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你們!」為首的大漢有苦難言,沒想到草芥堂的掌櫃這麼精明。他瞪著眼睛,一副狗仗人勢的模樣,心裡想著這回去該怎麼跟著王家人交代才好。
「走。」男人晦氣地對著幾人擺了擺手。瞪了眼一邊的林清然。
想走?清然冷笑:「去跟你們家王掌櫃打個招呼,我們草芥堂只做些小買賣,不會搶了他的生意。」
大漢轉過身子,撇撇嘴,陰陽怪氣地說著:「就你?要去自個兒去,我們王掌櫃可沒工夫搭理你。」
林清然笑笑,找也不找幾個聰明的過來,都是帶著屁股幹活的嗎?這王掌櫃估計在蓮花鎮也是囂張慣了的。到底是誰也不怕,如今這世道不管去了哪裡,都是可軟柿子捏啊。
她上前幾步,跑了出去,一把拉住門口的大漢,面兒上極為悲慘地哀嚎著:「你們不能走,俺們家可是要鋪子的名聲的啊。開了鋪子,來得人多,惹了鎮上別家的不開心,是俺們的不是啊。各位大爺行行好,叫你們掌櫃的不要再找俺們鋪子麻煩了,俺們都是小本買賣,為了養家餬口。俺們家的鋪子咋能治死人呢,這不是活蹦亂跳的,求求你家掌櫃放過俺們這些小百姓吧。」林清然一邊扯著不許走,一邊哭咧地說著。
眾人一聽便知道大概發生了什麼事兒。指指點點地,看著這些故意找茬的人落荒而逃。林清然看著他們離開,立刻平靜地轉身。對著霞兒揮揮手:「走進屋去。」
雲祁軒看著清然的動作,淡淡地笑著,這丫頭平日溫溫和和地,實際上要是招惹了她還真就是個難纏的事兒。出了這事兒,林清然看了看霞兒又看著似笑非笑得雲祁軒。一本正經地說著:「笑什麼。這種無賴就得無賴地對待。」說完她坐在一邊拿起賬本,好像沒事兒人似的寫著賬目。
雲祁軒嘴角掛著笑,低聲開口:「霞兒你回去吧,我和你姐在這裡看著鋪子。」
來人這麼一鬧,不管是誰對誰錯,下午的生意都有些慘淡。林清然也不氣餒,索性關了鋪子,將新取出來的藥品擺好。
「清然。你這樣會得罪人的,我擔心你。」雲祁軒低聲說著,幫著她一塊收拾鋪子。林清然瞇著眼睛,本來他們之間還有些尷尬的,可是今兒出了這樣的事兒,倒是一時顧不得什麼不好意思,什麼尷尬了。
霞兒瞧了眼林清然。自家的長姐倒不是什麼多事的人,如今也愈發的強勢穩妥。只是今兒這麼一鬧,她還真擔心有人來招惹他們家。害怕這好容易平靜幸福的日子再次被打破。乾脆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林清然。
林清然放下手裡的筆。「這事兒不打緊,我瞧著,咱們家的草芥堂生意越來越好,鎮子上的別家要是沒啥動靜也是不大可能的。那王家藥鋪子遲早會整出點什麼事兒來。」
霞兒點點頭:「咱們可不能一直不吭聲,要是不吭聲就得一直被欺負。」
雲祁軒蹙眉,沒想到在燕唐開個小小藥鋪子都這麼麻煩。惡性排擠的事情這麼明顯。看著清然的模樣,倒是經歷過很多這種事情。
「今兒都早些歇著吧,我待會兒去瞧瞧娘親。」林清然笑著起身。不願意多談。雲祁軒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心裡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雲家兩兄弟跟著林家算是相熟了,雲祁軒也跟著進了屋,看了看張氏,臉上帶著淺笑地開口:「孩子很好。沒什麼大礙。」跟著張氏寒暄了幾句,便起身去找哥哥。霞兒也跟著鑽了出去,她最喜歡跟著孝傑和冰塊哥一齊。
林清然脫了外套,換了件衣裳。如今搬到鎮子上,每次都是在屋裡洗澡。不如在小河洗澡暢快。再說她已經十四歲,不算是孩子了。這些事兒也都要一一避諱。
「娘,感覺咋樣了?」她一邊問,一邊將這鎮子鋪子賺的銀錢交給張氏。月餘就賺個一二百吊的,確實不錯。加上爹爹做工得的,他們的日子算是舒坦了許多,吃得穿得用得,一應俱全,又沒有鋪子的租稅,一年到頭去官府交次商稅。收入還是不錯的。
張氏瞧著閨女得了空,便拉著她坐在炕上,伸手理了理清然的發,有些微胖的臉上帶著幾分笑意,帶著一副孕婦自有的風韻。
