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是對你最好的赦免。文一諾,我記得我說過,你不要妄想離婚,讓我還你自由,你留在慕家是要好好謝罪的,這罪還未還清,人就想走了,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皓齒輕咬,蒼白了紅唇。
「少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您答應過,會給顧小姐她想要的一切,而顯然,我是她想要的一切中最重要的那個絆腳石,您應該對我除之而後快才對。」
「文一諾,讓我後快的事情有很多,並不一定把你掃地出門才讓我開心,比如,我對你在床上的表現,就頗為滿意。」
說罷,慕子夜將身子向前一傾,動作之快,轉眼,那張俊逸的面孔就來到了一諾的眼前,距離如此之近,她甚至可以感覺到撲在她面上的他的氣息,冰冷入骨。
這冰冷的感覺,讓一諾不住的顫抖,只得將頭偏過一側。
「好好養傷。」慕子夜留下這一句話後,便沒有再出現在一諾的病房中。
不止慕子夜,那些視她為眼中釘的人也同樣沒有來。每天除了照顧她的兩個護士以外,她見的最多的人就是顧涵熙。
他並不是她的主治醫生,可是,他卻時不時的會出現在她的病房中,問她是否好一些,在醫院是否習慣,有什麼覺得不舒服的就同他講。這讓一諾開始懷疑,這個對她頗為關心的醫生究竟是不是顧晴雪的親哥哥。
可是不能否認,這確是她幾年來過的最舒坦的幾日。
這一天,一諾照例在醫院的花園中散步,累了便坐在花園中的椅子上,將頭抬起,看著明媚的陽光,在這個特殊的日子,她感謝上天待她還不薄。
突然,眼前中的陽光被罩上一層黑影,一個人影就這樣重重的壓了過來,帶著它的氣場,讓人有些喘息困難。
一諾將視線放平,看清了站在她面前的人。
一個高貴的婦人,年齡約在五十歲上下,一身月白色旗袍,白色披肩,梳妝考究,脖子上的珍珠項鏈,手腕上的玉質手鐲,無疑不彰顯著她高貴的身份。
女人眉眼中透著厲色,嘴角含笑的盯著坐在椅子上的一諾,這女人,一諾又怎能不認得,她正是顧涵熙與顧晴雪的母親——丁玉瑤。
看她來者不善的氣勢,一諾知道,自己今天其實沒有那麼好運,而在這個對她來說特殊的日子裡,老天爺也沒有眷顧她。
本著好家教的想法,一諾還是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說了一句,「丁阿姨,您好,您找我有事嗎?」
丁玉瑤並沒有急著答話,而是將一諾從頭到尾上上下下的細細打量一番,才冷哼一聲,走到一諾身邊,順勢坐在了凳子上面。
「你知道,回顧的生意很忙,單是它旗下的銀行產業,就夠我忙的連飯都顧不上吃了。我之所以會在這麼忙的日子中抽時間來,並不是為了看你傷好了沒有,我沒有這麼閒的功夫。我只是有一句話要告訴你,趁早和慕子夜離婚,你可以提出任何條件,即便是慕氏的半壁江山,我們也可以給你,只要你盡快離婚!」
一諾已經猜到,丁玉瑤會來找她,一定與慕子夜有關係,但是一諾沒有想到,丁玉瑤居然是拿慕氏那一半的股份作籌碼,換取她與慕子夜婚姻的結束。
只是,這件事情她找錯人了。
「丁阿姨,恐怕我要讓您失望了,別說是慕氏的半壁江山,就是整個慕氏拱手相讓,一諾也無法答應您的請求,何況,慕氏還不是你說了算。」
「文一諾,你不要得寸進尺!」聽一諾如此說,丁玉瑤忽然挑高了眉毛,拔尖了聲音。
果然是母女倆。
就連飛揚跋扈都與顧晴雪如出一轍。
「丁阿姨,我之所以這麼說,不是我得寸進尺,而是離不離婚從來都不是一諾能夠說了算的。如果可以,我寧可什麼都不要淨身出戶,但這要得到你未來的好女婿同意才行。」一諾說完,轉身便走。
只是在她背對陽光的時候,背後的聲音再度響起,「他?你放心,他一定會同意的,很快,回顧就與慕氏成為一根繩上的螞蚱了,到時候,慕氏是誰說了算我們還要拭目以待。」
並沒有停下腳步,一諾只是自顧自的向病房走去。
她沒有深究丁玉瑤口中所謂的「一根繩上的螞蚱」是什麼意思,因為,這些與她沒有任何的關係。
夜幕降臨。
一諾無聊的坐在病床上,每當這時候,她就會覺得醫院是個恐怖的地方,尤其是她住的這間高級病房,這個時候,是每天最安靜的。
記得十歲那年,她也住過一次院,那時候,她的父親染上了賭癮,外人看來風光依舊無限的文氏,殊不知卻已經岌岌可危了。
那一次,父親賭博回來,輸了很多錢,多少錢她已經不記得了,只記得父親回家後,她由於害怕躲在母親身後沒有同父親打招呼,於是這個扮演著丈夫與父親角色的人,便開始抄起高爾夫球桿,拚命的向她身上打來。
那種頓疼,是一諾一輩子都忘不了的。
母親攔在她的身前,卻仍然無法護她周全,於是,一桿子下來,一諾只覺頭部頓時嗡嗡作響,緊接著眼前便是一片鮮紅。
她額頭上有一塊不是很起眼的小小疤痕,便是那時候留下來的,雖然額頭上的疤痕,她可以用頭髮擋住,但是,心靈上卻種下了無法癒合的傷口。
那時候住院,還有媽媽的陪伴,現在卻只能是她自己孤孤單單的在病房中數著星星。
不覺伸手摸上頭上的紗布,不知這一次,是否還會留下疤。
一諾的思緒是被一陣敲門聲拉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