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死到臨頭了你還想求救?」夜承寬用僅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嗤笑,高舉的火把瞬間扔在了她腳下的柴堆上,一點即燃的柴堆瞬間形成炙熱的火光,熊熊燃起。舒蝤梟裻
「咱們就來看看在皇上來之前你是否還有命!」夜承寬退後幾步,得意的看著火光瀰漫住那雙倔強的眼瞳。
「老狐狸,這次你要燒不死我,那你餘生可得小心了!」被濃煙淹沒的水瀲星仍是泰然自若的露出猖狂的笑。
「哼!就算你是九條命的貓也難能活命!從皇宮來到這裡來回至少也要半個時辰,半個時辰足夠把你燒成灰燼了!」夜承寬肯定這個女人的身份了,正是那個舒妃無疑!
「那就拭目以待!咳咳……」水瀲星說完已經吸進了一口濃煙,咳得她直飆淚澹。
夜承寬見此,嘴角的勝利笑容拉得更深。
濃煙大火,被綁在一起的百餘人哀嚎遍地,跳腳連連,卻怎麼也掙不開縛住他們的繩子。
火焰高漲,一下一下的吹向水瀲星的臉,用硃砂抹成胎記的臉蛋被強烈的火光映射得辣辣的疼幻。
她拚命的睜開雙眼,可越來越大的火光蒙蔽了她眼前的景物,朦朦朧朧,看的不清不楚,耳邊不停的傳來淒厲的哭喊。
她昂天,心想,如果此時能來一場及時雨那該有多好!
偏偏,這時候老天要與她作對般,本來還隱約有朵朵烏雲遮日,在她奢望剛落,那朵烏雲驟然散去,強烈的太陽光鋪蓋大地,越加助燃火苗。
從來不信天意的水瀲星無力的勾唇譏笑,難道連天也要置她於死地,應了那句話,禍害遺千年嗎?
辟里啪啦是乾柴被燒斷的聲音,慘叫聲漸漸虛弱了下去,水瀲星知道自己身體裡的水分正在逐漸消失。
「蕭鳳遙,別讓我覺得自己錯得離譜!」
她有氣無力的虛弱聲音剛落,倏然,緊綁在胸前的粗繩「啪」的一聲斷開,最裡層兩道身影飛身而起,拔劍砍斷了縛住眾人的繩子。
「娘娘,快走!」
是日月和星辰的聲音,他們早就喬裝打扮混在人群裡了嗎?
「不!先救他們!」水瀲星推開拉她出火海的日月又再撲上去,因為她是在最外面一層,雖被燒得難受,可裡面的人也好不到哪去,濃煙入鼻,空間不足,自然呼吸阻塞,已經有不少人因為缺氧而昏過去了,再不救就會來不及了。
「娘娘,火勢太大!您先出去!」日月又要上前來拉她。
「滾開!」水瀲星火大的拼盡力氣推開礙手礙腳的日月。
她寧可陪他們一起接受火煉,也不要站在外面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被火燒,那樣她的心會更痛苦。
「來人,有人要抗旨不尊!把他們拿下!若反抗者就地正法!」夜承寬見情況有變,於是決定先下手為強,想趁亂砍死心頭刺。
一群侍衛揮刀衝了上來,日月星辰連忙拔劍迎上抵擋。
蕭鳳遙永遠也不敢相信會有這麼一天,他最重要的人又再一次被困於火海中。
「星兒!」他失聲驚叫,想飛身而起相救,卻在目光觸及那熊熊火焰之後遲鈍了動作。
恐懼的感覺前所未有的侵襲他的四肢百骸,映著火光的黑瞳裡閃出過去一個個可怕的畫面。
「咳咳……」水瀲星推出了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整個人已經體力不支的晃倒在地,捂著嘴咳個不停。
她好像聽到蕭鳳遙的聲音了,是他來了嗎?
他來了又如何,她記得他怕火。
火,是他的死穴!
他知道他這一出是叫做玩火**嗎?焚的是她!
好難受!
燒吧!
