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人生無奈
「都給我吃飯！」陳禹冷著臉，冷光四射的掃過眾人，冷哼道。
一下子少了二十多人，在草草搭起的棚子裡顯得空曠不少。
本來傻愣愣看戲的眾人一聽，頓時一調臉，甩開腮幫子，再次吭吭哧哧的狼吞虎嚥起來。
陳禹繃著臉，一副你們都欠了我兩萬塊的表情，雙手背在後面，耿著脖子在棚子裡巡視、訓示起來。
他還不知道，隨著他這一天訓練下來，他在他的隊伍裡面已經悄悄有了個外號：黑面閻王！
眾人心裡對於陳禹腹誹不已，對於他這些手段，這些老油子，心裡憤憤的認為陳禹這故意在整他們。但是也僅是在心裡腹誹，面上卻一本正經的一絲不苟。
陳禹冷眼旁觀，很容易的就看出了眾人臉上表露出的內心的憤懣。但是他只是心裡冷笑一聲，並沒有解釋。
吃完飯後，被關禁閉的四人也被拉了回來。
「營長我錯了！」
四人一回來，立即就是『啪』的一聲，一個標準的軍禮，臉色極其真摯的大聲喊道。
「我沒聽清楚！」陳禹板著臉，眼神冷冷的盯著三人，大聲道。
「營長我錯了！」四人再次『啪』的一聲，又是一聲大吼。
寂靜的夜晚，頓時鳥鳴蛙叫，一陣紛擾。
陳禹滿意的點了點頭，笑容滿面，笑呵呵說道：「歸列！」
「是！」四人再次行了一個軍禮，大聲喊道。
身體動作標準，臉上更是嚴謹無暇，似乎不復以往的輕鬆寫意，塞責敷衍。
四人的軍禮，舉止，即使是看過後世標準軍姿的陳禹也大是佩服。尤其是秦鬍子，他的軍禮最為標準。
「我那裡的禁閉室很大，歡迎大家隨時光臨。」陳禹笑容滿面的看著眾人，一邊在陣前來回走動的不停點頭，一邊翹著嘴角聲音微帶陰險的說道。
這個時候，整個營的人都看到了四人的表現，哪裡有什麼僥倖的心思。氣憤的士兵們，在心裡大罵黑面閻王，面上卻嚴肅異常，眼神裡偶爾的還露出一絲恭敬來。
陳禹鐵青著臉掃了隊伍一眼，沉聲道：「繞著營地走一圈，走完立即睡覺，我會帶人查房。如果我現誰精力特別好，外面哨崗我會給他留著！」
眾人看著陳禹陰沉的臉，頓時一個激靈，雖然心裡將黑面閻王罵了底朝天，但是面上依然一副肅然模樣，眼不斜視。
陳禹點了點頭：「一隊接著一隊，然後自由解散！」
他一說完，隊伍當即從最前面的劉洪隊伍開始，轉身，齊步走，整齊，安靜，井然有序。
陳禹看著，心裡暗自點頭，心道：『不枉我繃了一天的臉，總算有點樣子。』
陳禹看著隊伍都已經開始移動，淡淡的又看了一眼，轉身奔著自己的營房走去。
待陳禹消失後，整個隊伍當即亂哄哄的吵嚷起來，雖然從遠處看著隊伍不亂，但是說什麼的都有。最多的不是罵黑面閻王，而是在追問那四人被陳禹關的禁閉到底是什麼！
四人一聽俱是渾身一顫，下意識的看向陳禹消失的方向，然後一本正經的抬腳，邁步，卻嘴巴未動，壓低聲音道：「蒙上眼睛，塞上耳朵，然後將整個人的手腳身體都綁起來，哪怕是一個手指頭都無法動彈。」
說著渾身就是一顫，好似又回想起了那可怕的場景。
第一個人說完，第二個人又道：「這不算什麼，我當時是什麼感覺也沒有了，黑漆漆的一片，我張嘴大喊，起先還能聽到點聲音，但後來連嘴巴都被塞起來，除了心臟的跳動，我什麼也感覺不到，我整個人都絕望了。」
第三個人一見眾人紛紛有些不以為然的表情，恰好轉彎，前面的人正好擋著他，他連忙壓低聲音道「你們不要不在乎，你們可以想一下。一個人，完全漆黑一片，什麼聲音也沒有，任何感覺都滿意，手腳都麻木了，臉也麻木了，身體也麻木了，渾身麻麻的，整個身體都失去了感覺，除了心臟砰砰的跳。砰、砰、砰、砰……」
第三人平放著手，按照心臟跳動的規律，低聲道：「砰、砰、砰、砰……」
他不說還好，眾人按照他說一來，忍不住的就是渾身一冷。臉上露出驚恐之色，雙目中膽戰心驚。
