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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血火揚州 第一百一十六章 攔河搶劫(3) 文 / 短頭髮

    船上還有二十幾個親兵和長隨,看到越來越多的蕩虜軍士卒跳上船來,一個個全都是殺氣騰騰的模樣,再也不敢胡亂走動,只能接受蕩虜軍的盤查。

    控制了唐大人的坐船之後,那個小軍官打了個呼哨,已經切入船底的兩個竹排慢慢往船頭的方向移動,當竹排和大船呈一跳直線的時候,順著船頭的自然角度「滑」了出來,座船重新恢復自由,在蕩虜軍士卒的控制下緩緩停靠。

    既然唐起龍唐大人的座船都靠了岸,後面那十幾艘大船也無話可說,在一艘小引舟的帶領下,陸陸續續停靠過來。

    唐大人踱著方步下了船,故意擺出一副眼皮看天的高傲之態,甚至不曾用眼皮看一下這些身穿皂色軍服的士兵,大喇喇的說道:「本官奉欽命押送資財北上,讓李乙丑速來見我,若是耽誤了朝廷的大事,你們哪個能擔待的起……」

    還不等唐起龍唐大人把話說完,那個蕩虜軍的隊官已經下了命令,早有人搭上跳板蜂擁上船。

    很快,唐大人就覺察到事情不對頭了。

    這些早就等候在埠頭上的蕩虜軍士卒既不看他的通行書,也不進倉檢查,而是直接指揮著力夫們卸下貨物……

    「咄,」唐大人發出一個自認為充滿威嚴的聲音:「好大的狗膽,連朝廷的資財也敢染指,真真的是活膩了……」

    以檢查為借口,從船上卸下一些貨物來中飽私囊,本就是巡河官兵生斂錢財的重要手法之一。在唐大人的理解當中,這些蕩虜軍士兵也是想卸下一點貨物作為「通行費」。

    若是普通的商家,遇到如狼似虎的官兵,除了眼睜睜的吃個啞巴虧之外,最多只能暗暗的腹誹幾句而已。但唐起龍唐大人是誰?堂堂的朝廷命官,就算不是議和欽差,也和欽察有莫大關聯,自然無法容忍這種「公然搶劫」的行為。

    就是唐大人試圖阻止明目張膽「攔河搶劫」的蕩虜軍之時,馬上就有幾十個蕩虜軍戰士衝了過來,掄起槍桿子一通抽打,將唐起龍的隨從打的哭爹喊娘,甚至還有幾個家丁被直接扔進了爛泥當中。

    現如今這個時節,本就陰冷,掉進爛泥中雖然不至於淹死,卻也冷的難受。好不容易才從爛泥中掙扎著爬上河岸,卻再也不敢胡言亂語免得再吃眼前虧。

    隨同船隊出來的還有幾百個士兵,卻早被蕩虜軍戰士挺著刀槍迫到了河邊。任憑唐大人指手畫腳的大聲叫喊,也沒有人願意和蕩虜軍真的火並一場。

    誰不知道蕩虜軍的囂張跋扈?在揚州地面上和蕩虜軍大打出手,還能討了什麼便宜不成?反正穿上的銀錢糧米都是朝廷的東西,就算是蕩虜軍想要從中沾點便宜卸一部分下來,那也是官面上的事情,自有唐大人和李乙丑打官司扯皮,最好把官司打到朝堂之上。若是和蕩虜軍起了衝突,被扔進爛泥都算是好的,萬一傷了胳膊腿兒,受罪的可是自己。

    這筆賬,每一個隨行的官兵都算的清清楚楚,自然沒有人理會大呼小叫的唐起龍。

    苦力和船工們往來穿梭,卸下的貨物越來越多,到了申時光景,埠頭上堆積的麻袋和竹籠已經排滿了。

    蕩虜軍正安排車馬人手將這些從官船上卸下來的貨物裝上車子……

    直到這個時候,唐起龍唐大人才終於明白過來:蕩虜軍不是要從這十幾船貨物中抽一點好處,而是準備全部卸下來吞掉。

    他的職責本就是押送這些東西,若是少了一點還可以說成的途中損耗,還能糊弄的過去。若是全都被蕩虜軍「搶劫」了,那就不再是損耗多少的問題,而是嚴重失職。

    這十幾船資財是江南朝廷給清廷的議和「誠意」,怎能被蕩虜軍拿走?

    唐起龍已經急了,奮力推開兩個蕩虜軍的士兵,聲嘶力竭的大叫著:「好一個蕩虜軍,好一個李乙丑,連朝廷的資財都敢劫下,反了,反了,我看你們這是要造反吶……」

    氣急敗壞的大叫聲中,馬上就有幾桿寒光閃閃的長槍抵在唐起龍的胸口。

    唐起龍終究是見過些大場面的武將出身,雖然被長槍抵住了胸口,卻知道蕩虜軍不敢真的把他怎麼樣。

    要是蕩虜軍連堂堂的朝廷命官都敢殺的話,那就真的是要反了!