就這樣燒吧,把她的靈魂燒回到她原本的世界去,脫離這一切本不該她承受的。
深植在心底那一絲唯一的不捨時間久了總會淡忘的,總好過在這裡愛也痛不愛也痛的好。
「星兒,撐著!你給朕撐下去!」
是蕭鳳遙那蚊蛋,為什麼他還要出現,為什麼不讓她乾脆利落的離開。
「你讓我走吧,我要回到我的世界。」她無意識的抓著他的手臂,虛弱的乞求。
「休想!星兒,朕不允許你離開,你只能活在朕的世界裡!」蕭鳳遙緊抱著她足尖輕點,飛身出火圈。
放她落地,他捧住她的臉,朝她被火熏得乾裂發白的唇就吻了下去,度氣給她。
當看到她倒在高漲的火焰裡,過去所有對火的恐懼都來不及害怕她的離開,在那一刻,他鬆開了雙拳,以從來沒有過的瘋狂之態飛身而起躍入火中攬住了她倒地的嬌軀。
火,已經不是他的死穴,他的死穴是她!
所有人都傻眼了,身為九五之尊的皇上居然毫不避嫌的吻一個醜陋不堪的女人?難道皇上的喜好比較另類?
嚴重缺氧的水瀲星輾轉醒了過來,蕭鳳遙立即接過早已命人送來的溫水,親自餵她喝水。
乾燥的喉嚨被溫潤,水瀲星像是大旱遇甘霖,大口大口的吞嚥著送入嘴裡的水,好一會兒,長長的睫毛才徹底睜開來。
對上深邃焦急的黑眸,她愣了半響,舉手推開他,身子還有些虛弱的搖搖晃晃。
「星兒,別鬧!」蕭鳳遙伸手想要抓她回懷裡護著,她卻退開得更遠。
「你不擇手段的要我回來還想要我不鬧?」水瀲星燦爛的譏笑,「你怎麼就不讓這把火燒死我,嗯?」
提到這把火,蕭鳳遙眸色一冷,旋即出聲,「夜承寬!」
被點名的夜承寬毫無懼意的闊步上前,拱手作揖,「老臣在。」
「這火可是你點的?」冷森森的語氣令人心底發毛。
「啟稟皇上,老臣也是為了逼舒妃娘娘現身才不得已這麼做,還請皇上明鑒!」
「明你老母的賤!」水瀲星氣不過的上前爆了粗口。
「星兒!」蕭鳳遙低聲呵斥她的出口成髒。
「少跟我套近乎,我跟你不是很熟!」水瀲星不領情的撇了蕭鳳遙一眼,繼而面向夜承寬,恢復了些許力氣的身子抬手揪住他的衣襟,狂傲的嗤笑,「我是不是忘了告訴你,我五行裡就屬水最充沛?這火燒不死我!」
劫後餘生,她會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後悔!尤其是這匹好狐狸,不玩死他,她把姓還給老祖宗。
「皇上,這……這位姑娘是?」佯裝弱者的夜承寬任由一個娘們拎著,故作不解的問。
「裝得倒挺像!」水瀲星丟開了他,嫌棄的擦擦手,挑眉看向蕭鳳遙,「皇上,你不是想要我回宮嗎?今日我不想白白受這苦,既然太傅大人演技絕佳,不如你讓他扮一回小狗繞場轉一圈,如何?」
蕭鳳遙臉色一沉,箭步上前強行將她勾摟入壞,俯首在她耳畔低沉的道,「星兒,別忘了,是你自作自受。」
「我怎麼就自作自受了?皇上,沒證據可別含血噴人!這會讓人很憤怒,很憤怒的!」水瀲星嬌笑嫣然的戳了戳他的胸膛,蕭鳳遙看到那眼底全都是虛情假意。
她的笑,如昔,她的眸讓他知道她不像過去那樣鬧鬧就算了,她這次是認真的!
「要夜承寬扮小狗你知道後果的,星兒,你確定要這麼做嗎?」他的星兒曾經是多麼善解人意,雖然刁鑽古怪,卻總是以大局為優先考慮,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心裡都分得一清二楚。
今日要真羞辱了夜承寬,只怕會狗急跳牆,對他,對南梟國都大為不利。
「我不在乎什麼後果,我只知道有人惹了我,我就絕不會讓他們好過!」水瀲星笑得讓人毛骨悚然,眼裡迸發出陰森的冷芒。
她話中有話,那個『他們』包括他在內,蕭鳳遙知道。
是什麼讓她出了一趟宮後回來就對他滿心的敵意?好像存心要他難受!
