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嬸,我可不可以不喝?」何以琳看著手裡的中藥不禁蹙了蹙眉。每天早上都要服用,嘴裡的苦味一直散不去,連吃飯也沒什麼胃口了。
徐嬸笑得一臉慈祥:「以琳啊,你還是乖乖的喝了吧,瞧你最近臉色不怎麼好。」懶
何以琳半信半疑的看了看徐嬸,也沒再多說什麼,擰眉將一小碗液體喝了下去。
徐嬸總算放下心來,接過碗便下樓去了。
姚沫沫一邊嗑瓜子一邊瞥了側倚在一旁的何以琳一眼:「說吧,你們倆又出什麼問題了?」
「沒問題啊!」何以琳回過神來,笑了笑,有點掩飾的味道。
姚沫沫眼神一揚,一副我還不瞭解你的姿態:「得了吧!我認識你可不是一天兩天,你有沒有心思,我還會看不出來?」
知道瞞不過姚沫沫,於是她有點扭捏的開口:「其實……也沒什麼……就是……」
一向急性子的姚沫沫哪裡經得起這樣的說話速度,頓時就不滿道:「哎!麻煩你,說話利索些行不行?怎麼跟剛學說話的幼兒似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我……很想再有個孩子。」平時她不會說出這種話,但是她知道姚沫沫的瞭解她的,正如蕭弈所說,懷上景炎的時候,她的心裡多少都是不情願的,但是後來,她很慶幸上帝賜給她這個孩子,現在,她很希望能夠再次懷上他們的孩子,這樣,他們的感情,才不會有缺憾。蟲
姚沫沫自然是知道她在擔心什麼的,拍了拍她的肩說:「你呀,就別胡思亂想了,想要孩子了努力做唄!我相信蕭弈絕對樂意配合的。」
何以琳有些難以啟齒,但再三斟酌後還是說了出來:「可是,他現在碰我,都會做措施,沫沫,是不是,他不想讓我有他的孩子了?」
姚沫沫皺眉想了想,她雖然不是很瞭解蕭弈,不過這些年,她常常聽齊旭講述了一些有關蕭弈的事情,再加上何以琳婚後的狀態也一直不錯,所以蕭弈深愛著何以琳,這一點,她是深信不疑的。只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這話一點也不假,連姚沫沫都看得出的事情何以琳卻迷糊了,但是蕭弈竟然這麼煞費苦心的把所有的問題攬到自己的身上,她也不好就這樣捅破了,很多事情,旁人是插不了手的,要靠他們之間去面對。於是姚沫沫便漫不經心的提點:「這還不簡單,那就引.誘得他忘記做措施唄,男人是容易衝動的生物,衝動起來就什麼都不管不顧了,哪裡還會記得什麼狗.屁措施啊!」
何以琳完全不贊同姚沫沫的觀點:「我不想用騙的,而且,他那麼精明,不會上當的。」
「我說你怎麼就那麼死腦筋呢?心裡想什麼就勇敢的說出來,你們是夫妻,這個是很正常的嘛!」她跟紀旻幻在夫妻之事上還是比較協調的,可以說是趣味相投,所以從來不必苦惱這些問題。
何以琳心裡反覆思量,要趕上姚沫沫這樣的境界,怕是這輩子都望塵莫及了。
陪幾位美國專家聊了一會兒,齊旭只覺得頭痛欲裂,坦白說,蕭弈這個人真的不是一般的不講理,他都已經不做醫生這一行了,卻硬是被逼得跟那些專家研討方案,他一個外科專家跑去婦科插一腳,心裡難免會有陰影,可是偏偏蕭弈開了金口,他就是赴湯蹈火也不能吭一聲。
名政聽他訴苦後不由開懷大笑,想不到英明一世的蕭弈也會病急亂投醫,明知道齊旭夾在裡面添不上什麼用處,卻還是讓他攪和進去了,不為了別的,只是一個障眼法,瞞過何以琳的眼睛而已,至於能夠瞞多久,那就聽天由命了。
灌了一口烈酒,名政得意的拍了拍吧檯:「旭,我猜你現在一定很後悔為什麼當初選擇做醫生了吧?」
齊旭嘴角抽搐,優雅的舉起酒杯:「你就得意吧,怎麼,他一家老小的安全俱系你一身,忙得過來麼?」
名政好不輕鬆的抖了抖身子:「手底下兄弟多的是,忙死了也輪不到我呀!」
齊旭撇了撇嘴,有點不服氣,同樣都是蕭弈的兄弟,為什麼就他活得如此艱辛呢?
