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鳳臨啞然,他知道的,一開始,皇兄站在星星身邊的位置就是以夫的身份,所謂,一女不事二夫。舒殘顎副
饒是星星再怎麼罔顧世俗理念,也還是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鳳臨,朕選的位置向來沒有退出的可能,知道嗎?」蕭鳳遙勾唇,深邃的眼瞳閃過一絲絲耐人尋味的光芒。
蕭鳳臨知道這抹眼神代表什麼,他緊握的拳頭握了又鬆,鬆了又握,「既然你已經看不起星星,就不該再為難她!」
「看不看得起,豈是你可以輕易斷論的?」蕭鳳遙眼底閃過冰人的冷芒,「鳳臨,你開始學會如何頂撞朕了。宄」
他的語氣很淡,很輕,彷彿只是在陳述一個隨便的事實。
「是皇兄逼得鳳臨不得不這麼做!」蕭鳳臨理直氣壯的道。
「是嗎?朕逼你的……」蕭鳳遙起身走過來,與他面對面而立,他雙手背後,氣勢成鮮明對比,「是誰在弱冠大典上要求朕讓夜承寬官復原職?你可知,他一旦官復原職,朕再想把他打回原形好比登天還難?敘」
他的一番話讓蕭鳳臨愧疚難當,他知道,夜承寬那老狐狸這次官復原職絕不會再像過去那樣按兵不動,這次,連他也有預感,皇宮即將有一場大亂。
「鳳臨,何不說,是你逼的朕!」蕭鳳遙搖頭笑了笑,意味深長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出了瑤安宮。
蕭鳳臨知道,那幾下輕拍是以長兄的身份包容他,以皇兄向來極端的性子,應該嚴厲懲罰他才是,可他什麼也沒有做,只是千言萬語化作無奈的輕拍。
皇兄,鳳臨從來不想與你站在對立的局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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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賬東西!為何不連那妖女也一塊殺了!永樂王遲遲下不了手,難道你們也下不了手嗎?!」
太傅府的後院,夜承寬氣不過的對著鐵甲人就是一拳,可是一拳過去就後悔了,鐵甲人全身上下都是鐵甲,一拳過去無疑是拿自己的拳頭去撞石鐵。
鏘鏘鏘!!!
五六個鐵甲人列隊下跪,不發一語的低頭請罪。
「你們是不是以為那妖女離開了皇宮,離開了蕭鳳遙,就對我什麼威脅都沒有了?我告訴你們,她而今站在蕭御琛的身邊對我的威脅才是最大的!蕭御琛又多了個西擎國太子的身份,只要他動用西擎國的兵馬,再加上東陵的部下,足以在一夕之內踏平凌霄城!」
夜承寬氣急的來回踱步咆哮不已,不言不語的鐵甲人只是聽。
倏然,他滿是猙獰的眼底閃過一絲狡獪,「呵……那妖女最讓人忌諱的也不過是她可以呼靈幻獸的本事,你們去,想辦法讓她再也發不出聲音,發不出聲音的她自然無法呼靈幻獸了,到時候等同一個廢物的她,老夫何以畏懼!哼!」
鐵甲人們齊刷刷的抱拳領命,退了下去。
「誰!」矮叢裡起了輕微動靜,夜承寬拔出隨身侍衛的劍擲了過去。
「老爺,是少爺!!」
奶媽的驚呼在劍似離弦的箭飛出去再也收不回的那一刻尖銳響起,也驚了所有人的魂。
利劍在離夜旋的眉心只差半指左右的距離,夜旋並沒有嚇得尿褲子,反而鎮定自若的面對,他有超乎同年齡孩子不該有的沉穩。
千鈞一刻,一股雄厚的內勁震開了那把足以奪人命的利劍,黑影一閃,夜旋也被攔腰抱起,遠離危險地帶。
出手相救的是金福,由此可見,夜承寬身邊到處都是高手如雲,不少人傳言,擁有一支鐵甲衛,等同於擁有五十萬精兵。
「金福拜見主子!」金福放下夜旋,立即轉身過來稟報道。
夜承寬看也沒看他,上前給小夜旋就是一巴掌,才九歲大的孩子怎麼可能承受得了那麼大的衝擊,狠狠跌倒在地上,而後又立即爬起來,雙膝跪在地上,低著頭認錯,纖長的睫毛下的眼瞳依舊是波瀾不驚。
「誰讓你偷聽的!誰允許你偷聽的!!」夜承寬氣急敗壞的指著他怒罵。
「義父,孩兒知錯了。」夜旋鎮定的認錯。
夜承寬不知道這是他天生就俱來的心性,還是他這些年磨練出來的效果,這孩子,不管對任何事,任何人都可以如此淡定沉穩,倒也不枉費他的一番栽培。
只是,這樣下去,這孩子長大後會不會背叛他?他需要的是一個聽話的傀儡啊!
