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鬧下去也不是個事兒,崔氏趕忙叫老大拉劉氏回屋,好容易屋裡一點熱乎氣兒都跑了,這才拍拍自個兒的三兒子:「行了,行了,你大嫂不懂事兒,趕快回去睡覺去吧,明日再做。」
林清然冷笑,再做?他們屋裡是該劉氏的?還是欠劉氏的?孝敬爺奶沒啥說的,可是劉氏算個啥?「娘,外頭冷,你趕緊回!」老三蹙眉說著,然後連氏笑笑,對著張氏點點頭:「快回去吧,可別凍著,倆娃穿的都少,我把娘送回去。」
張氏點點頭,林永河蹙眉扯著張氏,看著崔氏和連氏走進了屋,這才帶著一家子回了屋。
砰!老三氣的不成,坐在板凳上,呼呼地喘著氣,拿著煙袋子急躁地擺弄著。
「爹,別想了,早些休息,明日還要累呢?」林清然歎了口氣兒,霞兒也站在爹爹身邊,張氏更坐在炕沿不說話。這被欺負的也太明顯了一些,這日子都要沒法過了。
「這他媽什麼事兒!」林永河起身,煩躁地在屋裡走著,張氏瞧了眼兩個丫頭:「回屋睡覺去。」然後拉著林永河:「老三,你這是幹啥?大嫂那性子咱又不是一天兩天知道的,再說……這不有娃了麼。」
林永河瞪著眼睛:「有娃咋地,你懷娃那會兒,照樣整日起來幹活忙活,她可倒好!明兒不許起早做飯。」
張氏脫了外衣,上了炕,便幫著林永河脫衣服:「行了,快躺下吧,你這不睡,兩個娃還要睡呢。」
林永河尋思了一下,蹙眉點點頭。支著胳膊,瞧著張氏:「媳婦,不管咋地,還是委屈你了。」
「別鬧了……春兒回來又是個事兒,鬧大了,咋地跟著縣太爺對上,可就不好了……」張氏給老三掖掖被子,躺在一邊,歎了口氣:「大嫂那些個事兒,做的不地道。可是這當口只得忍著,莫不說她有身子,就是春兒回來瞧著她娘不高興。咱們屋裡也沒招。」
林永河點點頭:「知道了。」
說著握著張氏的手,緊緊地握了一下。
……
外屋,霞兒坐在炕上嘟嘴,咋哄都不肯睡覺,氣的不行。林清然起先也生氣。琢磨著這麼鬧下去離分家也不遠了,但瞧著霞兒的小模樣,心底那點不滿也被壓了下去,伸手扯著霞兒睡覺。
「快點躺著,別擾到爹娘。」林清然小聲說著:「明日考你學問,看要不會的。可打你屁股。」
「姐,霞兒都十一歲了,你不能打!」林清霞撒嬌。瞇著眼睛,一會兒便也睡著了。
第二日一早,張氏還是做了可口的吃食,先送了爺奶,又拿去給劉氏。劉氏閉門不見人,還將張氏送來的餐飯到在外頭。平白叫人心煩。
崔氏和林康福都沒說什麼,由著劉氏鬧騰,期間大夫來了幾次,說是定期吃著藥,胎象卻不太好。劉氏便又跟著大夫說道了好一會兒。
白大夫無奈,瞧著那身子自個兒也不當心,便不怎麼來林家了。
老三一屋忍氣吞聲,老二一屋也不知聲,爺奶心底更是有了些想法。林永山被媳婦鬧的,當初那點歡喜也漸漸消失殆盡,整日地在外頭,不願意回屋。倒是秋兒和李氏,沒法子只能顧著劉氏的身子。
林春兒省親的日子可算是定下了,一家子愈發的忙,劉氏也安生了起來。加上身子確實不大舒坦,便也不吭聲了。
崔氏親自打點,到了日子,各處的賬目,存的吃食,還有屋裡的禮節,皆是弄的十分妥帖。林清然心裡不怎麼舒服,這回來一次這麼講排場,就好像是王妃省親一樣。
這要趕著元宵節前來,估摸著也呆不幾日。因為元宵節,還要回去過的。
張氏帶著兩娃進了灶房,挨樣地點好了。山雞,鯉魚,豬肉,牛羊肉,家裡存的野菜,青菜,雞蛋,用料。皆是備齊了。
到了日子,一家人包括久臥床的劉氏也站在門口,迎接著林春兒。林春兒省親,自然是敲鑼打鼓極為熱鬧,村裡的人都要在自家門口瞧著,還要注意迴避。
地主和村長送了賀貼,便也不露面。女眷不易見外人。林清然穿著厚厚的冬衣,站在院子裡覺著有些冷,抬眼瞧著,幾個小廝走在前頭,轎夫抬著轎子,就這樣明晃晃地朝著林家走來。再瞧劉氏,抱著肚子滿眼的激動。這麼大喜大悲的對孩子真的沒什麼問題麼。小娃還不到三個月,胎都沒有坐穩。「來了,咱家春兒來了!」劉氏嘴裡嘀咕著。
成了官家夫人,閒雜人等自然迴避,崔氏和林康福上前,俯身等待,直到落了轎子才一一拜過。
瞧了眼劉氏恨不得立馬上前,抱著自個兒閨女。
