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連續三聲槍響後,沈端轟然倒地。
額頭一個血洞、胸口兩個,眼珠凸起,死不瞑目。
場內所有人,都沒回過味來,愣愣佇在原地,彷彿木頭樁子。
尤其孫明陽,更是差點兒魂飛魄散。他離沈端最近,四濺的血滴噴到臉上,熱乎乎的,還有腥氣。
那麼,兇手是誰呢?
兇手是個侍應生,白色晚禮服,左手托著餐盤,右手拿著一隻消音手槍。
侍應生長的很帥氣,動作也很瀟灑,吹了吹槍口硝煙,將餐盤丟掉,掏出一隻黑色手機。
「喂,我是熾天使,目標余銘已被處理,乾淨利落、毫無瑕疵。」
說完收起手機,卻發現四周寂靜無聲,並沒有料想中的驚慌失措。
熾天使看著瞠目結舌的眾人,嘴角微微翹起,高傲地說道:「你們不用怕,我是一個有底線的殺手,只殺余銘一人,不會把你們怎麼樣的。」
說著,捋了捋滿是發膠的鬢角,神采奕奕。他當初選擇殺手這個行當,就是因為心馳神往,終於可以像電影中那樣,耍耍帥、殺殺人,連熾天使這個稱呼,都是從電影裡借鑒的。
余銘已經不忍心看了,現在殺手的門檻真低,連智障人士都有。
很多人都反應過來,心中是同樣的想法:這絕對是自己一生中,所遇最扯淡的事情,沒有之一。
沈端的保鏢,雙眼噴火,快要發瘋了,沈大少一死,他也不用活了。
「你個腦殘、弱智!你特麼殺的是我家大少,不是余銘!」
「切,不要試圖蒙蔽於我,我熾天使,是不可能殺錯人的。」
熾天使傲慢地撇撇嘴,不屑一顧。
「老子殺了你這王八蛋!」
保鏢面目猙獰,從懷裡掏出手槍。
砰、砰。
又是兩槍,保鏢就這麼給沈端陪葬去了。
「唉,都說了不想濫殺無辜,非要逼我。」
熾天使目光蕭索,彷彿閱盡世間滄桑。
這下子,沈端的狐朋狗友、以及他們的保鏢,一起炸窩了。
「你個腦殘,殺錯人了!」
「麻痺,那個才是余銘,你個弱智!」
「你知道你殺的是誰麼?是沈家的大少!天上地下,沒人能救得了你!」
「……」
熾天使臉紅脖子粗,手忙腳亂掏出手機,調出照片,眼睛差點貼到屏幕上。
還是看不真切,連忙從兜裡掏出眼鏡戴上,看一眼照片、又看一眼余銘。
「嗨。」
余銘笑瞇瞇地打招呼。
熾天使的臉,徹底黑了,一陣眩暈,差點栽倒在地上,還真殺錯人了!
眾紈褲和保鏢見他戴眼鏡,頓時恍然大悟,破口大罵。
「草,你一瞎子,當個毛的殺手!」
熾天使神色漸冷,臉部肌肉抽搐:這件事,一定不能傳出去,否則必會成為殺手界的笑柄……所以,抱歉了,在場的目擊者,都要死!
他端起槍,陰測測地笑了。
罵聲戛然而止,保鏢們紛紛護主,他們之中,也只有沈端的手下配槍,其他人還沒有資格。
唯一持槍對峙的,只有上官宇的保鏢。
眼看著一場槍戰、一場殺戮,就要上演。
突然,不知從哪裡冒出一個黑衣人,輕描淡寫地敲了敲熾天使的腦袋。
熾天使眼一黑,莫名其妙暈了過去。
黑衣人將熾天使夾在腋下,沖余銘躬身行禮,若無其事地轉身離開了。
幾乎所有人的腦袋上,都冒出大大的問號:這特麼又是怎麼回事?
上官宇倒是心知肚明,下午在茶樓時,也是類似的黑衣人來處理,應該都是余銘的手下。
「余銘同學,那是殺害雅欣表哥的兇手,請把他交給我。」
孫明陽,終於開口說話了。
他從震驚中回復後,便是無盡的狂喜,真是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本以為余銘有了上官家做靠山,自己會舉步維艱,沒想到轉眼間,沈端就被余銘害死了。
對,就是余銘害死的。
不殺伯仁、伯仁因你而死,殺手本來要殺你的,結果錯殺了沈端,所以你余銘,就是幫兇,等著承受沈家的怒火吧!
「我要是不交呢?」
余銘歪著頭,璀璨地笑著。
「大家同學一場,你若是不交,我也不會強迫。」
孫明陽擠出幾滴眼淚,哀傷地說道,「但,表哥無辜慘死,沈家必定不會善罷甘休,余銘同學你……好自為之吧!」
其他人剛被余銘揍一頓,不敢聲張,但心底已經決斷好了,回到省城,一定要事無鉅細跟沈家稟報清楚,把過錯全推到這余銘頭上。
孫明陽噗通跪在地上,輕撫沈端屍體,表情悲切。
「明陽,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趕緊把沈少屍首抬回去。」
有尚清醒的紈褲,揮了揮手,讓保鏢們清理現場。
這件事太過複雜,還有上官家的人牽扯在內,所以沒人會報警,堂堂沈家的仇,自然有他們自己解決。
紈褲們領著保鏢走得七七八八,現場也處理得很乾淨,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明陽,別傷心了,先回去再說。」
「你們先走吧,我和余銘單獨談談,看能不能把兇手要過來。」
「嗯,也好,不過你得抓緊回去,這事兒鬧得太大,我們都得在場。」
很快,走廊裡只剩下了三個人。
余銘正在和上官宇侃大山。
上官宇額頭不停冒汗,本想施以恩惠,讓余銘感動,也好為他所用,誰成想這傢伙是個捅婁子能手,沈端的死,他抗不下來呀!
「余銘同學,能否過來一下?」
孫明陽在笑,省城紈褲們都走了,何必再假裝呢,他開心得不得了。
「上官楠她表哥,就這樣吧,後會有期。」
余銘想了想,一本正經地說道,「不,還是後會無期的好,每次碰到你,準沒好事。」
上官宇都快哭了,怪我咯?
他點點頭,倉皇地離開了,玉水儼然是個大凶之地,我得趕緊回省城,否則不定哪天小命就丟了哇!
「小陽陽,你是想跟哥哥談心麼?」
余銘笑瞇瞇走過去。
只有兩個人了,孫明陽乾脆卸下偽裝,陰森地笑道:「余銘,一定要善待那個殺手,我可是很感激他的,否則沈端怎麼會死?沈家又怎麼找你算賬呢?你就準備承受沈家的雷霆怒火吧,哈哈哈哈……」
說到最後,已是抑制不住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