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啦!」一聲,門外,突然傳來茶壺落地的破碎聲。舒殘顎副
水瀲星與蕭御琛循聲望去,看到素來淡定的顧婉婉慌亂的彎下身去撿破碎了的茶盞。
「嘶……」不小心被杯沿割破了手指頭,這好像是應該有的情節。
水瀲星輕輕推了推蕭御琛,要他上前表示一下關心,蕭御琛自然也跟她有同樣的念頭,他箭步上去,卻只是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乾淨帕子遞給她,「這些讓下人收拾吧。」
顧婉婉吶吶的接過手帕,心知,這就是他,無時無刻,面對她都可以波瀾不驚的表露關懷,那種關懷卻只是朋友之間的那種,他連讓她有幻想,有誤會的一絲可能都不給で。
該說他絕情,還是該說他冷情?
「流風,進來收拾一下!」蕭御琛朝外喚道,不一會兒,清俊的流風進來了,三兩下就把那碎片收拾了個一乾二淨。
從裡頭看出來的水瀲星不禁感歎,原來當別人的侍衛還要包收拾這一項啊!瞧那動作利落的,好像早就駕輕就熟了似的槍。
「我……再去給舒妃……」
「從出了皇宮那一刻起,她已經不是舒妃了!」蕭御琛截住她的話提醒道,心裡並不喜歡再聽到她屬於『舒妃』這個身份。
第一次被他這樣薄情封住話語的顧婉婉一陣愕然,忘記自己還可以開口說話。水瀲星見狀,趕緊過來道,「叫我星星吧,以後,無論是誰都可以這樣叫我!」
顧婉婉見她這麼貼心的過來替她緩解尷尬,正要道謝,倏然……
「你怎麼可以下榻來了?回去躺著,我命人給你準備熱水,沐浴一下會好一些。」蕭御琛焦急的擰起眉,伸臂,摟著她的纖腰輕輕一提,就讓她只著羅襪的雙腳踩在他的腳尖上。
「我……沒你想的那麼嚴重。」水瀲星又紅了臉,想要退開他過度緊張的關懷,腰間卻被他抓得緊緊。
「這種事,可大可小,馬虎不得。」蕭御琛難得板起了臉,像是在訓斥不聽話的小孩一樣。
水瀲星無話可說,只好吐吐舌,踩著他的腳尖,抓住他的手,任他帶她走回裡屋。
門外的顧婉婉看著這一幕,心如刀割。
這是她夢寐以求的畫面,無數個日日夜夜希望這個男子對她付出一絲絲的柔情蜜意,哪怕只是一下下,她此生亦然覺得無憾。
是否,越是期盼的東西越是難得到?
是否,等她的心等到透空的那一天,也等不到?
不想再看這剜心的畫面,顧婉婉欲要轉身離開,裡面,蕭御琛叫住了她。
「顧小姐!」
這樣清潤如風的嗓音永遠是她心尖上難以拒絕的魔音,她停下腳步,欣喜的回過身去,然而,他卻又讓她再一次心涼透徹。
「麻煩你進來一下,跟這丫頭說說你們女兒家的事,我怕她不太懂得照顧自己。」
他一個大男人也不好跟她說,也不是很瞭解。
「蕭御琛,誰說我不懂得照顧自己了!」☉﹏☉b汗,當她的生理課是白上的嗎?
她六歲就知道那些帶著翅膀的紙片是長大後該用的東西了,雖然,她也曾經把它當成紙尿片。
「你懂的話會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嗎?」溫和的眸色難得慍怒了。
親,這不是她所能控制的好不好!
水瀲星再一次在心裡無辜的為自己辯解。
顧婉婉掩飾起滿心的失落,淺笑著走進去,她的視線沒來得及停駐在他身上,他已經轉身對別的女人溫柔叮嚀,「丫頭,有什麼不懂的顧小姐會跟你說,以後切不可再拿自己的身子來開玩笑了。」
「喔!」水瀲星乖寶寶似的點頭,不然,他會一直待在這裡擔憂她的大姨媽的!
