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弈獨自在臥室待了很久,不管楊詩妍怎麼敲門也不肯搭理,凜冽的眼神死死盯住那兩份協議書,幾乎要將那薄薄的幾張紙瞪穿。
手上的傷口纏著幾層紗布,鮮血逐層滲透至表面,留下深淺不一的紅色。
手裡握著簽字筆,只需落下那龍飛鳳舞的字跡,他和她便從此再無瓜葛,可是,終究,他也有放不下的執念,握著筆的手一直顫抖,在簽名處留下斑斑點點,卻沒有半個字的雛形。懶
最後發瘋似的將協議書揉成一團,仍在地上,似乎還不夠發洩,手臂一揮,將桌上的東西全部掀翻,包括圓形的小魚缸也一起打破,「啪嗒」一聲,水花四濺,裡面漂亮的小魚在濕漉漉的地板上翻騰,失去了靈活力。
醫院的病房內。
亞希抱肩倚在窗前,看著病床上的凱雯問:「這樣值得嗎?」亞希心裡對凱雯這次的作為有點不贊同,凱雯以前是很磊落的人,可是現在,為了一個男人,她變了。
凱雯笑得蒼白無力:「值得。」
何以琳看過喬彤後便來到了她的病房,亞希想說什麼,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視線在她們倆身上來回,而後選擇出去,將空間讓給她們倆。
對何以琳的出現,凱雯稍顯驚詫:「不是去菲律賓了嗎?怎麼還在這裡?」
何以琳櫻唇輕揚:「你在擔心什麼?」蟲
凱雯有恃無恐的笑著:「我沒什麼好擔心的,除非,你想要你父親辛苦打拼下來的江山拱手讓我。」
「既然不擔心,何必介意我離不離開呢?」凱雯確實是個很有心眼的女人,為了防止她變卦,還另外加注了一條協議,如果她把凱雯用骨髓作為交換條件的事情告訴蕭弈,或者手術後她還沒有離開蕭弈的話,那麼白溫樺旗下的af集團將會成為凱雯的戰利品,並且在合同有效期間,不得將股權轉讓給任何人,而有效期,卻是永遠。
也不知道凱雯怎麼會知道,白溫樺為了彌補何以琳,已經讓律師將他擁有af集團的百分之六十的股份都轉移到了何以琳名下,如果不是凱雯說,何以琳都還不知情。
凱雯凝眉冷笑:「我很好奇,你是怎麼說服他放手的?那場面想必會很激烈吧?讓你也常常,什麼是痛徹心扉的感覺。」
何以琳神色一暗,心底多少會對凱雯的行為產生恨意,心口的疼一直未曾消散,她的痛一點也不必蕭弈少,或者,比他更甚,因為,她有口難辯,心了想說卻不能說的滋味,當真煎熬。
「你高興嗎?你的快樂,是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凱雯不以為意的嗤鼻:「一直以來,你的幸福都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的,所以,我只好想辦法,把你挖掉。」
「那天,在a01號vip包間,你是故意的吧?」她相信蕭弈不會對凱雯感興趣,否則,也不會等到那天才出.軌了,她只是難過,他沒有跟她說實話。
凱雯怔了怔,沒想到她可以這麼冷靜的詢問這件事情。揚起脖子看著她:「不過,你那天很傷心,真的一點也沒有誤會?」
何以琳不急不緩的說:「不是誤會,只是不高興罷了,我很好奇,他沒有推開你的原因是什麼?」她想過千百種理由,但絕對不會是因為他愛凱雯,這樣就足夠了,只不過,她還是很想知道,以蕭弈那樣脾氣的人,他不高興別人碰他不讓就一定碰不到他,可是,他為什麼沒有推開凱雯?
