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身為哥哥,卻不能縱容他如此。如此下去,他的命運只有死亡!
第二天一早,清然蓋在腦瓜上的書,啪地一聲,掉在了地上,她猛地驚醒,伸伸懶腰,起身看著一邊安穩睡著的小孩。還下意識地擦了擦嘴角,還好沒有口水,又瞧著老人家坐在一旁,瞪著眼珠子盯著孫子瞧。神色帶著幾分緊張。
「老人家,你且回吧,你孫兒已經不發燒了,留下來就好,等過些日子,你再過來瞧。」林清然說著,她這邊做生意,雖然不收什麼銀錢,可是屋裡本就不大,老人家身子骨雖然硬實,卻不是一點毛病都沒有,要是一直在這兒呆著也休息不好。再說外一累病了,可怎麼辦。
「成成,謝謝,謝謝林大夫了,真是好心腸,好心腸……俺記著你這份恩情。」老人家一邊抹著眼淚兒,一邊說著。
清然笑笑,送走了老人家,便坐在一旁,給小孩繼續打針,她猜想,這孩子應該不是肺結核,而是肺炎,還是發燒引起的。
古人的耐藥性差,因此打什麼針,好的都快,這才一針下去,便退了燒。這邊掛著吊水,她拉好了簾子,便朝著自家灶房走去。
「姐,吃點東西,瞧你昨兒都沒回,就在鋪子裡頭睡?娘親做了早飯,這會兒還在炕上睡著。」霞兒一邊打著呵欠,一邊迷迷糊糊地從院中的房門進了鋪子,聲音悅耳地開口跟著姐姐說話。
「霞兒。娘覺著咋樣了?身子舒坦不?」昨晚沒睡好,林清然有些無精打采地說著。
林清霞伸手抓了個板凳過來,坐在一邊,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姐姐:「娘沒事兒。瞧著挺好呢。」
「那就好。」清然拿著筷子,打了打呵欠,一邊小口地吃著,她吃東西一向不多。人也沒睡好,有些暈暈沉沉的不舒服。
林清然的藥鋪子不僅有從空間掏出了的西藥,而且還有各種中藥做的保健品。她拿出一小瓶清涼油輕輕地聞了聞,又揉了揉太陽穴,這才一邊收拾碗筷,一邊囑咐霞兒看著點病人。
霞兒點頭,站在一邊。看著還在睡覺的男孩。有些驚訝。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臉,然後乖乖地坐在一邊,想著。要是娘親也給他們生個弟弟,也一定跟這個男孩那樣可人。
「霞兒?」清然出聲,慢悠悠地走了進來。「你今兒不去私塾了?」
「王家藥鋪家的孫子實在討厭!霞兒不去了。」林清霞嘟著小嘴,反正先生教得那些聽了一段時間,她發現自己都懂,也不用整日往私塾跑,再說先生知道她識字,居然許她借書回來讀,昨晚就看了好一會兒呢。
林清然點點頭,自家的小妹什麼樣。她最清楚不過,再說霞兒也有自個兒的想法,清然也不想什麼事兒都干涉個一二三。
「姐,霞兒去幫娘摘菜去,你要是鋪子裡忙,就招呼霞兒一聲,聽娘親說,過幾日二伯母他們要過來呢。」霞兒起身隨意說著。
林清然微愣:「二伯母要過來?怎麼都沒聽娘親和爹說起。孝傑和冬兒他們來嗎?也不知道爺奶的身子骨好不好。」
這一晃搬來鎮子也有些日子了。整日忙忙活活才算是得了消停,差點忘了村裡那些個事兒。想著連氏也是極為會做人的,這個時候來,家裡方方面面都穩妥了,也能靜心招待他們。
「姐知道了,這會兒還要照看病人,你且去忙吧。」林清然起身,看了看躺在一邊安睡的男孩,心裡想著她這個鋪子設計的真好,三張病床,用簾布隔上,病人倒是可以安心歇息。
「渴……咳咳。」躺在一邊兒,極為虛弱的小子動了動有些發乾的嘴,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個兒在哪。
林清然將他扶了起來,拿起一邊的碗,裡面有晾涼的水。「慢慢喝,這是藥鋪子,你爺爺回家了。」
小子在清然懷裡喝了幾口,便眨著眼睛,四下打量著,卻也極為懂規矩地對著清然謝了謝,這才再次躺下,渾身一點不舒坦。
「醒了就好,瞧著也不發燒了。再治幾日,回家養著。」林清然拉了簾子,叫他好好休息。自個兒坐在櫃檯後面,擺弄著桌上乾乾淨淨的賬本。頭次開業,還沒正經來個人買藥。清然正在發呆之際,藥鋪子的門卻被推開了,一位中年婦人穿著棕色的短衣,有些不好意思地站在門口,對著林清然笑了笑。