「既然你執意如此,也要師出有名吧!」蕭鳳遙沉著臉放開了她,擺手命人把早已備好的水盆呈上來。
水瀲星被他那陰冷的面容小小驚了下心。
喵了個咪,她幹嘛還要在乎他對她什麼表情啊!反正千變萬化,鳳臨的弱冠大典之後,他還不是要娶那個莫無憂!
玉珮留下,轉身離開的時候,她已經在他們之間劃下了休止符。
她不該再去在意!
水瀲星狠瞪了眼怒不可謁的夜承寬,大步上前,埋首進清澈如鏡的溫水裡,洗掉臉上的妝容。
接過小玄子呈上來的布巾抹了把臉,昂首挺胸的抬頭,方才丑不堪言的容貌此時傾國又傾城,艷絕四方!
「哇!她竟如此之美!」有人唏噓驚歎。
「皇上果然是慧眼識美人!」又有人笑道。
「皇上,你不表示表示嗎?」水瀲星挑眉對上他淡定如神的臉,那表情彷彿早已習以為常,她的心裡還是隱隱不爽。
據算經常見面,她還是偶爾會驚歎他的俊美絕倫好不好,現在她褪去醜女的妝,他心裡就一丁點驚艷的波瀾都沒有?
蕭鳳遙不爽的是,後悔自己讓她大庭廣眾之下恢復原本面貌,讓她成為了眾多人垂涎的美食。
她的美該是只屬於他的!
「夜承寬,看清楚她是誰了?」不爽歸不爽,蕭鳳遙還是凝著冷色,問罪於夜承寬。
想到他就是令水瀲星受困於火海的罪魁禍首,蕭鳳遙心裡也燃起了一把怒火。
「皇上,恕老臣老眼昏花,認不出舒妃娘娘!」夜承寬側著頭隨便抱了個拳,無畏的道。
「噢……既然認不出是我又怎會什麼都不審就急著一把火將我燒成灰燼?太傅大人,你這眼不止花了,就連心也黑得不像話呢!」水瀲星勾唇走到夜承寬面前,冷然譏笑。
夜承寬狠瞪了眼水瀲星,依舊是不恭不敬的隨便做了個揖,道,「皇上,舒妃娘娘若要這樣說,老臣無話可說!」
「夜承寬,朕記得頒給你的聖旨是要你把他們帶到午門好好盤查,若太陽下山還無所獲就把人給放了,並且每人施以五兩銀子作為補償,而你卻違抗了朕的旨意,這時候你當然無話可說!」
蕭鳳遙凌厲的話音剛落,夜承寬如夢初醒,飛快折回到上面的案桌上,拿起那道聖旨攤開一看,原本沒有說要在太陽下山之前放人並且給銀子做補償的聖旨早已不見,現在手裡的聖旨真真如君所說。
可惡!他太大意了,居然被他們給耍了!
這暴君大張旗鼓的藉著找回舒妃一事引他入甕,虧他還沾沾自喜,得意忘形!
失策啊!
想到精心策劃多年的大計,夜承寬能屈能伸的撩袍雙膝跪地,「皇上,臣知罪!」
說罷,便扮起小狗繞場一圈,看得方才受害的眾人大快人心,有的甚至拿起手裡的東西朝他砸過去。
夜承寬咬牙隱忍著,爬多少步就代表他今後的仇恨有多深!
受害的百姓自動的把這一切歸咎於夜承寬,紛紛揣著派發得的五兩銀子歸家去了,在他們心中,他們的君王依舊是英明如初。
夜承寬以為只要自己學狗爬完這刑場一圈,就不再有人追究他違抗聖旨的罪了,沒想到……
「夜承寬,雖然你平了舒妃的盛怒,不過,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今日險些害死那些無辜百姓,不罪於你難以平民憤,更置我南梟國的王法無存!朕且將你由一品官降為五品民官,好好替城內的百姓分憂解勞,彌補過錯!」
「皇上……」夜承寬忿然的站起來,因為爬了太久,起來已經站不穩,好在有人扶了他一把。
「嗯?」蕭鳳遙不容置疑的凌厲眼神射過來,夜承寬再也無話可駁的躬身,咬牙切齒的道,「臣,領、旨、謝、恩!」
·
被拽著手臂離開無門刑場前,水瀲星看到一直站在人群裡看著這一幕發生的蕭鳳臨,他的表情很複雜,又失望又高興,純淨的眼瞳裡毫無埋怨她欺騙他的色彩,反而是自責。
這娃該不會是在怪他自己沒能第一時間認出她吧?
