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不停蹄,蕭洛一行很快就離開了南邵開始南下,而這也讓本以為會危機四伏的蕭洛放下心來,因為此時他們已經出了南邵的地界,同時也愈發對慕容家好奇起來,那裡會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呢?
中州,一聽就知道是地處於大燕腹地,而這也正是大燕的王城之所在。下了青山後鄭達便將早已備好的馬車拉了出來,而一切都早已經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條,讓蕭洛暗讚不愧是大家族的管事。
原本蕭洛時不願意坐馬車的,因為在她的印象裡馬車一直都是顛簸的代名詞,可是在鄭達苦口婆心的勸說之下還是不忍拒絕,而她還是很不放心的一再交代鄭達等人要看好她的馬,見到鄭達連連應聲,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那馬車並不如她想像的那樣簡陋不堪,而是由厚厚的軟榻靠墊,十分的舒適,而且空間夠大也不回覺得悶熱,一路上根本就不覺得怎麼顛簸,這自然是讓蕭洛嘖嘖稱奇,連帶著對馬車也大為改觀。
過了辛寧城轉道宛城,穿過白嶺,中州便已經近在眼前,只需要再過上兩三天便可以抵達,一路上除了有點乏味和疲憊,再加上一點點因為很少活動而坐的痛的**之外倒也還算悠閒,不知道是不是慕容家的家世,這一路走來那些官兵一看通關令也是恭恭敬敬的。
水田里的水牛映著黃昏的霞光,只能看到一個黑黑的影子,那河流裡的漁船也整齊的靠在岸邊,河灘上的木架上掛滿了沙曼般的漁網,漁家的男男女女們坐在門前,一邊看著孩童嬉鬧一邊笑語交談著修補漁網,真是很溫馨的一幕。
很快的,馬車馳入了城門,耳邊依稀的可以聽到人家在呼喚自家頑童回家吃飯的聲音。
不覺得,那馬車已經停了下來。
「小姐,今日天色已晚,我們便在此歇息一夜吧。「鄭達看了看日落西山的天色,那晚霞燒紅的半邊天,空中的青燕在回巢,只看到一道道鳥影從頭頂飛過。
「好啊,隨便吧。」蕭洛一路看風賞景,早就有些膩了,能夠下車來自然是心情舒暢愉快的,要不是鄭達不允許,說什麼「女兒家拋頭露面於理不合」之類的云云,她早就策馬輕馳去了,哪裡還會這麼悶?
鄭達倒是還算細心,知道自己無聊便在中途買了幾本書給她解悶,可是除了那本山海經還勉強入眼之外,別的都是詩經之類的,自然是不會去看的。
到了後來連山海經也沒得看了,她乾脆就把書給撕了,全部折紙處理,而一行人也漸漸的對那會飛的紙張失去了新鮮感。她可是還記得第一架紙飛機是被一個護衛當做暗器給一劍劈了……再看看他們現在,都早已經對那馬車中不時飛出的東西見怪不怪了,人家長見識了嘛,也終於發現紙片除了作成風箏會飛之外其實這樣子也可以飛。
蕭洛也曾在途中詢問過鄭達的一些事情,可是除了知道慕容家是數一數二的大世家之外,鄭達也只是很含糊的表示有關她的一切,慕容家都知道的不會少,起初還有些不信,可是當鄭達暗中隱晦的提起了洛銘,她便不得不信了。接著她自然不會放過詢問蕭遠的事情,可惜鄭達卻只是付之一笑,說自己並不清楚。接著又詢問了為什麼當年沒找自己而現在反倒找的這麼快。
「當年尋找小姐如果手機大海撈針的話,那麼這一次就是順籐摸瓜,自然是簡單許多的,說起來這次能尋回小姐那也是全憑運氣,否則就是再有個十年八年也未必會找得到。」這便是鄭達的回答。至於大部分的問題他總是以詢問家主為借口而推脫避開了,也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但是她也沒有再勉強。
