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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血火揚州 第九十八章 徵收保護費(中) 文 / 短頭髮

    李乙丑剛一出現,廳堂之中頓時一肅,彷彿雞群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只老鷹,頓時鴉雀無聲,連呼吸都屏住了。

    死一般的沉寂只是一瞬間,旋即就變得熱鬧起來。

    眾人紛紛上前,紛紛作揖為禮,彷彿多年未曾謀面的至交好友一般,熱情的和李乙丑打著招呼:

    「素聞蕩虜將軍威名,只是無緣得見,今日受邀前來,受寵若驚的緊了。」

    「一睹蕩虜將軍虎駕,小人足慰生平。」

    「蕩虜將軍誅奴酋斬逆賊,我等仰慕已久,日夜思念願求一晤。今日能得見蕩虜將軍芝顏,心中感慨豈是言語可以表達?」

    在此起彼伏的客套寒暄當中,李乙丑很隨意的擺了擺手,笑呵呵的說道:「我原本還以為請柬送的太唐突了,以為諸位不願意前來。想不到大家如此熱情,真讓時純心如沉醉。今日是在我的私宅當中,不必論那麼多的禮節。大家隨意安坐就是……銀雀兒,安排宴席吧。」

    小丫鬟銀雀兒和兩個廚娘端上了幾色菜餚,都是時下最常見的貨色。

    「諸位等候良久,想必早已經站的累了,坐下,都坐下吧。酒菜已備妥,請諸位入席……好像還缺少幾個座位,李福,取幾條板凳過來。」

    黑衫長隨李福躬身應了一聲,很快就搬來了五七條板凳。

    好像所有好客的主人那樣,李乙丑熱情的招呼眾人入席。

    所謂的宴席,不過是幾色很尋常的點心和一壺最普通的雙茉莉黃酒。

    對於食不厭精儈不厭細的中豪富而言,這樣的宴席實在寒酸到家了,他們家裡下人的伙食都比眼前的「宴席」要精緻好幾倍。

    其實每一個都心中有數,知道今天絕對不是來賞花的,更不是來吃蕩虜將軍李乙醜的宴席,所以對於寒酸的酒菜一點都不在意。

    一番客套之後,在一此起彼伏的「謝座」聲中,揚州城內這些有錢的大老爺才終於落落座。

    雖然已經坐下了,卻更加的惶恐,根本就不敢座實,屁股僅僅只是沾了座位的一個小角,卻要拿捏出端坐的姿態,比剛才站立著還要難受。

    自己給自己斟了一杯,滿面春風的端起酒杯:「我知道諸位都是本地的豪富之人,很多人都說你們富可敵國,這話雖然有些誇張,卻也不是全無道理……」

    被李乙丑稱讚是「富可敵國」的大戶,讓這些有錢人愈發的惶恐起來,想要裝窮取又不敢,若是承認了自己非常富有的話,又擔心一會兒李乙丑伸手要銀子的時候要的太狠,一個個面色古怪神情尷尬,誰也沒有接這個話茬兒。

    李乙醜一點都不意眾人的態度,依舊自顧自的說著:要錢說嘛,確實是好東西……我也有一些銀錢,只是比不得諸位啊。蕩虜軍已經正式組建起來,卻需要掏我自己的腰包。養著一萬多弟兄和幾千工匠,裡裡外外都錢,早已讓我焦頭爛額了。不怕諸位笑話,剛才我還準備辦一場像模像樣的宴席與諸位一醉方休,奈何賬房告訴我已經沒錢了,只好用素菜濁酒待客。諸位若是知我愛我,切勿嫌棄這粗茶濁酒,咱們同飲此杯!」

    一仰脖就把喝了個底朝天,眾人也不敢怠慢,紛紛有樣學樣一飲而盡。

    「蕩虜將軍這酒實在是醇厚綿軟,小人也是算酒中的行家了,卻從未飲過如此這般的純釀。」

    「蕩虜將軍的酒確實是好,甘甜爽冽,回味悠長。一直以來,小人都以為家中酒窖的珍藏才是玉液瓊漿,飲過了蕩虜將軍的這杯酒之後,小人才知道自己是何等的淺薄。好酒哇!」

    眾人不住的誇讚著好酒,彷彿那真的就是難得一見的玉液瓊漿,心中卻在不住的暗暗叫苦:李乙丑請大家喝酒之前先哭窮,擺明就是惦記上了眾人荷包裡的銀子。眾人的產業全都是蕩虜軍的馬足之下,也只能任憑李乙丑宰割。雖然早就做好了破財的準備,卻還是暗暗的祈禱著,希望蕩虜將軍不要盤剝的太狠!