「然兒,你爹昨晚跟娘說,給你找了戶人家。合了八字兒,倒是不錯。這才問問你的意思。娘也是極為中意的。」張氏細聲開口。說親這事兒落定,就要定親了,清然如今到了十四歲,在不找人家,就成大閨女了。
林清然知道父母的心思,又想到雲祁軒,她垂眸不語。「娘,容我再想想吧。」
張氏也算是個通透的人物,她拉著清然笑著搖搖頭,帶著幾分無奈地說道:「娘知道你心氣兒高,對雲家兩個兄弟也好,可是畢竟不是知根知底,而且要是真的嫁了過去也未必幸福,娘只希望你平安過日子就好。」
「娘……你說啥呢……」林清然垂眸有些懊惱,她本來就有些心煩。好像只有這樣才是最好的選擇吧。
「行,那就定下來吧,您和爹瞧著喜歡就成。」至少人品沒什麼問題。林清然想著。
「原本以為你惦記孟貴人,不是娘愛嘮叨,娘是害怕你吃虧了。咱家這家業近些時候才好了許多,要是你真得被欺負啥的,叫爹娘可咋活。」張氏歎氣:「娘瞧著你也是懂事兒的人,要是真的跟著這些貴人有緣分,娘也不說啥,可如今這情形,娘還是覺得要給你說親,這事兒不能再拖了。」
林清然心下一緊,張氏和林永河一心為了自己好,在這樣的環境下操持著,如今日子好些,清然不想叫他們心裡頭難受。
「成的,爹娘決定就好。」林清然垂眸,眼中帶著幾分黯然。「娘這都快六個月了,你可要仔細著身子,現在天兒熱,平日多活動活動,我跟霞兒得了空便給你打水來,好好地擦擦身子。」
張氏點點頭:「家裡頭有大夫,你爹還去鎮子上打聽了,到了日子會有穩婆過來,不打緊。倒是這肚子,總是沒個消停。」
林清然盤腿坐在一邊,咧嘴笑笑:「娘,過幾日孝傑去科考,冰塊哥的意思也叫去參加武舉,然兒也有這想法,孝傑如今的水平,中舉是一點都不難的,先得了名額以後再去京城考試,也是好的。」
「咱家孝傑有出息,你二伯母生了個好兒子。」張氏歎了口氣,摸了摸肚子,沒有兒子,心裡總是惦記著。
「雲家的兄弟我瞧著倒是不錯,再是家道中落也是貴人,你們說話舉止都要注意。咱們鄉下不比人家。」張氏笑笑:「有人指點著孝傑功課和武藝,人家祁軒也肯幫你看著鋪子,咱們必定要好好地帶人家。」
「娘這些然兒都知道,祁寒哥身上的病好了許多,過些日子他們就該離開了吧。」林清然低聲說著。
張氏看著清然有些失落的模樣,瞇著眼睛,歎了口氣。
下黑兒,林永河回了屋,一家子圍坐在一塊吃飯,雲氏兄弟也跟著上桌,大家有說有笑,好不快活!
「娘,姐說的哪家親啊,既然姐都同意了,啥時候媒婆過來商量事情啊?」霞兒一邊吃,一邊說著。
雲祁軒原本溫和的臉,瞬間帶著幾許僵硬,垂眸抿著唇,小口地吃著飯,臉色卻微微有些蒼白。整個人的氣場瞬間改變。
林清然下意識地去看雲祁軒,見他落寞冰冷又受傷的模樣,心下一陣陣難受。動了動嘴,倒是沒說什麼。
雲祁寒掃了眼弟弟,卻有些擔心,很少見軒兒如此失控和不悅。可見是真心喜歡清然這丫頭。
男人看了看張氏和林永河,既是故意緩和地開口說話,那話裡還是難掩那種渾然天成的冰冷和霸氣。「嬸子,叔,咱家清然要說親?」
「年歲也不小了,同歲的丫頭都說了親,就俺家然兒一直拖著,我和他爹商量著,正巧抓緊辦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正常不過。
林清霞側頭看著雲祁寒,大聲說著:「冰塊哥,你不知道,俺們一家搬來鎮子上,其實就是為了給姐找戶好人家。以前村裡的小地主特別煩人,總來家裡頭說親,姐不願意,最後倒是沒成,俺們一家子就般鎮子上來。」
雲祁寒聽了,大概瞭解了怎麼回事,卻看著弟弟情緒明顯地受了影響。再看林清然這丫頭哪裡還顧得上聽霞兒的話,注意力都在軒兒身上。
這丫頭對軒兒也是有意的。一家子吃了飯,林清然一直很忐忑,沒想到在飯桌上就說著這樣的話,她確實要說親了,可是想自己親自去告訴雲起軒。
這邊收拾了碗口,都各回各得屋,清然才出了門,就被一個怒氣沖沖的身影快速地拉住,扯著她大步地去了後院。又推開了後門,將林清然拽出了院子。
從沒見祁軒如此模樣過,林清然有些發蒙。他握著她的手腕生疼生疼的。「祁軒,你鬆開!有話好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