蕭洛將剛剛折好的一架紙飛機輕輕一丟,看著紙飛機滑翔的老遠,這才跳下車子來,拍了拍衣裙跟著鄭達走了過去。
一個正趕著回家的幼童看了便不由得停下了腳步,許久之後,他小跑過去,小心的撿了起來,當成什麼寶貝似的小心把玩著心中還在奇怪的想,我剛剛明明見到這東西飛了,好像是這樣。
他使勁的一拋,紙飛機如願以償的騰空而起,高高的飛了起來,接著來了個漂亮的倒栽蔥……
「二子!還不回家吃飯!」一個婦人遠遠喊了一聲,幼童高聲應了一聲,接著飛快撿起了紙飛機幾下就跑遠了。
這是漢原城內,人們都來去匆匆,顯然是趕著回家吃晚飯,而酒店之中的笑談也漸漸的多了起來。
「喂最好的草料,記得不要放的太多了。」鄭達拿出了一定十兩的銀子,連著一行人將韁繩一交,便見小廝點頭哈腰的應聲牽著馬去後院馬房喂草料去了,而一行人也就先後進了客棧。
「店家!來五間上房。然後上一些小菜米飯。」
「哎喲客官,可不巧,小店只剩下四間房了,要不就將就一夜?」店家停下了手上的事情,和氣的笑著充滿了歉意。
「無妨,四間便四間吧,今夜你二人便擠一擠吧。」鄭達朝其中兩人說道。
「全聽管事吩咐。」
「好好好,幾位先請坐下,稍候片刻。」店家一邊恭敬地笑迎著回答,一邊喚來了夥計吩咐下去。
一桌的菜餚有魚有肉,十分的豐盛,而處於警惕也沒有人喝酒,食用之前一個護衛還用銀針試了試毒,可見小心。但是真正厲害的毒又豈是區區一根銀針試得出來的?只不過蕭洛也沒有多嘴而已。
一路下來幾人都是腹中空空,吃的飛快,這本來也沒什麼,可是蕭洛偏偏是女子,這吃相……實在是有些那個了。
「小姐,飲食不可如此粗魯,若是家主見了必然……」一見鄭達又開始說教了,蕭洛連忙打斷。
「鄭伯啊,你怎麼又嘮叨了,真?嗦。」蕭洛雖然心中不滿,但是卻也斯文了許多,她打斷了鄭達的話也顯得不是那麼的理直氣壯,往他的碗裡夾了一塊肉試圖阻止他再說話,「一路上大伙也累了,多吃些才好,鄭伯你不是說食而不語麼?好了別說話了,快吃吧。」
鄭達連連道謝,心中雖然知道蕭洛是打著什麼念頭,可是還是湧上了一股熱流,有一種莫名的感動,「小姐啊,家大水深,若是回府之後萬萬要記得收斂,否則恐怕落人口舌。」
「怕什麼?我又不招誰惹誰?何況我究竟是不是你們學的小姐還不一定呢。」她頭也不抬的吃著飯,發現鄭達碗筷未動,忙示意道,「鄭伯你怎麼不吃啊?快吃吧,冷飯又不好吃還吃不好。」
無意的一句話那是說著無心聽者有意,對於年近六十的鄭達來說是從未有過的,家主的話雖然也有關懷之意,但是那是客套話,一分真九分假,為的是收買人心,從來都不曾是真心之言。而對於一個下人來說,從來都是被呼來喝去,得不到應有的尊重的,就算他權傾天下,那也還得看主子的眼色行事,人家的軟言好語也都是阿諛奉承,或者是主子的拉攏手段。
蕭洛所作的雖然都是微不足道的無心之舉,但是卻自然流露,毫無一點做作,裡面雖然有一些別的東西,但是那真誠卻也不可忽視,他心中沒由得一暖,更是發覺眼前這位小姐雖然舉止隨意,卻也比府上的其中幾位要好上太多了,一時間,他便對蕭洛生出了極大地好感。他記得自己那個小孫女也是與蕭洛一般年紀,而且每次自己對她苦口婆心的勸告說教之時也是與蕭洛一般,要麼找個理由不聽,要麼就轉移話題,再麼就是用飯菜來堵自己的嘴。
他不由得笑了笑,心中也興起了幫幫蕭洛的念頭,也好讓她在府中不至於吃上大虧,少受些不該受的氣,畢竟他也不過是一個管事,而府上的管事又何止他一個?只能是幫些小忙罷了,最後還是要看她自己的。
他拿起筷子在桌子上立了立,然後準備吃飯。
街上一陣吵鬧,一架馬車飛馳過來,越來越近,時而響起了一陣怒斥叫罵聲,忽的,那馬匹在門前仰頭飛蹄的嘶鳴了一聲,有些淒厲,一個少年的聲音傳了進來,「快給我開一間上房!」接著他撩開了車簾,小心的橫抱下一個人來。
人們一下子都看了過去,鄭達也不由得抬了抬眼。