「來人,把少爺帶下去與那日從納蘭寺帶回來的小屁孩關一起,不讓他記住這次教訓,省得他日後再犯同樣的錯!」夜承寬拂袖,冷冷下令道。
「老爺,少爺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知道老爺您日理萬機,想要給您送杯熱茶暖暖喉。」慈祥的奶媽將手裡的茶奉上,她只不過是遲了一小步,竟發生了這種事,唉!
「奶媽,論起來,這件事你也逃不了責罰!」夜承寬了不屑的瞪了眼奶媽手上的茶,冷蔑而笑。
「義父,不關奶媽的事,是旋兒央求奶媽陪同過來的。」夜旋知道義父一個不高興一定會讓奶媽同他一塊受罰。
夜承寬懂這個義子的心思,心裡更加惱怒他的忤逆,擺手,讓人見他帶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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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牢裡,一個穿著素衣的小男孩蹲在地上畫圈圈,夜旋被兩名護衛粗魯的推了進去,那小男孩一見到有人來整張小臉發亮,一見到牢門又關上,晶亮的眸又暗淡了下去。
「喂,你為什麼會被抓進來?」小男孩扔下畫圈圈的小石頭,上前問道。
「你又為何會被關在這裡?」夜旋從上到下打量了下他,看他的穿著,領邊還繡有佛印圖樣,他不禁懷疑,這人來自某個寺院。
只是,義父為何要將一個來自寺院的小孩關在這裡?
「我是被抓來的!」小男孩走過來,明明是年齡相仿,可是這個人比他高許多,害得他得昂頭看他。
「那你可知自己為何會被抓來?」夜旋選了個地方撩袍席地而坐。
「不知道!」小男孩搖頭,也緊跟過去坐在旁邊,高興自己終於有伴了。
夜旋淡淡一瞥,倏然瞥到小男孩脖子裡顯露出來的紅繩掛物,紅繩上吊的是一個精雕銀鐲,這種精緻的雕工非民間常有。
一個出自寺院的小孩怎會有如此貴重的東西?
「你可否把你脖子上掛著的銀鐲取下來讓我瞧瞧?」夜旋十分自然的提出要求,目中流露出的卻是一種渴望,這銀鐲對他來說好似一種牽引。
小男孩看著他先是愣了一下,而後點頭,毫不猶豫的低頭取下紅繩繫著的銀鐲,遞給他,「喏!方丈說,這是撿到我的時候就看到我拿在手上的,可能會是我娘親留給我的,所以就讓我一直隨身戴著了。」
夜旋點點頭,拿起銀鐲端詳了起來,這銀鐲確實不像是小孩會戴的東西,大小太不符了,銀鐲表面上刻著的竟是有鳳來儀圖,輕輕在指間流轉,倏然,觸碰到內面有凹凸,他拿高對著光線一瞧,竟是一個『敏』字。
這銀鐲的真正主人名字裡帶個『敏』字嗎?
「說來也奇怪,那些抓我來的人也是看到我這鐲子後就把我抓來這裡關著了,真奇怪!要是真因為這鐲子被關在這裡,這鐲子我寧可不要!」小男孩在夜旋旁邊嘰嘰咕咕的發著牢***。
「看你這身打扮應該是身份不淺,要不,我把這鐲子給你,你帶我出去好不好?」小男孩打量了會認真沉思的夜旋,倏然起了心思,湊上前道。
「我救不了你!」夜旋把鐲子還給他,他現在都自身難保了,怎麼還救得了人。
只是,義父好端端的抓這個小孩回來做什麼?且還是跟這銀鐲有關係!
