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彤是個敏感細心的人,尤其,這個人是紀叡,她的感觀通常會變得更加敏銳。
因而,紀叡臉上的表情和情緒的變化,很快便影響到了她。
她悄悄瞟了紀叡一眼,迅速把手上捏著的蛋糕吃完,輕輕合上盒蓋。
紀叡原本陰著的臉,因樂彤這微小的動作而轉了過來。
「怎麼不吃了?」語氣,比和司機說話時柔和了許多。
樂彤歪著頭朝他狡黠一笑,「你說請我吃大餐,不是想耍賴吧?」
紀叡原本黯沉的心境,因她的笑意而亮堂了一些。
「不敢,如果我耍賴,你肯定會對寶寶說我壞話。」
樂彤眨了眨眼,又笑道,「算你上道!」
紀叡不由得也揚起了唇角,「不上道不行,寶寶一個人已足夠讓我繳械投降,何況加上你?」
他發現,樂彤不僅有讓他鬱悶的能力。
同樣,亦有讓他心情舒暢的能力。
也罷,老爺子總是對自己的事橫加干預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晚上回去再打個電話跟他溝通一下,沒必要影響眼前這女人良好的心情。
看一眼外面川流不息的車流,抬手把她擱在後面的盒子拿過來,揭開,自己先捏了一塊,這才遞給她。
「再吃點吧,這師傅的蛋糕做得非常地道,寶寶很愛吃。」
樂彤凝視了他片刻,見他臉上的陰霾不知不覺中已消失不見,這下,正神態自若姿勢優地捏著蛋糕吃得享受。
伸手也捏了一塊放進嘴裡,細細咀嚼了幾口,「寶寶現在不能吃太甜的東西,這蛋糕是特意按寶寶現時的口味做的吧?」
紀叡先前還沒發覺,此時被她這麼一提醒,再捏了一塊放進嘴裡細細品嚐,確實如樂彤所說,跟以前相比,今天的甜味淡了很多,但這師傅的手藝確實好,即使不太甜,蛋糕吃起來還是很美味。
「大家對寶寶,是真的好!」
樂彤沒有明說老爺子,只是泛指。
但紀叡,卻很清楚,樂彤這話,其實是特指老爺子對寶寶的好。
或者,確實是自己多心了,老爺子也許真如樂彤所暗示那般,只是掛念著寶貝孫子罷了。
「你想事情,總是這樣嗎?」
紀叡盯著樂彤,話問得從容,不帶一點惡意。他表達得相當隱晦,原意,是想問她,她是不是總把人往美好的那一面去想。
這一次,樂彤沒有裝傻,想了想。
「不全是,我也會多想。凡事總有兩面,好的壞的我都會想,然後我多數會先選擇好的方向去想,但也會做好接受最壞的心理準備。」
很顯然,他說的,她都懂。
她說得相當隨意,但紀叡知道,沒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是不可能說出如此簡潔卻透徹睿智的話。
這讓他不由得去想像,從得知她媽媽病了之後,她這麼一個才十幾歲的孩子,是如何熬過那段苦難灰暗的日子?
「你挺厲害的,也挺不容易!」紀叡由衷地稱讚著樂彤。
以前,紀叡也曾說過她很厲害,但那是充滿鄙夷的譏諷,可現在,卻是實實在在的稱讚。
樂彤很快便反應過來,他說的不容易,是指她媽媽生病的事。
她不以為然地聳聳肩,又對他淡然地笑了笑。
「我一點也不厲害,我其實是個很沒用的愛哭包。只不過,對那時的我來說,媽媽就是我的一切,所以,除了選擇扛著,我別無選擇!其實,每個人都會有很多不得已的時候,當你眼前只有兩種選擇時,你就會自然而然地選擇正確的那個,很自然就會變得勇敢起來。」
提起那段時間的灰暗經歷,樂彤已經能夠坦然面對。
在她嘴裡,那時的她沒什麼了不起的,她只是,做了每一個深愛著媽媽的女兒都會做的正確選擇。
淡然得仿是說著別人的故事的樂彤,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眸子裡的光亮,不曾因為那段灰暗的日子而黯淡。這樣的她,像是一塊散發著超強磁力的磁鐵,牢牢地把紀叡的目光吸攝在她臉上。
「不管怎麼樣,都是挺辛苦的。」
連紀叡自己也沒發現,說這話時的他,那張萬&年面癱的臉上,居然有了些許柔和的表情,口吻,也不自覺地帶了點疼惜和憐憫。
樂彤並沒有看他,因而,亦沒發現他臉上的表情變化。
「比起媽媽受的那些煎熬,我那點事,算不了什麼。」語氣,照舊是淡淡的。
紀叡只覺得視線越來越能移開,他愈來愈發覺,樂彤是個渾身充滿正能量的人,什麼大事攤到她身上,好像都會變成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其實,從寶寶生病這段時間,亦足以體現她這種樂觀堅韌的個性。
如果她不是寶寶的親媽,她能夠笑著照顧寶寶,那不是什麼奇事。
但她明明是寶寶的親媽,而且,她十分愛他,卻還能保持著那樣的樂觀的心態去面對,這說明,她的內心,強大到足以成為寶寶的保護者。
「樂彤,我很慶幸,寶寶的媽咪是你!」紀叡由衷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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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接近她多一點,越瞭解她多一分,他對她的欣賞,便多幾分。
隱約,也有些懊惱,以前的自己,到底是用什麼的心態去看她?
居然,把她想成一個心機深重一心只想著攀附豪門的物質女?
樂彤原本正看著外面的車流,聽了他的話,猛地扭頭看著他,認真地看了他幾眼,然後,朝他扯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走狗&屎運了,居然這樣隨意一砸就能砸到我這麼德藝雙馨又樂觀向上的大好女青年?」
紀叡被她那耀眼的笑容閃得心臟怦怦亂跳,只怔怔地盯著她那張帶著幾分臭屁和幾分炫耀的笑臉失神。
樂彤得不到他的回應,只被他盯得心裡直發毛,「咳咳」輕咳了兩聲,極不自在地轉過頭看著車外。
「紀總,你真是很沒趣啊!就不能順勢稱讚一下我嘛……」
樂彤說著,以掩飾自己的尷尬和莫名湧上來的羞赧。
紀叡依舊一眨不眨地看著她,「我稱讚一下你,你就會答應陪寶寶搬過來嗎?」
樂彤愣了愣神,卻是極快地給了他答案,「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