名政抬起一手隨意的搭在齊旭的肩頭:「哎,怎麼樣啊?那幾位洋妞漂不漂亮?」
齊旭好奇的審視他一眼:「你怎麼知道是女的?」
「嗨!」名政抬了抬手:「我還不瞭解蕭弈?他對那個何某某是寶貝得跟什麼似地,誰要是敢多看幾眼,估計連眼珠都沒了。像他那種對一個人的佔有慾到了近乎於變態的地步,是絕對不會允許男人去研究他老婆的,用膝蓋想也知道那些專家的性別了。」
齊旭難得覺得名政的分析這麼有道理,頻頻頷首:「不愧是在道上混的,對心理分析很透徹嘛!」
「那是,這麼多年的兄弟不是白當的。」名政得意的把玩著手裡的酒杯。
陡然間,肩膀一沉,被一隻有力修長的大手壓住,名政頓時就瞠目結舌,如此強大的氣場,不用看也知道是誰了。
齊旭見他瞬息萬變的臉不由竊笑,也不打招呼,很識趣的自己喝自己的酒。
「說誰是變態呢?嗯?」陰陽怪氣的語調帶著一抹虛幻的色彩,飄進名政的耳朵,刺激得他的心臟劇烈收縮。
冷汗涔涔,轉臉討好的對著居高臨下的蕭弈笑道:「呵呵,你怎麼來了?」
蕭弈覷著晶亮的眸,似笑非笑的說:「你覺得呢?」
這回換齊旭不自在了,最近蕭弈倒是陰魂不散,動不動就要請他喝酒吃飯,連兄弟情義都搬出來了,要知道,沒事獻慇勤,非奸即詐,他算是充分的體驗到了。
名政瞟了齊旭一眼,靈光一閃,帶點陰謀的笑道:「哦,我知道了,一定是想問問旭關於弟妹的病情吧?我不打擾你們了,我去一下洗手間。」
蕭弈卻不讓他如願,揪住他的衣領不給他離座:「想打岔?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齊旭難得像現在這樣覺得蕭弈如此英明,同時也咬牙切齒的瞪了名政一眼,竟然想把矛頭指到他身上來,可真是太夠兄弟了,這年頭,有福同享絕對沒問題,可是有難同當,那就只是說說而已!
楊詩妍的兩個老朋友來了蕭家,都是豪門富太太,平日裡除了應酬也很少出門,這次一起來了蕭家便有說不完的話,聊了好一會兒,不知道是誰興趣說要摸麻將,最後找不到人,碰巧趕上何以琳回來,楊詩妍便招招手讓她陪她們幾個玩幾場。
何以琳本想拒絕,她本來就不是很擅長這些,但是被她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得不得不硬著頭皮上。
女人的牌桌上難免不了一些八卦的話題。
其中一人說:「我家兒媳婦要是有你家這麼乖巧就好了,哎,整個凶悍的跟潑婦似的,偏偏我那不爭氣的兒子就是向著她。」
另外一人則附和著說:「是啊,我家那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我看呀,除了能生孩子之外,其他真是一無是處。」
何以琳聽在耳裡憂在心裡,自古以來婆媳關係確實是存在很大的問題的,幸好楊詩妍對她很親和。
「呵呵,能生孩子就不錯了,你還想指望她幹什麼?」
「切,你倒是很容易滿足,誰不會生孩子啊?除非她不是女人。」
何以琳手一抖,指尖還沒來得及用力,麻將已經掉在桌上,連帶著碼好的麻將橫七豎八的倒成一片。
其他人也沒在意,只當是她不小心失手而已,說:「沒關係,重來好了。」
楊詩妍臉色尷尬無比,想開口提醒她們別說了,卻又怕更加觸動何以琳的忌諱。
這時蕭弈也陪齊旭他們喝完酒回來了,見氣氛不對便走過來問了一句:「怎麼了?」
何以琳乾笑著,眼睛沒有看任何人,斜視左下方,道:「對不起,我有點不舒服,先失陪了。」起身走向樓梯。
楊詩妍急忙掩飾說:「弈兒回來啦?怎麼都不喊人呢?」她不敢告訴他,畢竟不知者無罪,如果蕭弈知道了,只怕她們以後都不能出現在蕭家了。、
蕭弈並不是好敷衍的,從何以琳閃避的眼神裡,他幾乎可以想像得出跟什麼事情有關,因為那是別人提起懷孕時她慣有的表情,那麼的傷神,那麼的無奈。
「你們對她說了什麼?」他眸光陰鷙的晲向那兩位富太太。
她們不明所以的面面相覷:「我們,說什麼了?」
「滾。」簡單而凌厲的一個字自他薄唇吐出。
她們詫異不已,幾乎不敢相信他是在對她們說話。
楊詩妍立刻圓場說:「不好意思啊,實在是對不起了,你們先回去吧,我改天跟你們解釋。」
對於蕭家大少爺的脾氣她們多少都是有些耳聞的,儘管心裡很不滿,但還是唯唯諾諾的離開了。
楊詩妍見管家送她們出門,才歎口氣:「你脾氣就不能收斂一點嗎?她們又不是故意的,好歹是我的老朋友了,你這樣讓我怎麼面對她們嘛?」