    「好反賊,連本官也要殺麼?我倒要看看你們有沒有這個膽量!」用自己的胸口頂著長槍邁步前行,還真有幾分光棍的氣概:「老子什麼場面沒有見過?幾桿破銅爛鐵就想嚇唬住老子?今日你們要是真有膽量把老子捅死,老子反而要敬佩你們幾分,若是不敢下手,就把李乙丑給老子喊過來,老子要問問他是不是真要造反……」

    蕩虜軍戰兵接到的命令是攔截船隻卸下所有貨物,還真不敢傷了唐起龍這位朝廷命官。

    唐起龍用前胸頂著長槍,每前進一步,那些持槍的士兵就後退一步……

    看到這幅情形,一個蕩虜軍的隊官大步手槍,猛然搶過一桿長槍,掄圓了攔腰橫掃。

    把長槍當作棍棒使用,攔腰橫掃雖然不致命,卻也有些威力,至少也能打的唐起龍在床上趴好幾天。

    畢竟是武人出身,聽到呼嘯而來的破空生,唐起龍本能的墊步擰腰準備躲閃。想不到的是,已經橫掃過來的長槍猛然下壓,「砰」的一聲砸在他的腿上。

    「哎呀」一聲叫喊,唐起龍頓時撲倒在地。

    「綁了!」

    軍官的命令一下,早有幾個戰兵衝過來,一腳踏住唐起龍的脊背,捉手按腳捆了個結結實實。

    「反了,真的是反了,老子要上疏彈劾你們蕩虜軍,李乙丑你等著瞧……」

    「堵上他的臭嘴。」

    被堵住嘴巴的唐起龍極力掙扎,卻也只能發出「嗚嗚」的無意義音節。

    那個軍官走上前來,笑嘻嘻的說道:「憑你這般阿貓阿狗的狗屁官員,也想見我們蕩虜將軍?做你的白日夢去吧。你不是要彈劾我們蕩虜軍麼?俺等著你的彈劾,爺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給我記住了,我叫孫立拄,不要弄錯了哦。」

    這邊的蕩虜軍和隨船官軍鬧的厲害,負責卸貨裝貨的力夫們卻毫不在意。

    幹活賺錢憑力氣吃飯,才懶得理會究竟是誰搶了誰的東西,更不需要知道蕩虜軍為什麼要攔江劫下朝廷的官船,只需要好好幹活就是了。

    十幾艘滿載的大船,裝載的各色貨物不在少數,需要先用肩挑手抬的方式把貨物卸下船來,堆放到埠頭,然後裝車運送到蕩虜軍的倉房當中。

    到了傍晚之時,老五和趙瘸子等力夫匆匆忙忙的吃了點熱氣騰騰的酸湯和干餅,稍事休息之後又開始勞作。

    夜色漸深,埠頭上已經滿是燈籠火把,幾百個力夫往來穿梭,忙個不停。到了丑時前後,終於把所有的貨物全都卸了下來,因為運送的速度比較慢,所有還有很大一部分在埠頭附近露天堆放。

    孫立拄寫了個兩指寬的紙條子,塞到唐起龍唐大人的衣縫裡,笑嘻嘻的說道:「我蕩虜軍不是攔路搶劫的歹人,給你出具一張收條,你拿回去給朝廷做個交代。對了,這些船隻我也暫扣下來,會給你們每三十做盤纏,足夠你們這些人僱船過江了。」

    「來人,給他們分發三十錢,放他們走人。」

    所有的銀錢糧米都已經卸下來了,連船隻都被扣住,現在說什麼也沒有用了。

    唐起龍當然不可能會收蕩虜軍給的這三十「盤纏」,氣憤的將銅錢丟在地上厲聲叫喊:「朝廷議和大事,都毀在你們蕩虜軍手中,本官這就上奏天聽,讓李乙丑等著我彈劾他的奏章吧。」

    「議和?議個屁的和,」孫立拄甚至懶得理會唐起龍的「彈劾」威脅,直接命令道:「趕他們走,再有人發出對我蕩虜軍不敬之言語,就丟到水裡去讓他們清醒清醒……」

    綁都已經綁過了,就算是再丟進水裡也絕非虛言恫嚇,眾人懾於蕩虜軍的跋扈,再也不敢糾纏,小聲咒罵著結隊南行……

    「天亮之前,將所有貨物入庫,諸位再辛苦一些,等入完了庫,即可結算工錢……」

    到拂曉時分,新江口埠頭上的貨物已悉數如了蕩虜軍的庫房,每一個苦工力夫都如願以償的拿到了工錢。

    蕩虜軍做事真講究,不僅痛痛快快的給了工錢,還賞了一頓飯。

    蘿蔔條子燉白肉每人一大勺,插筷子不倒的糙米干飯管飽。

    力夫們蹲在牆根兒裡,抱著大碗吃的不亦樂乎。這歲月,能吃頓飽飯實在不容易,居然還能動葷腥,那就更加難得了。

    雖然那一大勺子菜湯中蘿蔔條子居多,也有三片兩片的爛肥肉,實在是頓相當不錯的飯食。

    趙瘸子用筷子夾住最後一片爛肥肉,湊到鼻端仔仔細細的嗅了嗅,滿足了嗅覺之後,才有有些「依依不捨」的放進嘴巴裡:「乖乖,可真是香啊,也就是蕩虜軍這樣的,其餘別的東家誰會管咱們肉菜吃?」

    老五早就把有油水的蘿蔔燉肉菜湯吃的精光,只剩下最後半碗糙米干飯,卻沒有像往日那樣風捲殘雲,而是瞇縫起了那雙本就不大的小眼睛,有些出神的看著蕩虜軍聯排的大庫房,似乎是在對身邊的趙瘸子傾訴,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語,喃喃的念叨著:「咱們也老大不小的了,家裡的老人娃娃都要養活,總是這麼做苦力也不是個法子。若是能投軍的話,不說做戰兵吧,要是能混個輔兵當當,也就有了長久的飯碗。嗯,我決定了,想法子找個熟人,托托人情走走關係也得投到蕩虜軍中當兵,要是能夠立功受賞的話,好日子也就來了。」

    趙瘸子看了看這個同伴,繼續悶頭扒飯,含含糊糊的說道:「當兵也不是什麼好營生,這世道眼瞅著就要亂起來,一旦開戰,天知道是生是死。投軍的事情我是不想了,你願意試試那就試試吧,或許也是一條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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