「看來你也是同我一樣,莫名其妙被抓進來的了。」小男孩失望的歎息,把銀鐲收好,自個挪到一邊去坐著了。
夜旋的目光依舊緊緊落在小男孩漸漸藏起的銀鐲上。
對於那銀鐲,他好像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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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兩個笨蛋!找不到左手第三根手指上有紅痣的娃,可以根據那個雕刻有『有鳳來儀』圖案的銀鐲來追尋線索嘛!說你們笨,你們還不承認!」
風高氣爽,日薄雲輕。又恢復了原貌的軒雪樓裡,水瀲星叉腰呵斥坐在對面的倆男人。
「小虎貓,你一開始好像沒跟我們說有銀鐲的事吧?」星辰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婦,小手指在桌面上兜著圈,扁著嘴小小聲的嘀咕。
「啊?沒有嗎?」水瀲星驚悚的看向日月求證。
日月搖頭,非常堅定的回答,「好像,的確,沒有!」
「啊,一定是我給忘了!」水瀲星如夢初醒的猛拍了下腦門,愧疚的臉轉瞬變成賊兮兮的笑,「我現在說了,你們知道該怎麼做了喔!」
「啊?!」日月星辰吃驚的抬頭,一張嘴開得足以容下一個大雞蛋。
又得重新來找過,這女人當他們很閒啊,要不是皇上有令,要他們對她有求必應,他們才不願意跟她一起沒事找事幹呢!
要知道而今皇上那邊局勢緊張啊,就今日,已經有謠言從宮裡傳出來了,說而今朝野內外已經成群結幫要造反推翻暴政了。
暴政,雖然皇上的行事作風有些出人意料,但也沒必要用到『暴政』二字來形容,那些背後慫恿的人居心昭然若揭。
「就這麼決定了,給你們五天的時間,五天後要是不給我個滿意的結果,我可是會讓你們一輩子都討不到媳婦的喲!」說罷,水瀲星揚起手刀做切割狀,眼神盯著他們二人的某部位,嘴角露出奸險無比的笑。
誰讓他們這倆個的死穴是那裡,她自然是對症下藥了!
日月星辰飛快的摀住下腹,臉色煞白,起身,抓起劍,驚恐的逃之夭夭。
「要不是皇上有令,我才不聽小虎貓的話呢!」
臨去前,星辰不爽的話落入了水瀲星的耳朵,她臉上的得逞笑顏瞬間散去。
蕭鳳遙嗎?他早就知道她拜託日月星辰幫忙找人了,所以什麼也不問就將這兩個人支給她用嗎?
她聽說,這兩日,他醉生夢死,萎靡不振,整日流連於美色裡不自拔,他終於還是走上歷史上每個皇帝都會走的路了嗎?
那晚,救了莫無憂後,她問過蕭御琛柏雪的去處,他說他並沒有抓柏雪當人質,只是有個人很想見柏雪,柏雪是自願跟他走的,然後,柏雪見完人,回去就帶著蒼軒走了,他也撤了兵。
蒼軒和柏雪臨陣退出對蕭鳳遙的打擊一定很大,而今的他等於是孤立無援,就因為這樣,所以他就先行自我放棄了嗎?
不!這不是她認識的蕭鳳遙,他二十多年的風雨都熬過來了,不可能輕易喪志!
如果真是那樣,只能說,他壓根不配當這個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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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梟國的氣候正式進入冬季,整片天空陰霾一片,撥雲不見霧。
聽說,而今政權全由當朝太傅一手掌握,是生是死全憑他一句話。光是這幾日,月來客棧附近的小攤小販都換成了生面孔,為的就是要暗中監視西擎國太子的一舉一動。
西擎國太子自進城到現在,一直以天價包下月來客棧不走,聽說是為了一位傾國傾城的美人駐留。
那傾城美人不捨得離開,哪怕週遭已經是豺狼虎豹包圍,西擎國太子也捨命相陪。
……
月來客棧的院子裡,身穿裘襖的水瀲星正在冷風下吟詩作畫,呃……吟詩木有,只是空作畫,而且還作的是人物畫。
上等宣紙上,已經畫好了一個微側的臉型,刷上了墨發,添上了眉峰,點上了銳眼,畫上了鷹鉤鼻,就在她想要動筆一氣呵成的勾上記憶中的性感唇弧時,倏然一陣狂風大作,捲起了她的畫像,她手上的畫筆不輕易的劃過某處,正是眉間一點。
「啊!我的畫!」她驚叫,看著畫像迎風飛起,越飛越高,她著急的跺腳驚喊,想也不想,扔下畫筆,提起裙擺一路追上去。
那是她纏了蕭御琛好久才學來的畫功,那是她嘔心瀝血,廢寢忘食練了好久,才畫出如此較為相似的輪廓啊!
