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手續,林清然的心裡算是安穩下來,便急急忙忙地張羅著開張。()本來該好好地宴請村裡的親戚過來捧場,卻因為不是什麼大買賣,又不知道會開成什麼光景,便沒有去請。一家子吃了頓飯,請了年嬸子,在門口點了兩串炮竹,掀了草芥堂的簾子,算是正式開張了。
林清然很明白一個道理,做生意,便是做人。也急不得。
「姐,瞧著你咋這麼高興?一個人都沒有,還拄在櫃檯呀。」霞兒穿著新制的衣裳,手裡拿著新鮮的果子,一邊吃著,一邊有些幸災樂禍地說著。對著無聊的姐姐眨眼睛。
林清然撇撇嘴,說道:「倒是希望沒有人,身子骨都結結實實的才好呢。」聽了姐姐的話,霞兒湊了過來,笑嘻嘻地說著:「姐,人家說著玩的,你可別介意哈。要是沒人上門,咱們家吃啥,嘿嘿。」話音才落,便伸手拉著清然,晃了晃,帶著霞兒慣有的撒嬌模樣,這習慣總是叫清然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打心眼兒裡寵著。
林清然想著,這家搬的低調,鋪子開的也低調,索性沒事兒,乾脆整理起各種藥物,拉著清霞,一邊念叨著:「這些,都是姐琢磨的藥,這個是管傷寒的,這個是管血虛的。每樣你都記著,要是姐不在你也知道咋賣。」
霞兒跟著清然身後一樣樣地記著,兩人正弄得起勁兒,藥鋪子的門卻被忽地推開,一行官兵氣勢洶洶地衝了進來。連個招呼也不打。林清然和霞兒猛地頓住動作。表情呆滯地轉過身,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為首的官爺毫不客氣地掃了眼鋪子,然後看著兩個丫頭。口氣不友善地說著:「你們見沒見過什麼可疑的人?」
聽官爺這樣問,林清然立即明白了,這段時光鎮子不安定。怕是他們又趕上了排查。林清然趕緊迎了過去,臉上帶著笑:「哎呦,我說官爺,都是本分的人家,哪見過什麼可疑的人。」霞兒在櫃檯後面連連點頭。
官兵瞇著眼睛,示意身後的一個分隊,一行六個人便進入了清然的家裡開始搜人檢查。「官爺,家裡娘親有著身孕,怕是這樣會驚擾到,您看……」
「都是這樣挨家挨戶地查的!怎麼你家例外?」官爺手裡拿著長刀。上下打量著林清然,又看了看一邊的霞兒:「瞧著你們眼生!」
清然聽了,心下一緊,他們搬來的確實不是時候,還好爹爹已經辦了戶口的冊子。屋裡動靜不小。驚動了張氏。張氏穿著外衫。急忙忙地從屋裡出來,官兵倒是四處瞧瞧,便收隊離開退出了屋子。總之,折騰了一頓。
為首的官爺看著幾人,又瞧著張氏手裡拿著鎮上的戶口,點點頭:「有什麼可疑的人物,及時匯報。」
林清然點點頭,細聲問著:「官爺,不知道你們找的可疑的人是什麼樣的,要是瞧見了。俺們指定是官府報告去。」
官爺瞧了瞧幾人,粗聲粗氣地說著:「瞧著眼生的,便去通告一聲,要是瞧見有人是藍眼睛的,更要通告!」
藍眼睛?聽了官爺的話,林清然心下一緊,呼吸有些急促,不由地想到她在上谷村後山見到了絕美神仙。他那麼純淨溫暖,他的哥哥還受了傷,不知道他們現下如何,官府……不會是找他們吧。
林清然收斂情緒,面前地笑笑:「知道了。」送走了來搜人的官兵,林清然坐在鋪子的椅子上,興致缺缺。
心裡十分擔憂。也不知道自己平白憂心個什麼勁兒。有點氣惱自己的反應。
「然兒?」張氏瞧出清然的不對勁,蹙眉出聲。「你咋了?」
「娘……我沒事兒。」林清然低聲說著。霞兒倒是沒啥想法,咧嘴笑笑:「姐是因為鋪子沒生意,上火了唄。」
「去,一邊兒玩去。」林清然坐在一邊。
「你倆就愛胡鬧,都多大了。」張氏挺著肚子輕輕搖搖頭。「得,娘親去做飯去,待會兒你們爹就回了。」
「姐,要不早點關門吧。反正也沒人。」霞兒一邊扶著張氏一邊對林清然吐著舌頭。十分調皮地跟著張氏去了灶房。
林清然拄著下巴:「娘,人家要吃照燒茄子。」
「饞貓。」張氏笑笑,倒也沒說什麼。兩人離了鋪子,清然坐在一旁,蹙眉發呆,心下總是帶著幾許不安。瞧著外頭的天兒,也漸暗了,第一天開業,倒是沒什麼人上門。
