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你的手怎麼樣?有知覺了麼?」依依的雙手被水泡的皺巴巴的,雪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磨破了的手指也沒有感覺,麻木的表情就彷彿那手不是自己的。
依依安靜的搖了搖頭,那額頭上滿是細密的虛汗,臉色也顯得不那麼好。
「小姐,我沒事的。」她顯得很平靜,但蕭洛的心裡卻有些不是滋味。
找到依依的時候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洗衣苑裡是有幾十個專門洗衣打掃的丫鬟的,可是因為慕容九燕從中作梗,若大的洗衣苑就只有依依一個人!
那堆積如山的換洗衣物也比平時多了許多,顯然也是慕容九燕的傑作,才離開這麼些日子,原本面容秀美的依依居然憔悴的讓她差點就人不出來了。
「怎麼會沒事?水寒侵體,雖然不是什麼大問題,但是對身子的損害確實極大的,要是不乘早根除,你的身子只會越來越弱。這麼一來你遲早給病倒!」取過剛剛取來的熏爐,蕭洛先用酒火烤了一下,這個時候取藥去的丫鬟回來了。
藥材一樣樣的擺在了桌子上,蕭洛飛快的配著藥,然後囑咐丫鬟丟到酒裡煎煮,最後倒入了黃銅的熏爐,讓依依把手放上去用熱氣蒸。
水蒸氣明顯要比煙熏來的溫和,煙熏畢竟陽火太盛了,雖然見效會比較快,但是依依被水泡的太久,水火相沖,難免會傷了身子,見效雖然慢一些,但勝在一個「穩」字,而用酒氣也可以祛陰濕之氣,對身子的損害可以降低到最輕。
過了一會兒,「小姐,我覺得手上有點暖烘烘的。」依依說道。
「那就好,沒有哪裡不舒服吧。」見依依搖頭,蕭洛點點頭,「藥材不夠用了,我去再拿一些。你們記者,每過一刻就換一次,煮了三次就重新換一次藥材和酒,記住了麼?」她對其他丫鬟交代著,然後將藥材一包包的配好。
「小姐,讓我們去拿就好了。」一個丫鬟道。
蕭洛搖搖頭,「不用了,這些藥材不是很好,我出去買一些。」說罷就轉身而去。
依依看著在院裡忙碌的丫鬟們,想著蕭洛的好,兩行珠淚涔涔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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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弟,齊國大將軍燕無回被調往了豐原城。」
豐原城位於大燕邊關屬地太原城以北兩百里的地方,雖然中間有一道赫赫雄駒俞關和四五個小城阻隔,但是卻可以隨時調兵,直指大燕或者大昭國。
至於燕無回,那是曾經在秋涼郡以八千兵馬與慕容謙的兩萬兵馬交鋒而不落下風的名將燕亦博的子孫,雖然那次慕容謙千里奔襲,兵馬疲憊,但是卻也不是常人能夠抵擋兵鋒的,而那一次兩萬對敵八千,慕容謙卻沒有佔到絲毫的便宜,可見其利害。
燕家世代出名將,現在齊國就有三位大將是姓燕,一直以來都是齊國的重臣,而五年前,燕無回居然神不知鬼不覺的攻取了大昭國的一個城池,直到數月後方才傳回大昭國,大昭國的皇帝震怒,派遣三萬兵馬誓要奪回,可是燕無回以逸待勞,路上就埋伏了三隊兵馬,沒有人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埋伏,因為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
於是,第一次中埋伏,大昭將領沒有引起重視,雖然死傷了近兩千士卒,卻被報之一笑,可是當她第二次中伏的時候卻笑不出來了,第一次中伏是預料之中的事情,可是第二次就完全是出人意料的了,丟下了三千人馬後將領勃然大怒,加快了速度要給燕無回狠狠一擊,可是他以為不會再有第三次了,偏偏又出現了,而連夜趕路的結果就是第三次中伏丟下了五千多士卒,還沒用開戰就死傷了一萬兵馬!這個將領便成了驚弓之鳥,每每遇到可以埋伏的地方都是小心翼翼,原本十日的路程便成了十五日!