凱雯自然是不會告訴何以琳,蕭弈是為了骨髓的事情才會答應給自己過生日的。
「你最好還是離開o市,我不想以後大家都不自在,你也不希望害得你父親一無所有吧?」
何以琳沉默,忽而笑了笑:「再見。」
再見,一定還會再見的。
白溫樺這幾天忙得焦頭爛額,但每天還會抽空來看喬彤一眼,但連坐一會兒的功夫都沒有,就又匆匆離開了。
何以琳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於是跟出去問:「是不是公司出了什麼問題?」否則他也不會忙成這樣。
白溫樺也不想瞞她,哀歎一聲:「銀行突然要終止合作,我手裡還有一個很大的案子正在起步,這樣一來,麻煩可大了。」
「為什麼?」
白溫樺抿唇沉思:「我也不清楚,他們沒有給理由就說終止合作了,雖然賠償違約金,可是現在資金周轉不靈,如果失去銀行的合作,我的新案子也會影響,到時候還得賠償合作商的損失。」
何以琳正欲說什麼,白溫樺的電話就響起了。
「喂。」白溫樺心浮氣躁的接聽。
「白總,我打聽了一下,據內部消息,這次銀行停止與我們合作關係,是因為暗中有人做了手腳。」
「誰?」
「聽說……這家銀行撤消與我們的合作之後,立刻就跟royal簽訂了合約。」
這麼說,白溫樺顯然已經瞭然於胸。
畢竟是父女一場,何以琳說漠不關心那是假的,見他臉色不太好看,於是問:「怎麼了?」
白溫樺苦笑:「想不到我白溫樺縱橫商場數十年,居然還被一個毛頭小子擺了一道。」
「誰啊?」她心裡似乎已經有了底。
「能夠有這本領的,除了我那好女婿還能有誰?」坦白說,白溫樺很欣賞蕭弈的辦事能力,但是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們倆會在商場上成為對手,畢竟他們的立場本就是可以合作的關係。
她記得蕭弈說過會讓她後悔的,難道就是指這個?搞垮af?可那真的不像是他的作風,或許,她真的把他逼急了。
白溫樺咬了咬唇:「要是這一家銀行也就算了,我都不知道這小子哪來的通天本領,我一連找了幾家銀行,都被拒絕了。」
「那……你打算怎麼辦?」想要從經濟方面搞垮一個龐大的集團,這對蕭弈來說也並非難事,所以她可以肯定,只要蕭弈想讓af先從經濟方面癱瘓,那麼不管白溫樺拿出多少家當出來填補,最終還是徒勞無獲。
「我必須找他談談了,這下玩大了。」第一次被人整得毫無招架的能力。
royal。
前台聽說白溫樺沒有預約,說什麼也不肯給他進去。
正好還有汪允沖的聯繫方式,於是給汪允沖打了電話。
在星座戀語的案子裡,汪允沖還是經常跟白溫樺打照面的,而蕭弈這幾天做的事情他多少也知道,有些還是他親自操辦的,此刻聽到白溫樺說要見蕭弈一面,心裡還真的很為難,因為這幾天他的日子也不好過,就沒見蕭弈的眉頭何時舒展過,弄得他們這些手下也跟著提心吊膽,並不清楚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呃,白總,你跟總裁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也搞不懂他為什麼會這樣做啊!」
白溫樺歎了口氣:「說來話長,你能不能幫我通報一聲?」
汪允沖有些為難,他正好要送文件給蕭弈,可是每次走到辦公室的門口就開始兩腿發軟,都不敢預想接下來會是什麼狀況,更何況明知道蕭弈不想見白溫樺,還幫忙通報,那一定會死的很慘吧!
白溫樺見他猶豫著沉默,乾笑著說:「我也知道你很為難,可是,我要不是迫在眉睫,真的不會找你幫忙了。」
汪允沖仔細想了想,說到底白溫樺還算是蕭弈的岳父,他們的關係應該比較好說話,於是便決定冒一次險。
「總裁,這是你要的資料。」汪允沖小心翼翼的將一打文件放在桌邊。
蕭弈沒有抬頭,淡淡的「嗯」了一聲。
大概是感覺汪允沖遲遲沒有離開,才抬首問:「還有事麼?」
汪允沖嚥了口口水:「那個……白總說要見你,你是不是……」
本以為蕭弈會發飆,誰知道他只是平靜的點點頭:「讓他上來。」
汪允沖如蒙大赦:「是。」
須臾,白溫樺便出現在辦公室門口。
雖然火燒眉睫,但還是保持一貫有的風度,整了整衣襟,然後抬手敲門。
「進來。」
白溫樺推門而入,也不繞彎子,開門見山的說:「這樣做有意思嗎?」感覺蕭弈就跟小孩子一樣,只要他高興,哪怕對自己毫無利益的事情,他也一樣可以樂此不疲的做著。
他合上手裡的文件夾,緩緩起身,那隻手還纏著繃帶,傷勢不輕。
雙手放進西褲的斜插袋裡,笑得冷漠如常:「沒有意思就不會這麼做了。」
「可你這樣做對你沒有半點好處。」到底是年輕人,一點也沉不住氣,亦或者說,何以琳的離開對蕭弈打擊太大了。
他聳了聳肩:「我做事向來隨心所欲,至於好處,那要看是哪方面的了。」
白溫樺無奈的歎息,突然覺得自己這些年算是白混了。緊了緊拳頭,克制住激動的情緒:「那你想要怎麼樣才肯罷手?」如果再找不到銀行合作,雖然不至於面臨倒閉的危險,可也是一筆不小的損失,到時候恐怕要努力很久才可以使之復原。
他冷笑:「我沒記錯的話,af現在最有發言權的人好像不是你吧?」
白溫樺明知故問:「你什麼意思?」
蕭弈慢條斯理的說著:「要你們集團最大的股東來跟我談。」
回到醫院,白溫樺立刻電話通知助理幫他準備好行李,準備飛回菲律賓,還有一些事情急需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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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何以琳知道白溫樺去找蕭弈肯定不會有什麼結果的,但也總比什麼都不做的好,不放心的問:「他不同意罷手?」
「他這回是鐵了心的,說除非你出面跟他談,不然其他一切免談,估計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他今天都不會見我。」第一次碰壁,還是在一個後生晚輩那裡,丟臉死了!
