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了幾個大夫,都說脾胃虛寒,身子孱弱,也吃不進去東西,灌了藥湯,便都一股腦吐出來。」
「可是常年吃飯不應時的緣故?」林清然溫和地說著。
大娘想了想:「婆婆瞧著自個兒身子骨硬朗,總是不好好地吃東西,如今卻是一點都吃不下,這都要不成了。」
「大娘,你要知道,病人病的嚴重,俺們也救不了。」林清然細聲說著:「再說鎮子上那麼多大夫都瞧過,也沒個法子看,可是有什麼急症。」
「俺家婆婆早年挺好的,雖然瘦了些,可是身子骨硬實,後來家裡有了變故,心氣也不順,吃的越來越少,得了次病,便再沒起來。
林清然想著吃中藥會吐,是因為身子太虛的緣故,胃禁不起那苦藥的刺激。「不如叫我家大夫去瞧瞧,可是要有診費的。」
大娘聽了連連點頭,反正都瞧著這麼多家,也不差這一份,雲祈軒聽了動靜,垂眸走了出來,帶著帽子,低調又小心。
「大娘這是我表哥,會點醫術,叫他跟著你去瞧瞧吧,需要啥藥,到時候你再來。」林清然笑笑,她這樣做是有用意的,與其等人發現鋪子裡的兩個男人,不如她不動聲色地一一介紹,倒是沒了那種刻意。
「成成。」大娘打量了一眼面前的男子,便對著林清然笑了笑。「這掌櫃的長得俊,這表哥也俊。」
林清然笑笑:「可是呢,娘親漂亮,娘親家裡的親戚都是一個賽一個的好呢。」她接過話,看了看雲祈軒,男人拿著藥箱。對著清然點點頭:「表妹,我先去了。」
穿著破舊衣裳,跟著大娘離開舖子,林清然歎了口氣,祈軒怕是第一次在鎮子上走動吧,上次官兵這麼一鬧。誰知道這兩日卻沒什麼動靜了。不知到底出了什麼事。她雖然好奇,卻也知道不該問的不要去問。
雲祈軒跟著大娘走後,清然坐在一邊看了看雲祈寒,她一靠近,他便疲憊地睜開眼睛,抿著唇看著她。
「很疼吧?」林清然低聲說著:「你躺著。我給你擦一擦臉。」說完,便起身用帕子佔了溫水,然後擰乾,給雲祈寒擦洗。
男人輕輕地動了動,沙啞地說話:「軒兒呢?」
「她去給人瞧病了。」林清然一邊擦著一邊說著。男人蹙眉。忽地握住林清然的手腕:「你叫他離開的,你!你不知道很危險!」
林清然手腕微疼,不知道這傢伙挨了幾刀怎麼還這麼有勁:「你鬆開!不過是去鎮子上的人家瞧病。是咱們草芥堂新顧的大夫而已,你招什麼急,再說沒有你,祈軒才不會出事!」
那意思很明顯,現在他才是拖累。
雲祈寒想要坐起身子,胸口卻巨疼,林清然懊惱地將他按住:「你給我躺下!你這樣下去,只能好的更慢。你們更危險!祈軒早晚要自己面對人心世故,難道你能護著他一輩子嗎?」林清然知道雲祈寒擔心,可是這個時候他的擔心多餘又沒用。
聽著她的話,男人安靜地躺著,閉著眼睛,不再出聲。她坐在他身邊,看著吊瓶打入他的體內,索性雲祈寒的身體素質不錯,沒有發燒。
「不許亂動,一會兒休息好了。便吃些肉粥!」林清然瞪著雲祈寒:「不行叫霞兒整日看著你。」
所謂一物降一物,是有道理的。
不多時,雲祈軒便背著藥箱回了鋪子,大娘跟在身後,看著林清然笑著:「這大夫真厲害,拿出針紮了幾下,俺家婆婆便不痛了。這不,跟著來那些藥。」
雲祈軒看著清然:「脾胃虛寒,身子極弱,不易用烈性要,溫補調養身子的最好。中藥味苦,怕是吃不進去。」
林清然點點頭,上了櫃檯拿出一小袋人參歸脾丸,又拿了些補氣血的沖劑。「先調養調養脾胃,還有食補為主,每日煮些粥吃著,伴著細碎的菜和雞蛋。少吃葷腥和辛辣之物。」
大娘點點頭:「好好,就吃這就成?」她還是第一次瞧見一粒粒的小藥丸。林清然仔細說了用法用量,這才站在櫃檯上辟里啪啦地說著:「一共是二十文錢,要錢和大夫出診的錢。」
按理說,這些要都是寶貝,只有林清然知道它們的價值,可是為了生存,差不離就好。當是積德積福,每做一樁生意,她的空間便也愈發精緻輝煌,現在的藥物已經隨意取用,完全沒什麼限制了。
雲祈軒看著清然,眼中帶著溫暖:「哥哥起了?」
「可不是?惦記你。」林清然歎了口氣,寄了賬,將銀錢收好。雲祈軒掀開簾子,摸了摸哥哥的脈,心事太多,不能安心養病,可不成。