當他到達的時候,城門卻大開著,死寂的猶如一座空城,他已經草木皆兵,一時間猶豫不決恐再有埋伏,可是細探之後卻發現城中早已經空無一物,人畜不留!這個將領頓時恍然大悟,中計了!這根本就是燕無回的緩兵之計
原以為就這麼不了了之了,可是燕無回留下了一大堆的機關陷阱卻還是讓鬆懈的大昭國將領吃盡了苦頭,在城中又平白死傷了四百多人。後來探馬回報,燕無回的兵馬正攜帶財物往齊國跑,才剛剛離開不久,將領大手一揮,留下了三千兵馬守城,自己逕自追去,不料那些兵馬其實是陰*,燕無回殺了個回馬槍,將大昭國的兵馬卡在了中間,而那兵馬人數居然旗鼓相當,一下子又吃掉了八千兵馬,大昭國大敗而回,不敢再戰,只是眼睜睜的看著燕無回跑了回去。
事後才知道,原來燕無回當時只有五千兵馬,其他的都在前方運送財物,至於多出來的是用平民偽裝的疑兵!正真參戰的也就是這五千兵馬,可是三次埋伏依然挫敵銳氣,城中陷阱又一次打擊了士氣,再看兵馬旗鼓相當,對方卻早已經布下了羅網,膽寒之下自然無心再戰,故而一敗塗地。一時間燕無回其名傳遍各國。
「豐原?那不是……」六皇子楊昊若有所思,卻見兄長三皇子楊毅神秘一笑。
「不但燕無回被調往了豐原連大昭國也將秋棠海派往了鳳陵城。」秋棠海,他曾經用一萬兵馬與高麗五萬對陣,結果用五千兵馬作為誘餌,將高麗五萬引入了死地,這是一個智謀兵法不亞於燕無回的人。
「這麼說來……」
「天要變了。」楊毅指指天,笑的從容鎮定,「如果不出我所料,過不了幾年他們便會南下。」
「他們敢!」楊昊拍案而起,卻被楊毅按了回去,「三哥,父皇準備怎麼辦?」他冷靜下來。
「現在不是父皇要怎麼辦,也不是他們要做什麼,而是……」他頓了頓話頭,見楊昊有些急了才接著著說下去,「我們能做什麼。」
這句話一出,頓時一陣沉默,各自思索起來。因為他們都清楚,自己什麼也做不了。
許久之後,楊毅終於又開口了,「六弟,這一次,我們要避嫌。」
「避嫌?」楊昊疑惑的看了過去。
「不錯!避嫌!」楊毅踱了幾步,回身說道,「眼下刀兵將起,以我們眼下來看……」他搖著頭,「恐怕北方將會不保,以父皇的身子自然是受不住的,這麼一來……」他沒有說下去。
「三哥是準備用鶴蚌相爭,漁翁得利之計?」楊昊說著卻緊鎖眉頭,「外敵將來,我們卻……這樣好麼?」
「放心,我大燕國雖然羸弱,卻也不乏將帥,若說嚴重了也只是丟上十來個城池,折損數萬兵馬罷了。」
「而且,兩虎相爭,必有一傷,不肖我們用兵,他們也必然不會坐視對方做大。何況他們自己外患難消,根本就無暇顧及,這一次舉兵而來只是索要好處罷了。」
「三哥,既然如此,我們為什麼還要出去?」楊昊不解。
「哼哼!」楊毅眼中寒芒一逝,「朝中的大臣們受此一驚,必然要派遣大將前往邊關,這無疑是個掌兵奪權的好機會,你覺得他們會輕易放過?」
「可是這也是他們的事情,與我們何干?」
「六弟,你想的太簡單了,這件事情遠沒有你想的這般。」楊毅輕歎一聲,顯然是有些憂心,「楊武必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但是太子雖然不可能掌控兵權,但是他手下那群老臣卻不見得願意眼睜睜的看著楊武掌權,如此一來他們必然會折中而取,大將,不可能會得到他們的信任,因為他們每一遍都害怕那員大將倒向另外一邊。既然如此,就只有誰都不會幫的人最為合適。」
「老太師大公無私,可惜年紀太大,而武穆將軍的精明自然不會接收這個燙手的山芋,剩下的除去一些能力不足,難堪大任的……也就只有你我二人了。我身有舊疾,雖然沒有希望,但是要給他們使點絆子還是輕而易舉的,而你——他們根本就沒有將你放在眼中。」
「怎麼會……難道他們就不怕……」楊昊還沒說完卻被打斷了。
「他們自然害怕,所以一定會暗中使詐,太子那邊還好說,可是楊武卻絕對不會放棄這種排除異己的大好機會。」楊毅的眼光忽然變得明亮,卻含著一抹殺機,「兵荒馬亂,死於非命也不會與他們有絲毫的牽連。再或者,在我們的營帳裡發現一些書信……」
通敵!
楊昊心中一顫,卻感到前所未有的膽寒。
「所以說,這看似大有好處的事情實際上步步危機,以父皇的性子,如果朝臣舉薦,必然會欣然同意,到時候我們就深陷泥潭生死難料了。」他緩緩的說著,眼中滿是睿智的光芒,「我們想要避開,就只有一個辦法!」
楊昊抿著嘴沒有說話,心情也緊張到了極點。
這個時候,卻見楊毅彎唇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
「出遊。」
「啊?」楊昊頓時覺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奇怪無比,「出遊?」
「不錯,我們出遊,然後途中出點什麼變故,自然就可以打消父皇委任的念頭。」他忽然歎了一口氣,道,「父皇雖然不是一個好皇帝,但是卻還勉強算是個好父親。只是可惜……他的兒女都是生在帝王之家……生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