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楊寰宇在家裡招待洛克菲勒的時候，在離他家不遠的東湖南岸，民國副總統胡漢民的家裡，國民黨的幾位核心也聚在一起商議著。冰火中文他們也參加了楊寰宇舉辦的招待酒會，本來還想和美國人套套近乎，可洛克菲勒和楊寰宇直接就撇開眾人，私下密談去了。想和其它美國人聊聊吧，可能幫他們做翻譯的人又太少。於是就相諧一起來到了這裡。
這段時間，胡漢民很是鬱悶。費盡辛苦，聯合了gcd和進步黨的部分議員一起，發起了倒閣運動，目的是想推廖仲愷出來做國務總理的。沒想到楊寰宇這邊當機立斷，直接推出了顏惠慶，並且同意了北京幾所學校的搬遷。這就好像獵人去打獵，準備好了槍彈，瞄準了半天，剛想摳扳機，突然發現獵物不見了。那時的心情絕對和他現在的心情一樣。
除了蔣志清得了個副總參謀長的官銜之外，其它一無所得。從某種程度來說，得的這個官銜還不如不得。是的，因為得官銜的人是蔣志清。在國民黨內部，胡漢民、汪兆銘和廖仲愷都是元老了，在黨內地位僅次於孫文。舉個通俗點的說法，他們三個和孫文是戰友，而蔣志清是孫文的學生，和他們比起來，那就是小輩。
之前蔣志清雖然掛著個軍委會委員，但卻沒有實際的職務，這相比胡漢民的副總統，汪兆銘的督察院長和廖仲愷的安徽省主席來說，還是有差距的。現在有了副總參謀長的職位，那就意味著，蔣志清在黨內地位上，和他們三人的距離又拉近了一些，在政治上對他們三人的威脅又大了一些。
「展堂，我們這次雖然沒有奪到國務總理的位置，可還是有收穫的麼。楊寰宇這小子也服了軟，北京的幾所學校不也列入了搬遷名單？志清也獲得了一個不低的職位。」國民黨裡相對比較正直的廖仲愷看到胡漢民沒精打采，悶悶不樂的樣子勸解道。
「欸，我只是擔心這樣下去，在政治上，我們黨會越來越變得邊緣化。」胡漢民歎了口氣回應道。心裡卻在想，那幾所破學校，搬不搬的，關我們什麼事麼！至於蔣志清的職位，我還巴不得他沒有呢，楊寰宇那個混蛋，這不是成心噁心人麼。
「我們已經邊緣化了，在我們掌握的這些職位裡，就沒有一個是有實權的！」汪兆銘頂了胡漢民一句。在國民黨內部，他是唯一反對搞這次倒閣的人。在他看來，和楊寰宇這邊，合作能夠得到的好處絕對會比爭鬥得到的多。雖然他還不懂槍桿子裡面出政權的道理，卻也能夠明白，和掌握著軍隊的楊寰宇鬥，絕對得不了好。
「我們還不算很邊緣化，展堂的副總統位置也很關鍵的，兆銘的督察院長也不是無所作為的麼。」廖仲愷怕兩人頂起來，和著稀泥。
「我這個位置有什麼關鍵的？就算曹仲珊，也不過是個擺設。行政權力畢竟是在內閣。當年孫先生也不知道怎麼想的，搞出個臨時約法來限制總統的權力。」胡漢民嘀咕著發了句牢騷。
「我覺得這次的這個職位還是有意義的。在這個職位上，對滲透進國防軍能起到非常大的作用。」一直沒說話的蔣志清把話題岔開去，免得讓這次聚會變成訴苦會。
「能有多大的作用？你是總參謀長的話，也許還有點作用。」汪兆銘撇了撇嘴，不屑的說道。
「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研究過楊寰宇的發家軌跡？」蔣志清沒有理睬汪兆銘，自顧自的提出了一個問題。
「他不就是段祺瑞的人麼？依靠段祺瑞的扶持而已。」廖仲愷回答道，他是文官，還真沒注意過多少軍隊的事情。倒是胡漢民聽到蔣志清的問題，瞇著眼若有所思。
「我前段時間，在軍委會無所事事，倒是瞭解了一些。我認為他並不是段祺瑞的人。」蔣志清說道。
「怎麼可能？我知道他最早是段祺瑞手下親信段芝貴的副官，後來去讀了保定軍校，得到段祺瑞心腹徐樹錚的賞識。畢業後開始帶兵，營、團、旅、師，一級級升上來的，帶的部隊一直都是段祺瑞的嫡系部隊。若不是段祺瑞的人，怎麼可能？」汪兆銘反駁道。
「那只是表象，根據我的瞭解。楊寰宇帶的部隊，一直都是他自己的嫡系，並不是段祺瑞的。國防軍第四、五、六、七、八師，是他起家的嫡系，都是在他最早的獨立營的基礎上擴展出來的。」蔣志清在軍委會裡閒著無聊，對楊寰宇起家的過程，著實花了番功夫，瞭解的比較清楚。
「你想說什麼？」胡漢民敏銳的感覺到了蔣志清的話只是鋪墊，但確實引起了他的重視。