蕭御琛再回過身,坦然對上顧婉婉癡盼的眸,「她,就交給你了。」
「你放心,我會跟她好好說的。」顧婉婉微微一笑答應道。
「嗯,有勞你了。」蕭御琛語氣裡充滿了疏離的味道,顧婉婉自然明確的感受到了,畢竟他對水瀲星說話的時候不是這樣的。
蕭御琛出去後,屋裡只剩下兩個女人,按理說,兩個女人在一塊不是應該話比較多麼?可是,她們現在只有大眼瞪小眼的份,誰也開不了口。
「星……」
「顧……」
要麼不說,要麼兩個人都異口同聲。
「呵呵……還是你先說吧。」水瀲星穿鞋下榻,走到桌邊倒茶暖手。
顧婉婉也不扭捏了,她坐在她對面,道,「你為何捨棄三千寵愛不要,而選擇跟王爺?」
「錯!容我糾正一下,第一,他現在已經不是王爺,第二,如果這三千寵愛不是出於真心,我不稀罕!」顧婉婉的話令水瀲星紮在心底那根還沒拔出來的針再一次隱隱作痛。
「你太狂傲了,三千寵愛別人想都不敢想,你卻棄如敝屣!呵……你是仗著自己沒了皇上還有王爺疼,才如此有恃無恐吧?」想到自己多年來的守候竟然得不到他的一絲溫柔回眸,顧婉婉忍不住心生嫉恨,語出諷刺。
「隨便你怎麼說!」水瀲星索性放下茶盞,起身,不再做解釋,「如果你留下來是要惹我不快的話,那麼你可以走了!」
說真的,她現在沒多餘的心情陪人耍嘴皮子。
「星星姑娘,我最後說一句,若你對王爺無心就對他殘忍一點,免得他對你的眷戀不可自拔。戀上一個人,愛上那個人,並不是最苦,最痛苦的是等待,那種空洞毫無把握的等待足以把人給摧毀。」
這就是她的親身經歷,從一開始的戀上到愛上,然後開始了她這一生漫長無期的等待。
一次次任由思念吞噬身心,一次次任由傷痕積滿心間,卻仍是不知好歹,無怨無尤的等下去。
「我也跟你說一句,放手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一個只會等待的女人得不到幸福的!」水瀲星回過身,對她勾出友善的笑弧。
顧婉婉就是被這古代的禮數給束縛了,以為只要默默的守候著,等待著,終有一天他就會回頭。
若是你一直等待,而他也一直習慣了你的等待,永遠不回頭呢,這不是注定了結局是空等一遭嗎?
顧婉婉覺得她這話驚世駭俗,這種話不應該出自一個女兒家之口,而她卻說了,說得那麼天經地義,眸光裡的光芒震懾了她的內心,令她動搖,心底仿似有什麼想要破繭而出,衝破那繁瑣的顧慮。
「你,的確不一樣。」她禁不住由衷的讚道。
水瀲星勾唇輕笑,「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
顧婉婉從來沒見過這麼美這麼自信的笑容,撇開她的傾城絕貌不說,光是她的笑容就足以讓人自歎不如!
·
那廂房,絕艷小美男正對著蕭御琛咆哮。
「你為何臨時改了主意,不是說好了若要贏,就要贏南梟國的兵權嗎?」
「我知道你做了很多努力,但是別忘了,決策在我,沉香!」蕭御琛撫著懷中的小銀狐,溫淡的道。
沒錯,這個絕色美男正是叫沉香,不!確定的說,這也是個絕代美人,只不過,從小被當男孩來養,她忘記了自己怎麼身為女兒家而已。
「父皇還在等你回去見他最後一面,而你的心願是要讓你的母妃堂堂正正的入葬南梟國的皇陵!眼看我們就要成功了,你卻放棄了唾手可得的萬千兵馬,只要一個女人!」見他依舊一派氣定神閒,沉香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道。
「沉香,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不止想要幫我完成夙願,還要統一南梟國!」蕭御琛輕輕拿開她的手,一句話道中了別人的心事。
沉香開始有些無措,最後勾唇嗤笑,「沒錯!我是想要統一南梟國,難道你就不想嗎?你要將你母妃入葬南梟國的皇陵就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奪下南梟國,坐在那高位上,到時候,你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要不然,他何必做那麼多努力,籌備那麼多年,到現在才動手!
「我,不想,可是我不得不做,就像你一直以男裝示人一樣,我們都是被逼無奈的。」蕭御琛盯著她這一身白袍綠衣男裝打扮,溫和的目光裡少有的深沉。
「你怎麼知道我是被逼無奈,若不是你出現,現在這太子我還當得好好的!」沉香冷冷勾唇,多年來的歷練以及爾虞我詐不容許她默不作聲。
「是嗎?那又何必急著把我找回去,若不是你,我興許能過得更平靜。」蕭御琛抱起小銀狐離座,從她身邊走過,故意停下了腳步,望著面露彆扭的她,「好好為自己活一次吧。」
他的身後,活了二十二年的沉香第一次淚水決堤。
「皇兄!」她對著跨出門外的背影哽咽呼喚。
蕭御琛停下腳步,側眸,「相比這聲皇兄,我更希望你換別的叫。」
這個太子的身份從來不是他想要的。
「哥!」沉香知道他的意思,趕忙改了另一個稱呼。
蕭御琛淡淡揚起唇角,「就憑你這一聲,我也該負起我該負的責任。」
若不是不忍心,他亦然不會答應承認這個太子身份,她替他背了二十年的責任,他又怎還能無動於衷?