蕭弈沒吱聲,逕直回了臥室。
何以琳已經躺在被窩裡假寐了,他沉思片刻才進浴室洗漱。
從身後抱住她,與她交項,問:「在想什麼?」他知道今晚她肯定又睡不著了,索性就陪她聊聊。
她依舊閉著眼睛,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眼神有多彷徨,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淡無奇,可是她似乎忘記了他是蕭弈,她的喜怒哀樂,絕對瞞不過他的眼睛,甚至就連一個呼吸,他也能判斷得出是悲的成分多一些,還是喜的成分多一些。
「你喝酒了?」鼻尖傳來淡淡的酒香,混合著他獨有的男性魅力,很好聞。
他捏了捏她的鼻樑:「呵,鼻子真靈。」怕她聞不慣酒味,他還特地多刷了兩遍。
「跟名政他們一起嗎?」性格孤傲如
他,除了那幾個兄弟,她還真不知道他能跟誰走得近。
「嗯。」他慵懶如一隻波斯貓,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脖項,帶來一陣麻癢之感。
她想了想說:「哦,你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上班呢!」
他靜靜地抱她在懷裡,沒有再問,這個時候還是假裝不知道的好,這個傷口是他給的,她痛,他也不會倖免,所以就連給她治病,都要用偷偷摸摸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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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大哥。」
齊旭剛出公司門口,正準備上車,便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循聲望去,見何以琳立在停車場的入口處朝他揮了揮手。
於是他笑容可掬的半趴在打開的車門上:「上車吧。」
車子駛入跑道,齊旭問:「你突然找我,有事吧?」
她不否認的莞爾:「那個中藥真的只是補氣血用的嗎?」
齊旭就知道這夫妻倆不是那麼好伺候的,一個是該聰明的時候犯糊塗,一個是該犯糊塗的時候聰明。
他抿了抿嘴說:「……是啊。」
「齊大哥,你從來都不會騙我的。」她清楚齊旭的弱點,只要她一副很信賴他的樣子,齊旭立馬就會丟盔棄甲,從實招來。
不過這次沒多大效果,主要是因為某某人從中施壓,逼迫齊旭無論如何也不准跟何以琳坦白。
他艱難的擠出一個微笑:「以琳,其實你心裡清楚就好,不管我們做什麼,只有一個出發點,那就為了你好。你也知道,蕭弈那個人彆扭得很,有時候,你就配合一下,對大家都有好處。」
何以琳知道蕭弈在彆扭什麼,也許是因為關心則亂,才會做出這麼不成熟的事情來,不過她心裡很開心,至少,他在顧及她的感受,怕她承受不了治療失敗的打擊,所以打定主意瞞著她進行。
「我明白,謝謝你,他一定讓你很為難了吧?」
齊旭搖搖頭,因為蕭弈做的也正是他想為她做的,所以他心裡真的沒有半點抱怨,有的只是心甘情願。他很清楚,他能夠為她做的已經越來越少了,等他跟蕭媛結婚以後,他就不能再這樣一心一意的想著眼前這個女子,現在,需要的是一個過程,一個,逐漸將那份深情埋葬的過程。
「以琳,有些事情,其實並不像你想像的那麼可怕,關鍵是,你要學會放開。」就像他一樣,原以為失去她會比死還可怕,可是只要勇敢的去面對,總有一天,會慢慢的克服。
「齊大哥,你知道嗎?有時候,我都覺得活著太辛苦了,尤其,是在剛剛認識蕭弈的時候,我常常在想,為什麼我會那麼倒霉,遇見這麼一個殘冷無情,霸道無理的男人?」她頓了頓,繼續說:「四年前,我放下一切仇怨,選擇離開,是因為我發現,蕭弈居然是那個我一直期盼著想要遇見的人,十四年前,在海邊救過我的那個人。」
齊旭有點詫異,難怪她那麼喜歡大海,他記得她只要有時間就會去海邊走走,他以為她只是單純的喜歡海,卻不想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是在等一個人,一個不知道姓名,甚至連長相也模糊的人。
「弈……知道嗎?」齊旭握著方向盤的手不自在的緊了緊。