何以琳蹙眉問:「你是不是瞞著我,把公司的百分之六十的股份都給了我?」
白溫樺怔了怔:「你……怎麼知道?」這件事他召開了股東大會,但是並沒有對外宣佈過。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反而讓我為難。」其實她大可不必去管那什麼股份,可是,那畢竟是百家的心血,她做不到為了一己私慾就陷白溫樺於不義。
「我……只是想表示我的誠意,我的家產,都是你的,我知道你不稀罕,可是……」因為他除了錢,已經找不到還有什麼可以給她的了,這會不會也是一種悲哀?作為一個父親,他確實太不夠格了!
「好了,現在解釋有什麼用?你也不跟我商量一下。」
白溫樺看了看時間:「那……我先走了,不然趕不上飛機。」
她點點頭,目送他離開。
轉身剛走了兩步,手機響了起來,是蕭宅的號碼,她也不知道會是誰打來的,於是忐忑不安的接了:「喂……」
「媽咪!」
「炎炎!」好幾天沒有聽見孩子的聲音,她一時難過的想哭,她知道現在想要帶走景炎已經不可能了,不過她的離開只是暫時的,孩子在蕭家也比較放心。
「媽咪,你這幾天都去哪裡了啊?為什麼沒有跟爹地一起回家?」
何以琳抿了抿唇:「媽咪……在醫院陪你小外婆呢!你在家,要乖乖聽話哦。」
景炎急忙說:「媽咪在醫院啊?我那過去找你啊!」
最後幾個字有些飄遠,好像是電話被人搶走了。
幾秒後,彼端傳來楊詩妍關切的嗓音:「琳琳,你跟弈兒出什麼事了?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你告訴媽,媽一定會替你做主的,你不能這樣不回家啊!」
何以琳有些感觸,發生了那麼多事情,楊詩妍對她的疼愛卻始終如一的。這倒令她慚愧了起來,她不僅傷了蕭媛,連蕭弈也傷得徹底。
「媽,有些事,我現在不方便說,暫時……還不能回去。」
楊詩妍急得唉聲歎氣,一下子坐在沙發上:「有什麼話回來說好嗎?你知不知道,弈兒現在變得比以前還要沉默可怕,我們都不敢跟他說話,我從來沒有見他這樣過。」
她沉默,心也跟著揪痛起來,只是現在,真的還不能說。
「媽,幫我照顧好炎炎,以後……我會跟你們解釋的。」說完就掛斷了電話,她不敢再聽下去,她怕自己會克制不住想要飛回他身邊的衝動。
好一陣子沒有看見白溫樺,喬彤不免有些擔心。
趁著何以琳扶她去室外散步時便問:「他……還在忙著公司的事情?」
何以琳點點頭:「嗯,昨晚來電話說,過幾天會回來看你。」她也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猶豫著要不要去找蕭弈,可是見了面有能怎麼樣呢?她最不擅長的就是偽裝,那天要不是他氣憤的失去的理智,她也不會那麼輕易的就騙過去,只需一個眼神,他就會知道,她有沒有說謊。
喬彤長歎一聲:「為了我這病,你是不是答應了那個女人什麼條件?」
「沒什麼,你放心養病吧。」她輕描淡寫的帶過,不想提到這個話題。
喬彤拍了拍她攙扶著自己胳膊的手:「我這陣子精神雖然不佳,但是你們的心情我還是感受得到的,看你一天到晚心事重重的樣子,我就知道一定有事,而且,蕭弈一直都沒有來過醫院,你又成天的陪著我,我再怎麼傻,也該看得出來了。」
「好了,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你還是安心的養病吧,不要辜負了我們大家的努力才好。」
喬彤感傷的垂首:「你……還在怪我吧?」
「過去的事情就算了,以後,你和……他好好的過日子吧。」她心裡始終還不能習慣,其實,很想叫他們一聲爸媽,可總是開不了口。
喬彤也能夠理解,在何以琳心裡,還是沒有辦法讓他們取代崔妍和何敬遠的地位的。苦澀一笑:「炎炎那孩子真可愛,很久沒見他了。」
「……」她看向遠處,久久沒有出聲。