「林康福攜全家給縣太爺娘子問安。」一家子皆是俯身立在一旁,等著轎子裡的人出來。說起來,這燕塘的禮儀還真是奇怪,官差家的女眷就要行這麼大的禮。林清然想著,時不時拿著漂亮的大眼睛,瞟著轎子,想瞧瞧,這個林春兒到底是何方神聖。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可能是愛屋及烏,也恨烏及烏,只要是大伯母屋裡的她都不咋喜歡……
落了轎,整個林家鴉雀無聲,兩個有頭有臉的標緻丫頭掀了簾子,扶著轎中人起身。「都快起來,一家人不必多禮。」
林春兒說話的聲音倒是帶了幾分溫和,這邊才下了轎子,便對著小廝和丫頭揮揮手,只見他們有的在旁伺候著,有的來來回回往林家抬箱子。「都是些尋常玩意,縣太爺叫帶的。」
林清然瞧著面前的女人,身子不高,卻也玲瓏有致,妝艷麗而濃,卻不顯妖。舉手投足已經有了官家娘子的派頭,身上的衣裳也極為講究。緞子花色喜慶,罩著絲滑兔絨斗篷。踩著銀絲棉鞋,便走了出來,親自扶起二老,這才轉頭尋著劉氏和林永山兩人。還對著孝文和秋兒笑了笑,其他人只當是沒有瞧見。
「我的兒!」劉氏一見春兒,便再也忍不住一般,上前抱著她便是嚎啕大哭,多日不見母親,林春兒也是眼睛紅紅的。潛了下人去別處等候,便跟著一家子進了大堂房正廳。
「快止了眼淚兒。」崔氏囑咐著:「春兒你娘有了身子。可別再勾得流淚了。」
林春兒自然坐在上座,扶著娘親,眼中帶著欣喜:「娘有了?春兒可不是要多個弟弟妹妹了。這可是極好的事兒。」說著喚了身邊的丫頭:「去取我的如玉吊墜。就送給娘親吧。」
劉氏點點頭,一邊高興,一邊抹著眼淚。
眾人皆是默不作聲,只有崔氏和林康福,還有老大房裡的幾個跟著春兒聊天。到了晚上。張氏帶著兩個丫頭去灶房做飯,連氏也跟著離了堂房。如今這林春兒身份不一樣了,自然不能像平日那樣喚著。
「娘,以後我要是嫁了官家也叫你歡喜歡喜。」霞兒咧嘴笑著,看著張氏。
林清然瞇著眼睛:「到時候別忘了本才好。可別像屋裡那個……」派頭那麼大。
「清然。」張氏四下瞧著,小心提醒:「叫你倆不許亂說話。都消停的。」
「知道了,這春兒姐回來一次,倒是誰都不愛搭理。」霞兒聳聳肩。在灶房忙活。林清然瞇著眼睛,歎了口氣,攀了高枝兒,哪怕是個妾,以大伯母屋裡那些人的心性。誰還希望自己有幾個窮酸親戚了,很正常。
張氏的手藝自然是好。吃飯期間,邊瞧著林春兒的臉色不好,劉氏則一臉委屈地始終帶淚,林清然心裡咯登一下,覺得不好。
「爺奶,我娘懷了身子,又為咱們林家操心,您們多擔待些。」林春兒細聲細語地說著,始終繃著臉。
「哪有不照顧的道理。」崔氏笑笑,緩解下氣氛。
林春兒瞇著眼睛:「家裡頭總有人叫我娘不痛快,都是一家子人,我也不說兩家話了。之前那些個事兒不說,前幾日咋回事,我娘身子不好,一家子就這樣相處的?大半夜的折騰?還被人衝撞了?」
瞧著她那質問的架勢,張氏臉色不好,老三也不吭聲,這畢竟是縣太爺的小妾,身份不同了。
林清然瞇著眼睛,倒是要看看這林春兒能怎麼樣?才一回來就知道替劉氏立威了,挺有出息,哼。
「爺奶,不是我說,就這陣子,您二老得多眷顧一下。」林春兒瞧著大家一臉謹慎的模樣,勾著眼睛瞧著,也不再說什麼。「昨兒是哪屋的小輩不得臉,跟著我娘強嘴?」
張氏抖了一下:「春兒您看……兩個丫頭不懂事兒,說了幾句,我這都說了。」林永河蹙眉:「春兒你咋個意思?」老三一句話,張氏卻拉著他不許他再說。
林春兒瞧著,臉上笑笑:「三叔,三嬸,許久不見了,瞧著……愈發恩愛了。長輩的事兒我春兒管不了,可是家裡頭小輩不懂事兒,又是衝撞了我娘,這事兒春兒可得管管了,哪有黃毛丫頭衝撞官家人的。說起來,我娘不好要是傳了出去,許是咱們林家也不得好的。」提起這茬,明顯是挑明了找茬。
林清然帶著霞兒上前,對著林春兒行禮:「春兒姐,那晚的事兒,並不是我們的錯兒。這裡跟著大伯母陪個不是。」
「小輩頂撞即為錯兒,吃了飯,去雪地裡跪著吧。」林春兒很顯然不喜歡跟著他們說話,淡淡地說完,乾脆拿著筷子繼續跟著爹娘和二老有說有笑起來。
林清然蹙眉,握著拳頭,好個林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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