她搖搖頭:「他還不知道,那件事,對他來說根本就不重要,所以我也就沒提。」
齊旭打趣的笑說:「你應該不告訴他。」
她好奇的問:「為什麼?」
「他那個人很會精打細算的,能夠利用的東西一樣也不會落下,省得以後他拿救命恩人的招牌逼你就範。」
何以琳笑了笑:「送我回去吧,我還受了媛媛之托,請你回家吃飯。」
齊旭笑而不語,蕭媛能夠敞開心扉這樣面對他對何以琳的感情,他真的很欣慰,同時也很感激蕭媛願意給他時間去冷靜。
楊詩妍試探的問了句:「小旭啊,你跟媛媛的婚事……」
不等楊詩妍說完,蕭媛就撒嬌的挽住齊旭的胳膊,腦袋枕在他肩頭說:「哎呀!媽,我哥才結婚沒多久你就急著把我嫁出去啊?我們不急,還早呢!」
蕭正琛清咳一聲:「都成老姑娘了,還嫌早?」
蕭媛不悅的嘟著嘴:「爸,你說話怎麼這麼難聽啊?人家都說女人三十一朵花,我這還是含苞待放呢!」
眾人被她逗得一樂,蕭正琛白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麼。
齊旭謙卑有禮的說:「伯父、伯母,你們放心,我會好好對媛媛的,結婚是遲早的事情。」
齊旭都這麼說了,他們也就不好再多過問,年輕人有年輕人自己的想發,作為長輩干涉過多只怕適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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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琳,媽突然昏倒了,現在在醫院,你來看看她吧。」姜美蓮給何以琳打了電話,聲音裡還殘留著一絲沒來得及退卻的驚恐。
電話裡也說不清楚是什麼情況,何以琳便讓司機載她去了醫院。
醫生說是嚴重貧血導致的突發性昏迷,現在已經沒事了,大家才稍稍放下心來。
何以琳有些責備的看著躺著病床上的崔妍:「媽,你怎麼這麼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呢?」
姜美蓮歉疚的說:「都是我不好,媽一個人要做那麼點事,我都不能替她分擔,可能是蹲在地上太久,突然起來就會頭暈眼花的。」
崔妍拍了拍何以琳的手,安慰的笑了笑:「沒事的,只是貧血而已啦。」
對於崔妍的固執,何以琳頗為無奈:「我都說了,請個保姆回來幫忙打理一下,你偏偏不肯。」
崔妍想了想說:「好吧,你去聯繫一下,美蓮在家需要人照顧,她前幾天小便出血,害我擔心死了,不能讓她做其他事情。」
姜美蓮抿了抿嘴:「媽,沒事的,醫生不是都說了嗎?注意一點就好了,沒有那麼脆弱的。」
崔妍不以為意的拉住她的手說:「你可別小看這些,這個時候尤其要當心,你就聽媽的話吧。」
何以琳看向姜美蓮說:「是啊,大嫂,我回頭給你們找個保姆,這樣一來我也可以放心,家裡就你們幾個,我哥又很不會照顧人。」
姜美蓮有點猶豫,她還是很勤儉持家的,不該花的開銷就不花,現在家裡就何以瑞一個人在工作,一個人養活三張嘴,等孩子出生要用的錢更多,哪裡還請得起保姆啊?
「以琳,不用麻煩的,真的,我現在生活又不是不能自理。」
何以琳似乎知道姜美蓮在擔心什麼,於是說:「大嫂,你就別跟我客氣了,就讓我盡點孝心吧。」
崔妍也不推拒,點了點頭:「美蓮,由她去吧,不然她心裡不會踏實。」她的女兒她自然瞭解。
何以琳拿起床頭的診斷報告,乍一看確實沒什麼,但是視線無意中落到血型上時,她不由震驚了。
崔妍發覺她臉色不對勁,擔心的問:「怎麼了琳琳?」
何以琳有些六神無主:「沒……沒什麼,媽,我先出去一下,你再休息會兒。」
找到了給崔妍看診的醫生,也許因為太慌亂,她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醫生,這個血型沒有弄錯嗎?」
醫生溫和的笑了笑:「小姐,你別開玩笑了,這個怎麼可能會出錯呢!」
何以琳突然感到一陣無力,腳下一軟,單手撐在桌沿。
「小姐,你還好嗎?」醫生關切的詢問。
她搖搖頭,轉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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