只見那少年焦急萬分的走到櫃檯前,「快!一間上房!」他費力的托了托手中的人,從那衣著身姿來看必是一個年輕的女子無疑,只不過被那少年擋住了目光,看不見那女子的上半身,而那手臂腿腳卻是無力的從少年手臂上耷拉著垂下來,隨著少年的動作而輕輕晃動,可見情況不妙。
店家見到少年如此心急如焚,卻也是應不出聲來,「公子,小店已經滿客了,還請見諒。」他再一次放下了手上的活計,十分窘迫的好聲說道,「要不你去別家看看吧,東城便有一家福來客棧,興許現在還有客房。」
「不行!沒有房你也得給我騰出一間來!」少年一口回絕。
「公子,您也忒霸道了,這先來後到的……總不能讓小店趕人吧……」店家十分為難的說著,可還不等他將話說完,便見那少年吃力的從身上摸出一張紙來,拍在櫃檯上。
「那就趕!」說著那掌下露出一張一千兩的銀票來,「一千兩!我只要一間房!」他一字一頓,顯得勢在必得,而眾人卻不由得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一千兩對許多人來說不算什麼,可是這也足夠將整個客棧包下來了,而且還有不少多餘,而這少年卻眉頭也不皺一下的拿出一千兩來只為了開一間房,他究竟是什麼來頭?出手竟然如此闊綽。
「這……這……這不是銀子的問題……」
「啪!」的一聲,又是加上了一張銀票,少年顯然有些惱了,十分不耐的吐出了三個字,「兩千兩!」
「這……這不成啊,我們開店的不能失信於人啊,若是失了信譽,誰還會來小店呀。」雖然店家的兩眼不時的瞄著那兩千里的銀票,現出十分為難卻又依依不捨的模樣,但是這並不妨礙人們對他的絕口稱讚。
「無論是誰,只要讓出一間房來,這兩千兩便是誰的!」少年見一時說不動店家,憤憤的回過身來,這一句話擲地有聲,一下子眾人便哄吵起來,可是這一讓房便是大丟面子的事情,無論是誰都不想丟這個臉,可是這兩千兩的誘惑實在不是一般人能夠抵擋的,他們的心顯然是動搖了,猶豫,躊躇,意動,卻又擔憂,害怕,各種各樣的臉色都出現在了人們的臉上,當然,也有不少那種滿臉憤憤,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人,講什麼氣節傲骨,不為嗟來之食而低聲下氣,總之那些人是叫嚷的最凶最大聲的,因為他們只是食客,壓根就輪不到他們的頭上來,自然也就沒有他們的份了。
錢對蕭洛來說並沒有多少用處,因為除去吃穿住根本就沒處花銀子,買房子?她不需要。買車子?買馬車還不如直接買馬來的好。吃豪華大餐?那純屬是拿錢打水漂!她的錢已經夠多了,她並不是一個貪得無厭的人,也因此錢對她來講已經沒有多大的吸引力了,最多也就是貪小便宜的心理作祟一下,有點心動而已。畢竟她那那麼多錢也沒用,只不過她很好奇,這兩千兩也不是什麼小數目了,是什麼人會這麼的揮錢如糞土?估計不是敗家子就是真的遇到緊急狀況了。
雖然她也想這麼瀟灑來一回,可惜她自問還是沒有那份氣度,那是錢啊,是錢就不應該丟水裡不是?
她回過頭來看過去,第一眼只是覺得這人有點眼熟,似乎是見過的,但是卻一時間想不起來。
事情就是這樣,你越是想便偏偏就想不起來,也許你不去想卻忽然就記起來了……
「這位姑娘是不是受了重傷?若是如此在下這裡還可以騰出一間來。」
鄭達一言頓時就引來了注目,許多人都開始懊悔起來,為什麼自己就沒想到說的好聽點呢?這麼一來既可以的到那兩千兩,還可以受人稱讚。看著一個個臉色都變得極為怪異的食客,少年心中不怠,他在一行人身上掃了一眼,忽的落在一人身上,激動興奮地彷彿是遇到了什麼天大的好事一般,「是你!」
他這一叫,立刻就令四護衛警惕起來,他們暗中運氣,隨時準備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