「我想說，楊寰宇就是依靠他最初那個獨立營發的家！在張勳復辟開始，平定蒙古，攻佔青島、與直奉的北京大戰，每一戰之後，都迅速擴展他的部隊，從一個營，擴展到五個師，才最終有了今天的地位。」蔣志清簡單的幾句話就把楊寰宇的發展經歷大致說了個明白。
「你是想說，他就是依靠那從一個營發展起來的這五個師，獲得了如今的地位？」汪兆銘插話問道。
「還有他從未打過敗仗！他這一路走來，任何一仗，只要打了敗仗，他就完了。」蔣志清補充道。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們也需要一支軍隊。然後依托軍隊發展勢力，用軍隊做基石，實現政治目標？可我們以前在廣東，不是也有軍隊？不但有，而且比他還多吧？」胡漢民依舊沒有完全想明白。
「楊寰宇手裡掌握的，是忠於他個人的嫡系！我們在廣東時的那些軍隊都是掌握在各個軍閥手裡。關鍵時刻，那些軍閥並不服從我們的調遣。和楊寰宇的軍隊，根本就沒有可比性。」蔣志清點明兩者之間的差別。
「說道底，依舊是段祺瑞支持的。沒有段祺瑞的支持，他想擴軍也不行。武器裝備給養，那都是要花錢的。在廣東時，如果我們有錢，那些軍閥不是一樣聽我們命令？」汪兆銘不認同蔣志清的說法。他覺得，若不是沒錢，也不至於最後丟掉廣東，跑到北京受氣麼。
蔣志清被汪兆銘的話擠兌的說不上來。想要擴展軍隊，沒錢確實不行。他還真不知道，楊寰宇幾次擴軍，並沒有用段祺瑞多少錢。武器裝備都是依托他的基地的。在這一點上，楊寰宇的秘密又怎麼可能讓蔣志清探聽得出來？
不過，話說道這個份上，胡漢民、汪兆銘和廖仲愷還怎麼會不明白蔣志清的意思呢。蔣志清就是想利用現在副總參謀長的身份，在國防軍裡發展能夠聽命於他的部隊。想讓他們應用各自的影響，出錢出權的支持他。
「即使你在這個位置上，國防軍裡你也不會有多大的影響力吧？」對於蔣志清的想法，胡漢民覺得有些為難。實話說，他心裡並不希望由蔣志清代表國民黨掌控軍隊的。難道，蔣志清想成為第二個楊寰宇嗎？下意識裡，胡漢民就要反對，質疑的話衝口而出。
「國防軍裡，師一下的軍官都是由總參謀部考核和任命的，只要在考核安排軍官時，多安排些我們黨的人，想要掌控一支軍隊應該不會太難吧。」蔣志清滿懷信心的說道。
「你別忘了，國防軍的軍官體系裡，絕大部分都是保定軍校的畢業生！我聽說，在保定軍校裡，楊寰宇在那些學生的心目裡，那就是個傳奇。你覺得你能施加多大的影響？」胡漢民對蔣志清的樂觀持否定態度。
「國防軍裡除了楊寰宇嫡系的那五個師，其它六十多個師都是收編來的，雖然也都打亂整編過了，部隊的主官也換了，但畢竟時間不長。而且，據我所知，很有些人對楊寰宇偏向他的嫡系非常不滿，比如駐紮在雲南文山的國防軍第三十九師的馮玉祥。」蔣志清拋出了一個重磅炸彈。
「你這是打算掌控一支軍隊，和楊寰宇再打內戰嗎？」廖仲愷一直在認真地聽著他們說話，可越聽越覺得疑惑，開口問道。
在廖仲愷看來，蔣志清儘管雄心勃勃，但是已經失去了機會。楊寰宇的發展時機，正好是處於華夏四分五裂的時候。正好抓住了張勳叛亂，蘇俄入侵，日本妄圖染指膠東，以及直系和奉系勾結，進攻皖系的一系列戰事，越打越壯大。
可現在呢？華夏已經基本上實現了統一，除了東三省外，整個華夏都已經在國防軍的控制之下。北方的蘇俄也被高爾察克攪得焦頭爛額，而且，被高爾察克佔領的遠東也成了蘇俄和華夏之間的緩衝。蘇俄和華夏之間再次爆發戰爭的可能性已經不大。日本在膠東吃了大虧之後，也把伸出來的手縮了回去。很顯然，再次挑起內戰，肯定落不著好。
「為了我們國民黨能夠獲得華夏的領導權，挑起內戰也沒關係，先總理孫文當年不也這麼做的嗎？」一向標榜自己是孫文學生的蔣志清，理直氣壯的說道。
「嗯，我支持志清！」胡漢民鼓掌叫好。
「假如志清真的能通過現在的職位，滲透掌握一支部隊的，倒也可以嘗試一下。」汪兆銘也點頭說道，心裡卻在冷笑。好啊，你蔣志清願意出頭做這個事就去做好啦，張嘴支持下又不會損失什麼。要是真的能最後打敗楊寰宇的國防軍也不錯，做為國民黨的元老，沒準也能搞個總統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