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染被顧修離這樣訓著,卻覺得心理甜甜的,最近他都是這樣子,雖然有時候還是彆扭地不行,假裝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假裝一點都不在乎她的樣子,可行動上和偶爾的責備間,滿滿都是關懷,這讓蘇染感覺很幸福。
她半是不好意思半是幸福地笑著爭辯道:「總是坐著躺著也難受,而且醫生說偶爾站一下也是有益的!」
顧修離爭不過她,就直接故意冷著臉問道:「都準備好了?」
蘇染點了點頭,小聲嚶嚀:「嗯,可以出發了。」
蘇染其實是不太想出院的,因為她很清楚,一旦出了院以後,她不但很難再看到顧修離,就連兒子也是很難再看到的。想起這些,她心底就是一陣失落。
像她這樣的手術,而且恢復的也快,這樣在醫院拖了一個月,已經算是極限了。她也知道,其實按照道理,是應該早就出院了的。
隨後,她就在胡女士的摻扶下,緩緩朝醫院外的高級轎車走去。而顧修離,則邁著穩健的部分,在她的身後,給她當起了拎包工。
當四個人一齊抵達住院部樓下的小車前的時候,胡姐還非常體貼地扶著蘇染坐在了副駕駛座位上,隨後又拉著蘇落小朋友小聲地做到後排車位去。
一路上,前排的兩個大人都沒怎麼說話,各有各的心事,惟獨蘇落小朋友一個人一直在後面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
他一會兒撲到他媽咪的座位後面,跟他媽咪黏糊一陣,一會兒又撲到顧修離的座位後,跟顧修離問一大堆在小朋友眼底覺得非常新奇的道理。
蘇染聽著兒子跟顧修離的交談,發現兒子跟顧修離已經交心到這種地步的時候,心底隱隱有一種釋懷了的感受。
大人們一路無語,小孩子一路歡聲笑語,最後小車終於在半個小時左右以後抵達了蔚藍別墅區。
顧修離將車開進了蘇染的院子裡,又給她開了門和拎著包裹進了屋,隨後就牽著蘇落的小手站在她的面前。
蘇染看著他這個樣子,立刻明白他這是將自己送回家以後,就打算跟自己告辭了。
面對這樣的境況,蘇染心底堵堵的,難受得發慌。
她不知道自己是捨不得誰。也許是捨不得這段時間這般照顧自己的顧修離,也許是捨不得兒子。
但是,她很清楚,面前的這兩個人,都不是她有權利或者有機會去挽留的。
顧修離站在她面前,一手插著口袋,一手牽著蘇落,明明是那樣的高大威武,可此刻卻顯得有點落寞。
他抬了抬頭,張了張嘴,幾次想說出什麼,最後卻什麼也沒說出。
好半響以後,他最後才強打起精神說了那麼一句話:「那我這就回去了,以後你就好好照顧自己。」
蘇染也顯得很無助,卻又那麼無可奈何,最後也就只能挽留一句:「要不,就在這裡吃了午飯再回去吧?」
顧修離搖了搖頭。
蘇染又急急地追問:「那就進屋喝杯茶吧!」
顧修離還是搖頭,然後就取笑道:「你這麼久沒在家裡住,家裡的灰塵估計都都有一厘米厚了。我若是現在進屋,豈不是就為了喝一杯茶就要等上好幾個小時,直到你將家裡整個衛生都弄好?」
說完,他就牽著蘇落的手轉身離去。
在離去前,他又忍不住補充道:「這段時間你就讓胡姐好好照顧你吧,等你腿完全好了也不要辭退她了。一個這麼大的房子,總得要多住兩個人的。若是長期一個人住在這麼大的房子裡,不但住的人心裡堵得慌,更是容易出事。就像上次那樣,若是沒一個人在家裡,出了事都沒人知道,這可怎麼辦?再說了,想你一個大明星的,累了這麼多年,難道連一個看護都請不起嗎?」
蘇染聽著他這樣的責備與關心,心底雖然難受得慌,但是也覺得很甜蜜,尤其是他最後那句話,她現在總算明白,原來他都知道她這些年在做什麼,也知道她有多辛苦,只是他一直在她面前裝作不認識她不清楚她的樣子。
想起了這些,再想起了馬上分離在即,不知不覺蘇染眼底的淚水就再也控制不住,緩緩地滑了下來。
面對這樣的顧修離,蘇染只能哽咽著聲音,使勁地點頭。
顧修離才走了幾步,就發現身後的蘇落小朋友一動不動了。
他回頭一看,發現蘇落小朋友此刻正嘟著嘴唇堵著脾氣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不願意離開。
他此刻正用這樣的方式跟顧修離反抗著。
顧修離看出了他的小心思,其實此刻顧修離的心情本來就不好,這會兒兒子又故意跟他作對,因此,不知不覺間,他的脾氣就火蹭蹭地冒上來了。
他微蹙著眉頭,低聲命令:「顧落,今天先跟爸爸回去。」
言語間,是不容拒絕地意思。
蘇落小朋友一看爸爸又變成最近極少出現的嚴厲,小小的身子瞬間就被嚇得顫抖了一下,然後一下子,他就含著哭音說小聲抗議了起來:「雖然爸爸很好,但是落落更想要媽咪……」
顧修離無奈,只好彎著腰低下頭去,隨後就又是命令又是哄騙地道:「好了,說好了要聽爸爸的話,不聽爸爸的話,爸爸下次就不帶你來看媽咪了!」
相處了這麼久,蘇落小朋友完全知道自己的爸爸脾氣有多變態,而他的心有時候又有多狠心,因此,面對爸爸一時半會的鬆懈,蘇落立刻順籐摸瓜上去:「那爸爸的意思是,以後落落是想來看媽咪就能來看媽咪,是嗎?」
顧修離蹙眉,微微沉思,然後又抬起頭看了看對面那一直一臉期盼地望著自己和孩子的女子,隨後不知不覺就點了點頭,並加了自己的附屬條件:「可以是可以,不過這些都得看落落的表現!若是落落不聽爸爸的話,爸爸就隨時有反悔的權利!」
顧修離在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漸漸放鬆了下來。他感覺,雖然自己被兒子出賣了,但是他卻覺得,似乎利用這個借口偶爾看看對面這個女子,其實也是一個不錯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