該死的風,什麼時候不吹,偏偏在她畫得正好的時候來,真是太不夠意思了!
「誒!星星姑娘,你不可隨意亂走啊!」
「星星姑娘,你去哪?殿下有令……」
「星星姑娘……」
……
跟著那畫像,奔過迴廊,走過小橋,繞著大院子繞了一大圈,接著跑出後門,一路上,所有看到水瀲星的人都試圖想要叫住她,卻一一都被她無視掉了,她非要追上那張未完的畫像不可。
拐出後門,跑出巷弄,再直接跑過街道,又呈直線的一路奔跑進對面的巷弄,那畫像最終終於落在了某座院子裡。
氣喘吁吁的水瀲星量了量地形,找了個夠得著的位置,雙手一撐,利落的攀上圍牆。
呼……終於上來了!
就為了這一番苦力,等她待會尋回那畫像,非把它畫成不可!
水瀲星在心裡暗自發誓,整個人還十分不雅的趴在圍牆上,對於攀爬,她算在行的。
她抬眸,想要看看自己千辛萬苦追出來的畫落在哪了,溜了一圈,發現這院落好像有些熟悉。
鏘鏘!!
目光如閃電霹靂般定格在了某個點,這下,不止好像熟悉這麼簡單了。
瀲星整張臉徹底僵住了。
她看到了自己苦苦追跑而來的畫,也看到了正在拿著她的畫端詳的男人。男人本該是背對著她的,可是當她的目光溜躂過去後,他便敏感的發現她了。
他優雅的回過身來,頓時,四目交接!
啪啦——一道閃電當頭劈過的感覺!
此刻,在水瀲星空白的大腦裡只有一種思考,要麼就是時空交錯,要麼就是白天見鬼了!
這蚊蛋!他……他怎麼會在這裡?
等等!這地方是……軒雪樓的後院!
她剛才從那邊一鼓作氣跑到這邊,所停之處不正是軒雪樓的偏門巷弄嗎?
傳說中的不是冤家不聚頭!
拜託!
老天,你是沒睡醒麼?
他和她一開始可以說是冤家,現在他們不算仇家,不算敵人,不算朋友,神馬都不算,只是一對因為迫於現實而分了手的舊情人啊!
難道您老不知道這世上最不該聚頭的就是舊情人麼?
蕭鳳遙站在梅花樹下,手中還輕捏著憑空落入手裡的畫像,只是他沒想到,為這畫像尋來的主人竟然是她!
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間,心裡的某處空位瞬間被填滿,多日來的惆悵也瞬間煙消雲散。
他緩緩把畫像伸了出去,勾唇露出魅惑眾生的笑弧,「是你的嗎?」
趴在院牆上忘了調整姿勢的水瀲星火眼金睛的盯著那畫像,心裡百般糾結,如果她說是,他一定會笑她:喲,流氓也開始長文化了!
如果她說不是,她又成了無故私闖民宅的一方了,這皇帝大老爺一個不爽隨便安個罪給她,那她就玩完了。
他一定沒發現軒雪樓的茶樓曾經在某個夜黑風高的夜晚被毀得肢離破碎吧!幸好,她早就事先拜託蕭御琛幫忙將它們恢復原狀了。
雖然不是原裝,但是在這科技全無的古代裡,山寨品無疑是毫無破綻,真假難分!
「不是你的?怪了,那這出神入化的畫是出自誰家之手呢?」蕭鳳遙見她久久沒有回應,把畫像收了回去,雙手攤開畫像,沉聲嘀咕。
出神入化……神入化……入化……化……化……
爆好聽的嗓音加上爆給力的稱讚無限循環在水瀲星的耳畔,她一個興奮,忘了原先的糾結,高高舉手,大聲宣佈,「我!是我的!」
這時候,心裡的自豪感勝過一切了!
蕭鳳遙對著她緩緩抬頭,眼底閃過柔和的精光,他勾唇,「既然是你的為何不過來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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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面了!見面了!興奮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