「那個……掌櫃的。」瞧著她說話吞吞吐吐的樣子,清然有些鬱悶,不會又是付不起銀錢的吧,她雖然樂於助人,卻也不能一毛錢不賺啊,再說她自個兒的日子都有些水深火熱呢。這一家子雖然脫了貧,可是還沒致富,幹啥都畏首畏尾,膽戰心驚的。
「是這樣的,俺們家那口子拉肚子拉的厲害,家裡頭又沒個出門幹活的,別家的藥材都貴,俺們也沒不起,這瞧著新開了一家,便來問問。」
林清然看著面前的大嬸:「那個,大嬸你家相公啥個症狀?可找大夫瞧了?可有開什麼單子?」
面前的大神面露難色:「瞧是瞧了,只說是拉肚子都已經養了幾日,也不能吃飯,喝了幾回中藥都給吐了出來。」
林清然蹙眉:「可能吃飯?渾身沒勁兒,直犯噁心?」
「對對,掌櫃的說的都中,都中!」婦人接茬,從懷裡摸出幾個銅板子:「您看看,這些個銀錢能買多少藥材。」
林清然心裡歎氣,古代百姓瞧病也真是可憐,整日灌著中藥湯子,連那些個小病都要好一頓折騰,大嬸家的這個,不過是胃腸感冒罷了。
林清然拿了兩瓶藿香正氣水,交給大嬸,收了她五文錢,囑咐道:「這個藥,一次半瓶,一股腦喝下去,難喝也要喝,想著不能吐出來,然後吃些溫潤的熱粥,好生歇息著。」
大嬸看著手裡兩瓶不大的藥罐,蹙眉微愣:「這個管事兒?」每次有毛病不得十天半個月的折騰,還要頓頓喝著中藥的,這是啥玩意。
林清然笑笑:「大娘,您這是沒啥銀錢,也不怕你知道,本店的藥都是秘傳。給京裡的大官瞧病用的呢。」
婦人一聽,寶貝一樣地揣在懷裡,打算回去試試。再說要是治不好,這藥鋪子也跑不了。五文錢就買這兩個小瓶,心裡也擔憂是上了當。
「早晚喝啊,難受的時候再喝。」林清然囑咐著,這古代人沒用過現代的藥物,所以不能一股腦地按照現代人的計量用下去,再說這兒的病毒和疾病,真是沒進化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哪裡像現代似的,打了好幾罐子的藥都不見好。
林清然看著五文錢,不管怎麼說,可算是開張了。仔細收好,拿著一邊的筆,沾了沾墨,便在賬簿上工工整整地寫上。
不過三天,老人家的孫子便可以坐起身子稍稍活動活動了,自覺麻煩了草芥堂幾日,老人家極為不好意思地跟著清然道謝,又覺得自個兒什麼都拿不出有些羞愧,心裡卻極為震驚,面前這年歲不大的小女娃,居然仿若神醫一般。將快要不行了的孫子給救了回來,這事兒可見這女娃的本事。這才幾日……
帶著孫子離開了鋪子,清然還開了些治療肺炎的藥物,打了幾天針,小子已經不咳嗽,也不發燒了。
送走了一個病人,簡直跟折騰一頓大病似的。她不是要賣藥嘛,怎麼又好心地行醫了。又想著自個兒家裡頭剛剛開店,也是難免。搖了搖頭,打算歇息半日。這才關了鋪子,轉身進了院子,朝著張氏的屋裡走去。
「娘。」清然細聲細語。張氏在一邊做著衣裳,很顯然是給沒出生的弟弟妹妹縫製的,家裡頭寬裕了些,手頭上吃的用的,基本上都能自足。加上爹爹整日往外跑著做工,月錢倒是不至於少了。
院裡的雞咕咕叫著,一隻隻十分歡實。兩隻母雞獨獨圍著,一邊是焦黃的小雞仔。張氏有著身子,依舊很勤快,打掃做飯餵雞,樣樣處理的極為明白。
「然兒,瞧你在鋪子裡忙活,娘和你小妹都不好去打攪你。」張氏對著清然伸了伸手,臉上含笑地看著自個兒的閨女,他們的大閨女懂事兒早,為了家裡頭操勞著。
「娘,這幾日照看病人,也沒咋過來,你可覺著身子舒坦?」林清然自然是比張氏還掛念著她肚子裡的胎,不由地出聲提醒著。
「整日忙活著,身子骨好著,這不過是前後屋,哪裡這麼矜貴,有什麼時候,叫一聲都能聽得見。」張氏扯著清然坐在炕上:「躺著好好歇歇。」
「娘,姐那是心疼你。」霞兒一邊坐在,一邊幫著張氏纏著線。
「得你倆在屋裡玩,娘去灶房瞧瞧,待會兒你們爹回來,可要吃上熱乎的飯。」張氏一邊穿鞋,一邊起身,還下意識地摸了摸肚子,眼中帶著光彩。如今這日子,張氏真真是知足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