清然轉過身,拿著木板,打算關門,這邊正忙活著,只見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扶著門框子,紅著眼睛,一隻腳踏入了藥鋪子。瞧著林清然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林清然頓了頓,伸手扶著老人家坐下,瞧著他佝僂著腰,神色倦怠,衣衫破舊且髒,眼圈紅紅的,人極瘦。
「老人家,你哪裡不舒服嗎?」清然扶著他坐下,盡量溫和地說著。
老頭子瞇著眼睛,從懷裡掏出兩個銅板子,支支吾吾地對著清然說著:「行行好兒。我孫兒病了,求求大夫,求求,俺們家沒錢,您去瞧瞧……」
他已經走了鎮子上所有的醫館和藥鋪子,都是跟著王家藥鋪有關係的,誰也不願意白瞧病,正巧著要回去,卻發現鎮子頭新開了個藥鋪子,便忍不住進來試試。
林清然看著老人家,伸手把了把脈,這老人家身子虛,也是有病的。她轉身進了櫃檯,找了幾樣要遞給他說道:「老人家,今兒您算來對了,俺們家剛剛開張,也不完全為了賺銀子,才摸了你的脈,瞧著你身子不好,可要仔細著調理,這些藥片你吃著,一日兩次,早晚就水直接吃了便好,不過幾日,你那頭疼的毛病,還有腸胃不舒坦的病,一準兒都好了。」
老人家起身連連感謝,拉著清然,便希望她去瞧瞧自個兒的孫兒。
「您家孫兒咋個回事兒?」林清然問著,她診病水平真是一般,這瞧著不嚴重的,她倒是敢下藥,可是如果病的嚴重了,怕是用藥得謹慎。
「燒,一直燒著,咋地也不好,怕是活不成了。」說著老人家竟然嗚嗚地哭了起來。「起先瞧了大夫,說是肺子的事兒,怕是不好。治了幾日,銀錢也花光了,倒是不見好。」
林清然點點頭,便跟著老人家上門,原本鎮子上住的,都是稍微寬裕的人家,這才發現也有快揭不開鍋的,不由地想到以前的日子,清然歎了口氣,朝著炕上看去,一個六七歲的男娃,渾身燒的滾燙。
「這樣多久了?」她蹙眉問著。
「已經三日了,怕是不成了,大夫,您救救我孫。」老人家說著。
林清然轉身扶著老人家,淡淡開口:「爺爺,我可以救人,可是你孫子這樣的情況,你也知道,怕是不好的,索性帶到草芥堂去,我慢慢調理著治。如果治不成,你可別怨我。」這種事兒,不碰過意不去,碰了還怕惹麻煩,畢竟是無利的買賣。
但是醫者父母心,總不能見死不救。
老人家無奈地點點頭,險些給清然跪下,哪怕有個人願意救也是好的。不然他家孫兒只能等死。
……
草芥堂開張的第一日,林清然晚上便帶回一個高燒的男孩,將他安置在一邊,又叫老人也跟著一齊住著,免得不放心。
瞧這孩子的模樣,應該是肺子出了問題,燒了三天,肺子沒問題才怪呢。林清然一邊拿酒給小孩擦著,一邊拿著體溫計試著體溫,三十九度五,果然……
「老人家,你家孩兒治病不能有外人,您就住這邊吧。」清然說著,將簾子拉好,免得這個時代的人沒法接受現代醫療,扎針什麼的,覺得恐怖。
林清然掛了吊水,用氯化鈉注射了頭炮類消炎藥,對著男孩的小胖手紮了上去,這種消炎退熱的藥,用著不會出什麼問題。
張氏和霞兒來瞧了一次,看著清然在給病人治病,便都貼心地沒有打擾。足足打了半個時辰,那吊水才見了底,看著男孩的呼吸平穩起來,清然拔了針,仔細丟在空間的藥物廢品回收站裡,算是不留痕跡。幫著小孩按了一會兒,這才鬆了口氣,叫老人家看護著。
「姐,快來吃飯,娘親一直在灶房給你熱著呢。」霞兒招呼著。林清然一邊忙乎一邊說著:「就在鋪子吃了,今兒有些忙。」清然一邊翻看著關於治肺病的書,一邊研究著小兒發燒的治療情況,這種事兒在現代完全是小意思,可是在古代去不知奪了多少人的性命。
要是能把這個小子治好了,對草芥堂也是一件好事兒。以後便不怕沒什麼生意可做。「就在這吃。娘說了,吃飽了才許你折騰。」霞兒坐在一邊看著。
林清然笑了笑,洗了手,拿著筷子斯文地吃起來,沒一會兒,一大碗伴著照燒茄子的飯便見了底。「行了,今兒得忙活到很晚,你且先睡吧。爹娘那幫姐知會一聲。」
「行,知道了。」霞兒掃了眼一邊的病人,端著清然吃完的盤子離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