齊旭偶爾會去蕭家看望蕭媛,自從那件事情之後,蕭媛就再也沒有主動給他打過電話了,他也想就這麼斷掉一切,可是,他還做不到這樣絕情,最起碼,他必須徵求蕭媛的原諒。
蕭媛這些天都沒有出去過,也沒有跟凱雯聯繫,因為她的目的達到了,可是每次看見蕭弈不滿陰雲的臉龐,心裡總是很壓抑,感覺自己就是一個罪人,似乎對何以琳的憎恨漸漸的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耳邊一直迴盪著何以琳臨走時對她說的話「媛媛,現在,我不覺得哪裡對不起你了,我一直很努力,希望你可以相信我,可是,你沒有,甚至還學會了做一些違背道德的事情,如果,你失去了齊大哥,請你記住,是你,親手將他推遠的,因為,你已經不是那個,坦誠直率的媛媛了。」
這些話,真的令她感到彷徨無措,她也覺得,離齊旭的距離,已經遙遠得像天上的星河,伸手觸摸到的,只是涼薄的空氣。
「媛媛,小旭來了,你快下來。」楊詩妍對著她臥室的方向喚了一聲。
她收回思緒,其實她很想見齊旭,可是,現在反而不敢了,面對他,她只會自慚形穢。
心理作戰良久,她才對著鏡子補妝,掩飾了自己憔悴的面容,然後動身下樓。
齊旭狀似不安的坐在沙發上,看著她走近。
蕭弈偽裝得很自在的樣子,坐在他對面:「我還以為你把我遺忘了。」
「我這次來,是想問你,你是不是跟凱雯有什麼來往?」這裡就他們倆個,齊旭也就不避諱了。
蕭媛猛然一顫:「你……什麼意思?」
「我經常看見你們見面。」每次陪客戶吃飯或者出去審查市場的時候,幾乎碰見好幾次蕭媛和凱雯在一起,本來也沒什麼好奇怪的,但是最近何以琳發生的事情,讓他很難不去猜忌。
「我跟她來往有什麼好稀奇的?我們小時候本來就很熟啦!」蕭媛目光有些躲閃,不敢與他直視。
「媛媛,我希望不管怎麼樣,你不要做那些不好的事情,對不起你的人是我,你想怎麼懲罰我,我都不會有半句怨言,可是,不要做那些,令我失望的事情。」
齊旭的話令她很生氣,她以為齊旭是為了何以琳不平,可是她不知道,齊旭這麼說,是不希望她走的太遠,到了不能回頭的地步。雖然他不愛她,可是,他真的一直拿她當妹妹看待的,如果她變得那樣睚眥必報,他會很難過,因為導致這樣後果的人,是他!
「你憑什麼這麼說?我做了什麼事令你失望了?你倒是拿出證據來啊!」
齊旭低頭微歎:「媛媛,我們不要吵架好嗎?」
蕭媛深吸一口氣:「我從來都不想跟你吵架,可是旭哥哥,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好偏心,如果,你可以多關心我一點,我也不至於那麼害怕失去你。」
「媛媛……」
蕭媛別看眼:「好了,如果你是為了何以琳的事情來找我算賬的,那麼請回去吧,我累了。」她不敢再面對他,起身就折回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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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不是我不回留言,我一點擊確認發表就好長時間沒有反應,而且這兩天親們的反應都很激烈,我頂著鍋蓋都不敢上來o(╯□╰)o
有的留言我看了真的很難過,導致坐在電腦面前幾個小時都煩亂的寫不出隻言片語,但是很感激能夠支持我的親,對於不能理解的,我也很無奈,因為照顧很多人,我都盡量的融合你們的意思去寫了,可是我不能改變我的主線,我也知道不管我怎麼寫,總是會有不滿意的,總之不管多大的風雨,都是會雨過天晴的,感情不經過磨練又怎會堅不可摧呢,如果你們相信我,就請隨我同看這朵含苞待放的愛情之花如何綻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