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一聲悶哼鑽進紀叡耳裡,睜開眼,便看見離得極近的一張臉。
紀叡半瞇著惺忪的眼,瞅著眼前那濃密的睫毛和睫毛之下溢滿驚嚇和慌亂的黑眸。
感覺手掌中的手在掙扎,紀叡的手勁下意識地加了幾分,半跪著的人兒被他這一拽,收不住勁整個人撲到他身上。
撲下來女人手肘重重地撞在他的肋骨上,紀叡吃痛地皺了皺眉,轉眼,收不住勢的女人那張臉已湊到他的面前。
「紀總……」女人帶著驚慌的低呼,聽在紀叡心裡,就跟個被驚嚇的頑皮小貓伸出小爪子一下一下地撓著一樣,癢癢的帶著絲微的痛意。
紀叡另一隻手抄上來,動作迅速,可落在女人後腦的力度卻非常地輕。
僅僅,夠把她的臉部帶到他的頸窩裡。
「噓,別吵著楊晟!」
被他強行把臉埋在頸窩的樂彤,心臟毫無節奏地「怦怦」亂跳著,在聽見他用沙啞低沉的嗓音在耳邊說出那樣一句話時,臉騰地紅了。
等她的心臟稍稍回復正常的頻率,樂彤才想起要掙扎。
可紀叡那大大的手掌還扣在她後腦勺上,任憑她的臉在他頸窩裡蹭來蹭去,卻怎麼也掙脫不了他的掌控。
「流氓!」樂彤氣急敗壞地輕斥了一句。
原本只是乖乖地讓她窩在他頸窩的男人,聽到她的訓斥,毫不猶豫地蹭轉臉,極之準確地在她粉嫩的唇瓣上啄了一下。
既然流氓這帽子他都戴上了,不做點對得起這稱呼的事,不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你……」樂彤氣得想要撕了他。
可問題是,她現在一隻手被他抓著,頭被他按著,雖然還有一手和兩腳是自由的,但她這細胳膊細腿的,要怎麼撕得了眼前這可惡的男人?
除非,用嘴?
樂彤的視線,掃過男人那兩片薄唇,略略思索了一下,要怎麼撕,嘴對嘴?
被自己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嚇得不輕的樂彤,稍一想像那個畫面,腦子便轟地一下炸開。
「咳咳……」
一陣聲音不大的咳嗽聲,把想著要怎麼撕了紀叡的樂彤,重新推進尷尬的漩渦裡。
仿是偷&情被人撞見的羞恥感,迅速佔據了樂彤的所有感觀。
「楊晟,你繼續睡!」
紀叡霸道的嗓音鑽進樂彤耳裡,熱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臉上,讓她更加恨不得趕緊刨開個沙坑,把自己給埋了!
然後,那個恨不得把自己埋了的樂彤,聽見身側有瑟瑟沙沙的聲音傳來,片刻,聽到楊晟帶著笑意的聲音,「我到那邊走走,你們繼續!」
直到踢嗒踢嗒的聲音漸漸遠去,樂彤才把埋在他肩膀上的臉抬起來,狠狠瞪著那張隱隱有些得意的俊臉低聲吼道,「放開我!臭流氓!」
紀叡垂下眼盯著她,眸色深不見底,手上的力度非但沒有減輕,還微微加了一點。
兩人目光對峙著,片刻,紀叡才挑了挑濃眉,啞著聲問,「知道什麼叫流氓嗎?嗯?」,話間,扣在她後腦的手掌再次加了些力度。
樂彤怔了怔,想起剛才因為罵了他一聲流氓,就被這男人啃了一口……
如果自己這下再順著他的話說下去,不知這男人又會做出什麼不要臉的事來。
想到這,樂彤別開臉避開他那灼灼的視線。
「不知道!」她狠狠地咬著牙冷哼道。
「你啊……」
紀叡似是磨了磨牙,甚是無奈地輕歎了一聲,頭低下來,在她的額上印了一下,然後,毫無預兆地,放開了她。
對這個鴕鳥,他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起來吧,雖然你很輕,但你再這樣壓著我,我怕我……」
紀叡的話戛然而止,幽深的眼眸緊緊地盯著她那慢慢脹紅的臉,眸光熾熱且灼燙。
「乖,起來……」紀叡的嗓音,跟他那灼熱的眸光完全相反,雖是有點啞,卻輕柔得仿若絨毛飄落。他一手扶著她的後腰一手托著她的肩膀,輕而易舉地把她扶坐起來。
樂彤在男女之事上沒啥經驗,唯一的一次,便是在酒醉後跟紀叡的那一次。可即使是這樣,她還不至於蠢到聽不出紀叡沒說完那句話的意思。
因此,才被他扶著坐好,從耳根紅到臉上的她便霍地站了起來,風風火火地跑了開去,轉眼,便鑽進了帳篷裡面。
紀叡看著帳篷的門簾「啪」地闔上,也坐了起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極力把她撩拔起的那股蠢蠢欲動的躁意強行平息下去。
待他慢悠悠地走到正站在海邊遠眺的楊晟身邊,才站定,那個迎著海風而立的楊晟,涼涼的扔了一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紀叡微仰起頭,由著鹹腥的海風從臉頰耳邊呼嘯而過。
「放心,我不會讓她跑掉的!」
關於這點,從紀叡認清自己的內心那一刻起,便已經確認。
楊晟把視線收了回來,斜眼笑看著他,「敢情,你是準備以世界為界線給她畫地為牢?」
紀叡沒肯定也沒
沒否定,總之,她愛怎麼鬧怎麼折騰都可以,別走出他眼皮底下就行!
至於他眼皮底下所涵蓋的範圍有多大,大概,就如楊晟所說那般,以世界為界線吧。
在這一點上,紀叡其實處於極之矛盾的狀態。
明明恨不得把她禁錮在自己的懷裡守著護著,卻又捨不得限制她半點自由。唯有,把自己的勢力範圍盡量拉闊,闊到足夠她可以自由地奔跑、生活。
從前,他的字典裡,甚少出現「退讓」這個詞。因為,他向來不是一個會委屈自己而成全別人的人。
但碰上樂彤之後,他的字典,便開始頻頻出現很多很多罕見的詞彙。
而他的生活,亦由此開始一點一點地變得色彩斑斕,從前那些非黑即白的色彩,慢慢被抹開淡化,染上各種各樣的光彩和色澤。
楊晟凝視著沉穩如山般佇在自己身邊的男人,眼裡,既有羨慕,也有微微的擔憂。
「碰上你這樣霸道的牢頭,真不知道是彤彤的幸,或不幸!」
紀叡扭過頭來,無比堅定地看著他說,「放心,我會讓她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