「你不怪我嗎?」不怪她執意要把他找出來,擾亂他的生活嗎?
「怪你又能如何?自己的身世我無從選擇。」蕭御琛抬頭目光陰鬱的望著天空幽幽歎道。
「你恨父皇嗎?恨你母妃嗎?是他們給了你這麼複雜的身世。」沉香抹淚,恢復了清冷沉靜的樣子。
「恨?呵……一個已經去世三十餘年,一個也已經是一腳踏入棺材的人了,你要我如何去恨?又從何恨起?」蕭御琛自嘲的笑道。
「你能這樣想最好,如果你恨,我但願你從來沒出現過。」畢竟是從小被當太子來養,沉香的談吐以及思緒都比一般人要冷靜果決。
蕭御琛不再說話,抱著小銀狐寂然離去。
當五年前,他的身份被證實的一剎那,他也希望這是上蒼在跟他開的一個大玩笑。
若不是那一年,他偶然相遇了西擎國的皇帝,也不會開始懷疑自己的身世,更不會查下去。這一查,竟然查出了驚天秘密。
他的母妃當年是為了保全他而自縊身亡,太皇太后也明知道自己不屬於南梟國人,她卻依然對他視如己出,若不是發生了那件事,至少,他還能在她身邊盡孝,伴她終老,為她守靈。
能怨自己的父母陰差陽錯的結合生下了他嗎?想必,他們比誰都痛苦,他沒資格去怨,更沒資格去恨。
將心比心,那個也是因為他一夜犯錯所生下的孩子,如今在哪?
太皇太后臨死前也不肯留下任何交代他孩子在哪的隻字片語,他的孩子,真的已經不在這世上了嗎?
·
今夜異常鬼魅,在這個初冬的夜裡,本該冷風颯颯,而非靜如死灰,憑空給人增添了許多毛骨悚然的氣氛。
盛華宮,御書房的簾幕後,蕭鳳遙坐在圓桌旁,空對著那座精雕的動物園愣神發呆,想像著她的一顰一笑,她一個人玩得樂不思蜀的畫面。
她很容易滿足,在他認真處理政事的時候絕不會無理取鬧,非常懂得自個打發時間,偶爾會在他倦極了的時候從身後冒出,替他捏捏手,捶捶肩,慇勤得像個貼心的小婢女,更讓他高興的是,她還不忘在他唇上輕啄一記,嬉皮笑臉的道,「你明顯能量不足!」
通常這樣,他都會將她按入懷中狠狠吻個饜足,然後勾唇笑著說,「朕,陰氣不足。」
此話一出,玩著鬧著,她自然而然的承歡於他身下了。
「皇上,日月星辰回來了。」小玄子進來稟報道,看到帝王睹物思人的模樣,真真於心不忍。
修長的指尖碰倒了一隻丹頂鶴,他回了神,眨了眨眸,將丹頂鶴放好,起身撥開簾幕,回到御案旁,道,「讓他們進來!」
不一會兒,日月星辰隨小玄子進來了。
「日月、星辰,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兄弟倆一身黑白勁裝,齊齊撩袍單膝跪地行禮。
「平身!」蕭鳳遙揚手聲音清冽,「將江州的戰況一一報上來!」
「遵命!」日月星辰起身,躬身抱手。
「皇上,這是蒼公子命我倆帶回來給您的東西。」日月將一個巴掌大小的錦盒呈上。
蕭鳳遙一眼就認出了那錦盒,這是他命蒼軒去江州前御賜給他的軍令,得此令牌可以調遣任何兵馬,他們一家三口都可以不顧性命的留下來幫他,這軍令,他覺得再也沒有人比蒼軒更能勝任。
今日,何以……
「他呢?」蕭鳳遙看著放在眼前的精緻檀木盒,沒第一時間打開來看。
「蒼公子說,皇上打開盒子自會明白一切!」日月回道,雖然已經被命為軍機大臣,他們還是習慣按照以前的方式尊稱。
蕭鳳遙眸色暗了暗,冷靜自若的伸手拿起盒子,打開來,裡面躺著的是可以號令千軍萬馬的令牌,拿起令牌,令牌下面是一張上等宣紙,張開宣紙,上面洋洋灑灑的寫了幾個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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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個有點小忙囁,容許偶不正常一下,暫時五千了哈,麼麼大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