「安靜！」在前面聽著的劉洪也是不禁渾身一顫，忍不住的大聲喊了出來。
他們這些老兵油子，死不怕，但是這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辦法還真是讓人恐懼。
眾人一聽他的喊話，頓時身體一正，雖然是散步，但是眾人的齊步走比訓練時候的還要整齊三分。
陳禹一進營房，以迅雷不及掩耳到鈴響叮噹之勢關上了門，然後身體不由自己的倒在了床上，嘴裡不停的哼哼唧唧，暗歎連連。
想他陳禹從來就是貴公子，在現代或許還能稱得上帥氣陽光，但是到了這個時候，那就是標準的小白臉啊。身嬌肉貴，嬌生慣養，從來都沒有做過重活，雖然為了終身大事也學過一些廚房活，練過幾式太極軍旅拳。但是，那根本就是架子，他從來滿意委屈過自己。今天這麼一天下來，雖然他是訓人，但是自己也被訓的幾乎奄奄一息。
雖然身體疲勞至極，渾身酸痛難耐，但是陳禹的精神卻好的出奇，本來在外面昏昏欲睡，可是一到床上，竟然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
陳禹躺在床上翻著眼睛看著大梁，嘴裡忍不住的抱怨起來：「哎，奶、奶、的，還要兩天！啊……秦湘啊秦湘，你想不到吧，你這一腳啊，將我踹回了六十多前啊，夠狠的啊……」
「都說民國多美女，美女是多，我來了沒幾天就認識了倆。可是美女她太聰明，不好騙啊……」
「還有大半年時間就開戰了，一開戰那是誰也不知道誰能活到明天的事，不說泡妞了，就是想忙裡偷閒討個媳婦傳宗接代都不行！可憐外面老陳家響應國家號召，三代單傳，就我一顆獨苗……」
「都說亂世出英雄，可不是，你想不出都不行！都他、奶、奶、逼的啊！」
陳禹嘀嘀咕咕嘟囔了許久，才一個踉蹌坐了起來，吐了口氣，低聲道：「還得查房，不能第一天就說話不算話！」
然後柱著酸軟無力的雙腿，抬起重似千斤的雙臂整理了下衣服，陳禹有氣無力的奔著士兵們的營房走去。
在營房門前，陳禹的臉色一變，冷峻，陰沉。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累了，陳禹一路走來，沒有聽到一絲聲音－－－－除了打呼嚕聲。
聽著那震天響的呼嚕聲，陳禹微微歎了口氣，他也很無奈。
都是亂世求生的人，陳禹也不想對他們太苛刻。但是戰場就是一巨大墳墓，他不想他所有的兄弟都埋在那裡。
「都好好睡吧。」陳禹看著他們踢開的被子，耷拉的腿，歪著頭，嘴角流著的口水。輕輕吐了口氣，調頭往回走。
「媽媽，叔叔不回來了嗎？」燈光下，小王琰裹著她的小被單，小身體肉嘟嘟的趴在床上，大眼睛閃閃的看著床邊刺繡的林紓，脆聲問道。
林紓低頭咬斷細線，柔聲道「回來，叔叔現在在練兵。」
「那叔叔什麼時候回來啊？」小王琰眼裡露出一絲想念。
林紓微微一愣，看著小王琰粉紅的小臉蛋，低聲道：「想叔叔嗎？」
「嗯，叔叔是好人。」小王琰嬌嫩的臉蛋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脆聲道。
「為什麼？」林紓有些好奇。
小王琰一個骨碌站了起來，一身白色的小睡衣在燈光襯托下著紅艷艷的笑臉，頗為可愛喜人。
「叔叔有給我送東西。」小王琰一本正經的說道。
林紓微微一愣，看著女兒『嚴肅』表情，林紓不禁一陣失神。
她當然知道陳禹送她什麼：一張紙疊的青蛙。
看著女兒清純嬌嫩的小臉蛋，再回想起她陪著自己一路走來的辛酸苦楚，不禁又是悲從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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