被拎著回到軒雪樓換了質量上等的衣裳,水瀲星還記得走出房間的時候,那雙深邃幽暗的眸緊緊盯在她身上,好像要看她身上哪裡有沒有受傷,她還記得他讓人把她那堆粗布麻衣取走的時候,特地吩咐了句,「燒了!穿這樣的衣裳也不怕弄傷了肌膚!」
水瀲星不理會他抽風變態的擔心,一語不發的從他面前走過,哪怕他拽住她的手逼她直視他,她也只是桀驁的望著他,不主動說話。
她恨不得快點離開這個房間,離開這個院落,離開這個叫她認清現實的地方。
那一夜,他在這裡允諾莫無憂在鳳臨的弱冠大典後娶她為妻。
那一夜,她在這裡碎了一地的心。
他因為一個承諾而娶莫無憂為妻而不顧她的心,這樣重守承諾的方式她不愛!
他要守就讓他見鬼的守去吧!
她沒那麼大的心去包容他,容忍他打著這樣的名義娶別的女人來傷害她!
·
「哈哈……你沒看到那個老狐狸的臉恨成什麼樣!」一直在暗中圍觀的顧柏雪事後坐在自家相公的懷裡笑個不停。
「那是!所謂,夫妻同心其利斷金!」蒼軒狡猾的將話題指向從回來到現在都未曾說過一句話的兩人。
「誰跟他是夫妻!」水瀲星率先反應激烈的抬起眸來反駁,目光不期然的對上那冷冽的黑眸,她故作視而不見的別開頭望向別處。
原來這男人在考慮將她逼回來的同時也把夜承寬算計了進去,蕭鳳臨的弱冠大典即將到了,他必須得先把夜承寬撤離,以免節外生枝。那聖旨只怕不知道是誰暗中調換了,無所不用其極,還真像他的行事作風。
沒原則,無章法,只要後果!
「對了,星星,你這幾天都去哪了?」顧柏雪興致昂昂的做好聽故事的準備,沒辦法,她不能再四處闖蕩,只好聽別的事跡來解解饞了。
「我去……」水瀲星正要開口述說,只是一回頭就對上一雙異常期待的眼,她心裡彆扭的抽了抽,擺擺手道,「隨便玩玩。」
「皇上,該回宮了。」小玄子在旁邊出聲提醒道。
沒等蕭鳳遙開口,水瀲星已經先他一步起身對蒼軒夫婦笑了笑道,「我要回宮了,你們有空進宮來找我玩!」
顧柏雪和蒼軒相視一眼,他們都知道她這句話背後的黯然,若換做平時的她,她一定會說『有空出宮來找他們玩』,而不是要他們進宮去找她玩,她已經知道自己這一回去就再也難出來了。
因為,有人不允!
「好啊!」顧柏雪點頭讓她放心的離開。
身後的日月星辰盡職的替她搬開凳子,生怕她一轉身會磕碰到她。
水瀲星卻任性的一腳踹開了那長凳,大步如飛的下樓。
樓下,馬車已經在等候,身後隨君而來的小玄子立即上前要伺候她上馬車,水瀲星撇了眼過分慇勤的小玄子,挑眉瞥向分別在馬車兩邊的坐騎,那是讓日月星辰護送回宮的坐騎。
她轉身直走過去,牽過其中一匹馬,翻身而起,誰也不看一眼策馬朝回宮的路而去。
「皇上……」小玄子膽顫心驚的看向臉色越來越沉的帝王。
誰都看得出來舒妃娘娘生氣了,生的是皇上的氣,而且還是很大的氣,誰要靠近肯定會被殃及。
「日月,跟上去!」蕭鳳遙冷聲命道,隨後動身上了馬車。
所有人都以為蕭鳳遙會二話不說的策馬追上,就連接到命令的日月也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這兩位主子是要鬧哪樣?
皇上不是應該好好哄小虎貓氣消嗎?
----------------------------
嗷嗷!星星要爆發了喔!這次回宮,絕對精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