「軒兒……」雲祈寒醒來,看著面前的弟弟,這才安心下來。「別睡了,吃些肉粥吧。祈軒,你照顧他吧。我正好去屋裡瞧瞧,這會兒二伯母該到了。」林清然說著,看了看男人。
見他點點頭,她這才轉身離了鋪子。
「姐這才想去找你呢,二伯母和孝傑已經到大門口了,咱們去接人去。」霞兒拉著清然,兩人一路小跑,朝著門外跑去,大老遠地嚷嚷著孝傑的名字,然後對著連氏揮著手。
「這瞧瞧,雖然不咋遠,卻不得空過來。」連氏說著,一邊扯著孝傑,一邊出門去接的林永河說著話,看著兩個丫頭,臉上更是帶著幾分笑意。
「二伯母可來了,快進屋坐,娘親這等著呢。」林清然拉著連氏,朝著屋裡走去,連氏細細打量著這院子,還有這三間堂屋,眼中帶著幾分艷羨,雖然沒有啥田地,可是住著卻是極為舒服的,倒是比老三一家以往住的好上幾百倍了。
進了屋,更是覺得擺設質樸舒服,瞧著便有幾分居家過日子的快活。「來啦,快坐,快坐!」張氏坐在一邊,小臉盈盈地看著連氏,又看了看一邊咧嘴笑的林孝傑。「瞧瞧,幾日不見,孝傑都長高了。」
倒不是瞎說,男孩子長得確實很快。連氏坐在一邊,臉上笑意盈盈:「瞧著你們過的安生,二嫂這也放心了,回去跟著爹娘知會一聲,免得他們惦記。」
一屋子坐在一邊,霞兒挨著孝傑,對著他擠眉弄眼。林清然卻專心聽著連氏的話。這二伯母不是個瑣碎的人,她說的話,必定都是極為有用的。
「爹娘身子咋樣?」林永河坐在一邊,今兒倒也沒去上工。請了假,變回了家。
連氏笑笑:「挺好的,大哥……總去幫忙,秋兒也在身邊。爹娘倒是總提起你們,尤其三弟媳這肚子裡的胎。娘每隔幾日便要念叨一回。」
張氏聞言,眼圈泛紅,不管咋地,崔氏還是挺惦記他們的。連氏看著林永河又看了看張氏,笑笑:「爹娘一切都好,家裡的地也不錯,大哥整日幫著忙活。」
張氏和林永河點點頭,這算是放心了。林清然笑笑,看著二伯母,見她春光滿面似乎生活的不錯,也是沒了劉氏那種人整日在家裡頭耀武揚威,這心情自然是好的,日子也是愈發的紅火的。「二伯母,冬兒身子咋樣?不如改日帶著她過來,叫大夫給好生瞧瞧。」
「然兒就著這屋子,在臨街那邊的屋開了鋪子,整日買藥瞧病,雇了大夫回來,要是瞧瞧,也花不上幾個銀錢。」
連氏點點頭:「說也是,冬兒也叫人不省心。」然後抬眼看了看張氏,又看了看林永河,抿著嘴,收斂笑容:「還有件事兒。」
張氏瞇著眼睛看著連氏,見她淡淡開口:「劉氏……咱家大伯母死了。」
林永河蹙眉,張氏更是帶著幾分震驚,劉氏愛作,可是咋地還能死了呢。林清然看著連氏,細聲開口:「二伯母,到底咋回事?」
「娘家嫌棄,春兒又受了這事兒的連累,大哥也不見人,在村裡也呆不下,乾脆……哎。」連氏說完,歎了口氣:「發現的時候,身子都涼了。」
霞兒嚇了一跳,張氏和林永河也愣在一邊,沒想到這人說沒就這麼沒了。倒是令人唏噓不已。劉氏生前如此跋扈囂張,還害得大伯頂了個綠帽子。林清然尋思,劉氏的死即在情理之中,也算是在意料之外吧。
「大哥還是收了屍,幫著下了葬,反正是不能入咱們林家的地兒了。」連氏繼續說著,面上沒什麼表情。
張氏抿嘴,雖然不喜歡劉氏,可是這人沒了,心裡總是覺得一股子悲哀湧上心頭。「倒是雜貨鋪的陳家娘子也幫著一塊忙活張羅來著。」
林清然一聽,微微挑眉,看著老闆娘倒是把自個兒的話聽了進去,許跟著大伯說不准還有著幾分緣份呢。
林永河拍了拍大腿,笑笑:「你看,二嫂好容易來一次,說那些個不開心的幹啥?今兒叫俺媳婦露一手,吃頓好的。」
「可是呢?昨兒就開始備著。」張氏笑笑,一邊摸著肚子一邊慢悠悠地開口。連氏看了眼林孝傑,又瞧著兩個丫頭。「家裡帶的那些個東西,可要好好地分開放著,爹娘叫裝了好些,俺們屋裡也裝了點,怕你們一家子出來也不習慣。」
林清然笑笑:「二伯母,您就別操心了,我和霞兒去弄去,您在這跟著爹娘說會兒話!」說完,林清然帶著霞兒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