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丈樓台一丈基,
無根焉有葉與枝。
欲得虎威騁四海,
還須身後倉廩實。
高雲微閉著雙眼,半躺半坐的依靠在搖椅上,任憑風挽月和尹茜一左一右的揉捏著自己的肩膀。
「家主爺,你太累了,該歇息了」。風挽月一邊給高雲捏著肩膀,一邊勸道。
玉兒坐在下面,沖風挽月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說話。風挽月點點頭,不敢再言語。
桌子上堆著一摞一摞的紙,每一張都寫的密密麻麻的。十幾天了,高雲每天都在寫寫畫畫,幾乎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額!!」高雲伸了個懶腰,站起來,揉了揉眼睛,接過尹茜遞上的茶水,喝了幾口。
「良子」
「在!」
「你去,給我請軍師去」。
「是!」曲良邁步就往外走。
「等等!」
「是!主公還有何吩咐?」
高雲猶疑了一下,問道:「什麼時辰了?」
「已經丑時過半了」。玉兒說道。
「啊!?都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去睡?你不必陪我熬的」。高雲心疼玉兒,一直以來,無論高雲熬夜到多晚,玉兒一定不會先睡,都是陪在高雲身旁。
「沒事,我不困呢。你這會兒去叫軍師,估計他早已睡了。有事不如明早再議」。
「嗯,也是」。高雲點了點頭,又對曲良說道:「你去看看,看軍師房裡燈是否還亮著。如若亮著燈,你便請他來,我有要是找他商量。如若沒有亮燈,你便回來,不可打攪軍師休息」。
「是!」曲良應諾一聲,轉身往外走,剛走出一步,就聽門外有人說話。
「呵呵,主公萬金之軀,尚且日夜操勞。郭嘉又豈敢懈怠?不勞主公傳喚,郭嘉自來也!」
話音落地,郭嘉推門而入,沖高雲和玉兒各施一禮,笑道:「郭嘉量狹,有一事思慮多日,夜不能寐。方才特來看主公是否安歇,欲請主公裁決。不想恰巧聽到主公傳喚,深夜唐突,還望主公主母莫要見怪」。
「唉~!奉孝來的恰是時候。我也有一幢要事,必須與你商議。快來,坐我旁邊,先讓我聽聽,究竟是何事能讓奉孝夜不能寐啊」。
郭嘉也不客氣,邁步上台階。左右早有人搬過椅子,郭嘉便在高雲旁邊坐下,從袖中取出幾張紙,在案子上鋪開,說道:「主公且看,如今渤海袁紹、陳留曹操、長沙孫堅、南陽袁術等皆已借討伐董卓之名自立一方。其餘分疆裂土者雖未舉旗起事,卻也都是蠢蠢欲動。天下戰事一觸即發。如今隆冬將至,不宜動兵,我料明年入春之時,戰事必發。董卓雖然不堪,然根基深厚,必難卒除。此役之後,必然將見天下群雄並起,大亂由此始也。徐州殷富,戶口百萬,必惹兵禍。如今主公大軍盡屯於下邳,距東莞、城陽等郡甚遠,若遇戰事,必然延誤。郭嘉以為,當趁此天下未動之時,早做安排。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嗯!」高雲鄭重的點了點頭,說道:「你我兄弟雖然相交不久,但卻總能心有靈犀啊!你方纔所言之事,恰巧就是為兄要同你商議之事。那以你只見,當如何安排?」
郭嘉略做猶豫,說道:「郭嘉有一言,恐冒犯主公,不敢言講」。
「唉!奉孝你這就不對了!你我二人雖非一奶同胞,但卻曾叩拜天地,皆為兄弟,誓同生死!如今你我又是為天下大義而謀,你卻這般吞吞吐吐,這也算是把我當兄長嗎?」。高雲確實有些生氣了。
郭嘉被高雲這麼一說,也覺得自己言語失當,有些不好意思,臉一下就紅了。
高雲看出郭嘉尷尬,便打趣他道:「咦!哈哈,奉孝你竟然也會臉紅啊?哎呀!哥哥我還是第一回見,真是難得啊!哈哈哈哈」。
高雲這一打趣,氛圍立馬變了,郭嘉也不那麼尷尬了。高雲才又說道:「究竟如何,奉孝你儘管直說。就算你對我出言不遜,也不過是忤逆兄長而已。既是自家兄弟,又有何不可明言?」
「是!小弟知錯了。如此我便直言不諱了!」
「嗯!說!」。
「不瞞大哥,我以為,如今我虎威軍已有十二萬之巨,全由大哥直轄統御,甚為不妥。其一、兵馬過多,不易督巡,難免練兵不精、治軍不嚴;其二、臨戰之時再派將校統率,兵不識將、將不熟兵,兵家大忌也;其三、兵馬聚集一處,倘若生變,何以制之?其禍大矣!故而,郭嘉欲勸大哥分兵而治,望大哥深思!」
高雲聽到這裡,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奉孝你說的好啊!不瞞你說,我這幾日通宵達旦,所謀劃的正是此事。為兄我問一一句話,你說為兄我屯兵積糧,佔據一方,究竟為何啊?」
「這……」,郭嘉稍一沉吟,旋即回道:「以大哥之才,當可縱橫四海,平定九州,還太平於萬民!」。
高雲緩緩的搖了搖頭,歎道:「你說說的,只有最後一句話才是我得本意啊。如今雖然天下大亂,難以卒定。但戰亂終究會有平息的一天,你說到那時天下百姓盼望的是什麼?」
郭嘉道:「自然是衣食豐足,安居樂業耳」。
「嗯,」高雲點點頭,站起身來,在堂前來回的走了幾步,忽然長歎一聲,徐徐說道:「為兄我之所以沒有將兵權分解,就是因為你所說的這八個字啊!我虎威軍這十二萬將士,都是從徐州和四方流民中千挑百選來的,每一個都是家裡的支柱。換句話說,這十二萬人就是整個徐州的根基啊!這徐州百萬戶口的命脈都壓在為兄肩上,奉孝你可知道這是何等的份量?我遲遲不敢分解兵權,是因為我怕啊!因為這十二萬人中每折損一人,就等於是徐州破損了一戶啊!如奉孝所說,使天下百姓衣食豐足,安居樂業才是我輩應為之事。但如若百姓根基在我手中受損,即便平定了天下,這天下也已是千瘡百孔。又如何讓百姓安居樂業呢?所以,我們不僅要練兵、用兵,更要惜兵才是!我這番心意,其餘諸人恐未必能解。但奉孝與我相知最深,我說出來,你必能明白。我虎威軍勤於操練,個個精勇,無不以一敵十,練兵一節,我們已經做到了。但之於用兵、惜兵,我們尚有不足。這也正是我數日來通宵達旦所籌劃之事。虎威軍不但要分兵而治,而且還要打亂重編,增設兵類。這其中有諸多環節,我尚不能決斷,這便是我要與你商議之事」。
高雲這番話說的聲情並至,把郭嘉聽的潸然淚下,泣道:「兄長真乃致仁之主,天下蒼生,福祉有望矣!能輔佐兄長,乃郭嘉三生之幸,肝腦塗地,乃所願也!」
兄弟二人這一番對話,說的感天動地。在場所有人無一不受感染,連曲良都聽得眼圈紅潤,更何況玉兒她們幾個女子了。
接下來的幾天裡,高雲跟郭嘉倆人幾乎到了不眠不休的地步,兄弟倆談來論去,商討虎威軍的第二步治軍方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