    就好像沒有看到眾人古怪而又勉強的笑容,李乙丑依舊春風滿面:「說好了私下的宴請,諸位還是帶了這麼多厚禮,好像我貪大伙的錢財似的。原本不想收諸位的儀程,有怕駁了諸位的一片忱心,卻之不恭受之有愧。不如這樣吧,諸位的禮物去權且收下,回頭給各位出具收條,就只當是各位給我蕩虜軍將軍的軍資,本人代軍中全體將士先謝過諸位了。」

    「蕩虜軍乃國之虎賁,我等早有資助之心,哈哈……」

    說著言不由衷的話語,眾人紛紛表示願意資助蕩虜軍。

    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卻沒有像剛才那樣一口氣喝乾,而是象品茶一樣滋兒滋兒的慢飲著,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蕩虜軍雖是大行皇帝欽命組建,卻是要掏我一個人的腰包,諸般軍資軍費甚多,我早就招架不住了。難得諸位有此熱忱之心,我也就不拿諸位當外人了……」

    來了,來了,終於要說道掏錢這個主題了。

    難怕不看這些人尷尬而又古怪的表情,李乙丑也知道他們在想些什麼,忽然「撲哧」一笑:「善財難捨的道理時純不是不明白,奈何時局艱難,今日邀請諸位前來,也是為了共商此事。我知道,大家都怕我獅子大開口管你們要錢,我沒有說錯吧?」

    「這個……那個……其實吧……」

    眾人支支吾吾,就是不願意痛痛快快的把銀子掏出來,一個個面面相覷,等著李乙丑開出一個價碼,然後再討價還價一番,只要李乙醜的價碼不是高的離譜,大家也就認了。

    李乙丑並沒有直接開口要錢,而是喊出幾個人的名字:「孟中澤孟老爺,甘雨生甘老爺,還有白斯白老爺……」

    聽到李乙丑點名,這幾個大鹽商全都忍不住的一抖,卻又不得不硬著頭皮站出來,一個個禮數萬分周全,客套都沒邊兒了:「蕩虜將軍真是折煞小人了,在將軍面前,我等生意人怎敢拿大?老爺一說將軍切莫再提,生生是要折壽的吶。」

    李乙丑淺淺一笑,一口氣把杯中殘酒飲了個乾淨,雖然是在對這個鹽商講話,眼光卻看著眾人,不緊不慢的說道:「既然是私下宴請,也就不必再說那些官樣章了。你們幾位平日裡走鹽之時,三成官鹽七成私鹽,賺了多少你們自己心中有數,私賣鹽引也是犯禁的勾當……」

    揚州鹽商之所以富甲天下,最主要就是販運私鹽倒賣鹽引,李乙丑本就是鹽販子出身,對於這些門道早已門清。

    聽到蕩虜將軍禮數自己的罪狀,被點了名的這個鹽商愈發惶恐,冷汗出了一層又一層,把貼身的衣物都濕透了,卻不知如何分辨。

    李乙醜似乎對鹽商犯禁的這些勾當並不怎麼在意,依舊端著空酒杯笑盈盈的看著眾人:「你們做的這些事情,賺下了金山銀海,按說也是犯禁的。不過我知道揚州行鹽自古如此,不光是你們,大家都在這麼幹,我不想深究此事,更不想斷了諸位的財路……」

    原來蕩虜將軍不準備利用此事大作章,立刻就讓這幾個被點了名的鹽商有種如蒙大赦的輕鬆,言辭之間也自然了很多:「蕩虜將軍寬宏,體諒我等小生意人的艱難……」

    李乙丑擺了擺手,示意這幾個鹽商不要打斷自己的話語,繼續笑呵呵的說道:「販鹽的事情我也做過,不方便說你們什麼。只是你們和京城中的部堂閣官勾結之事……如今那些堂官已經叛國投賊,大行皇帝殉國,這等大事雖不是你們做的,若是牽扯下來,你們哪個敢說自己清清白白?我要是治你們一個通賊的罪名,也不為過吧?」

    這話一說出來,那幾個被點了名的鹽商已不再是汗流浹背那麼簡單,再也把持不住了,雙腿一軟「噗通」跪倒在地。一個個臉色蒼白如紙汗如雨出,嘴皮子不住的哆嗦著:「將軍饒命,饒命……」

    鹽商之所以能做這麼大,哪個不是和京中大臣勾結?哪個不是有深厚的背景強硬的後台?反賊攻佔京城之時,他們的那些後台和李闖裡應外合,以至於國朝傾覆皇帝殉國,這麼大的罪名,稍微沾上一點邊兒,就得粉身碎骨萬劫不復。

    李乙丑緝拿叛賊的手段大家都已經領教過了,動輒就是抄家殺人,江南小朝廷還得為此事背書,就連揚州府衙都施加了很多後續手段。那些豪富、鹽商被抄家斬殺之後,又被從墳墓裡刨出來挫骨揚灰株連九族,想一想就讓人頭皮發麻,想不到李乙丑舉人又一次提起。

    看著那幾個叩頭如搗蒜的鹽商,又看了看身後那些侷促的扭動著身子的大豪大富,李乙丑動都沒有動一下,只是微微示意,讓身邊的李福服起這幾個人,繼續笑呵呵的說道:

    「幾位不必如此恐慌,若時純真想治你們的罪,當初就一併把你們拿下了,焉能等到今日?怎會還讓幾位活到今日?」

    「以你們的罪名,就是真的抄家滅族也是理所應當之事。時純我之所以沒有痛下殺手斬盡殺絕,便是還念著咱們之間的一絲香火情。當時諸位捐納了些銀錢,也算是我蕩虜軍的自己人了。時純再也怎麼心狠手黑,也不會對自己人下手,你們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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