你有興趣,我會在辦公室等你。」
何以琳嚇得背脊緊貼牆壁,這樣的他看起來太可怕了,她不知道該怎麼應對,感覺真的好像回到了四年前。
鬆開她,站直身子,然後轉身離去。
經過這一段插曲,何以琳也沒有心思去見景炎了,所以他才會那麼放心的先行離去。
齊旭聽說喬彤出院後才抽空登門拜訪。
喬彤知道齊旭是何以琳的好朋友,並且也看得出其中的情愫暗湧,其實她覺得齊旭這種性格更加適合過日子,沉穩溫柔,脾氣好的出奇,對人也包容得很。只不過,感情的事情不能憑借這些因素來決定,所以她也只能感到可惜。
「小旭啊,你那麼忙,還來看我,真是給你添麻煩了。」
齊旭謙和的笑了笑:「哪裡,我跟以琳的朋友,早就該去看你的,可是,一直都抽不出時間,真的太失禮了。」其實不是沒有時間,而是那時他不適合出現而已。
「你客氣了,事業要緊嘛!我的事情你也操了不少心,替我聯繫了那麼好的專家,真的太謝謝你了。」喬彤很是感激,住院的時候,她對身邊的事情也是一清二楚的,只不過大家都不說,她也就裝在心底罷了!
齊旭兀自笑著,嘴邊一個淺淺的酒窩,看起來倒有幾分可愛的樣子:「伯母,你最近要注意身體,飲食方面有的還需要忌食,注意保暖要緊,千萬別感冒了。」
喬彤點點頭:「哎,放心吧,這些醫生都跟我說了,我會當心的,不然,花了這麼大的代價還不好,我就真的罪過了。」
客廳的門被開啟,何以琳心不在焉的走了進來,直到抬頭看見齊旭回首,才愣了愣:「齊大哥也在?」
他當然一笑:「來看看伯母,既然你來了,我正好有件事要問你。」
「哦。」
兩人在院子裡散步,齊旭問出了心裡的疑慮:「怎麼就跟弈分開了?是因為kywen?」
齊旭是個聰明人,也很擅長揣摩別人的心思,何以琳也不想瞞著他,可是股份沒有解決,她還不能隨便說出實情:「你心裡不是已經清楚了嗎?齊大哥,有些事,我現在不方便跟你說,以後你就會知道的。」
齊旭頷首:「我不是想質問你什麼,我只是覺得,你跟弈好不容才走到一起,我真的不希望看著你們……」
她了然一笑:「我知道你關心我們,但是,我真的有我的難處,應該……不會等太久的。」
齊旭輕歎一聲,既然她都這麼說了,他也不方便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