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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然坐在炕頭,透過窗子瞧了瞧外面的天:「過陣子就該冷了……」她心裡也發了愁,這個家徒四壁的房子可要怎麼過冬,也不知道燕塘的冬天冷不冷。
「過幾日還要做上幾件冬衣才行。」張氏放下碗筷,吃不下去。這幾日病著,人也瘦了一大圈。再看看清然和清霞,兩個小丫頭更是瘦弱的可憐,不過霞兒看上去比清然結實一些。
「娘,再吃點,然後我和霞兒扶著你下地走走。」見張氏精神不錯,臉色也不似先前一般慘白這才繼續說道:「來,這些肉湯可得喝光。」
除了過年和特殊的日子她們屋裡啥時候吃過這些。張氏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神色間帶著幾許哀愁,看著清然和清霞輕輕搖頭:「娘不吃了,也老了,身子更不比以前了。」
她才不到三十,正是適合生育的時候,卻發現張氏這一病倒是悲觀了許多。面帶愁容的,林清然歎了口氣,放下碗筷,伸出小手握著張氏粗糙的手掌,心疼地揉搓著:「娘,你別灰心,雖然前陣子咱家各種事情,不過總算是都過去了,爹也平安地回了。不管別的,咋地也得顧著咱們一家子人不是?再說娘才不到三十,以後保不齊就給我和霞兒再添幾個弟弟妹妹,可要放寬了心才好。」
林清霞舔了舔嘴角的飯粒兒,連連點頭:「是的。姐說的極好,娘,可要注意你的身子呀。」
張氏欲言又止,看了看自己的大閨女。林清然微微蹙眉,湊了過去:「娘,你是不有啥話想說。你還有啥是不能跟著我和霞兒說的。我倆都這麼大了。」
女人聞言臉色一愣,隨即陷入莫大的痛苦之中。她摟著兩個孩子,輕聲說著:「都是些咱們林家過往的事情了。不提也罷……今兒你爹回家。我就捉摸起這些年的日子來。」
「娘,林家的事情,你更要告訴我和霞兒了。你也知道,我倆從小就被人欺負著,如今大了,還是隔三差五地被人當軟針包,誰受得了。」林清然看著張氏繼續說著:「是跟大伯母有關麼,娘之前說起來的。是不是咱們家以前做了啥對不起大伯母一家的事情?」清然不相信。可是卻也不能排除這種可能。
張氏苦笑:「這孩子……咱家自來是老實巴交的,咋還能去招惹別人,行。說說也罷。」
霞兒撤了桌子,給張氏蓋上被子,半倚在炕裡,兩個小的盤腿坐在張氏身前,聽著她回憶著林家以前的事兒。
「那都是好多年前了。我嫁過來的時候,跟著你們爹日子過的挺好的,那時候你們大伯母更甚,因為是商戶家的女兒,下嫁到村裡,跟了你們大伯。自然是處處帶著一股子優越,也幹了不少事兒。」張氏輕咳兩聲。
林清然蹙眉:「大伯母本來就不是個省事兒的,年輕的時候肯定是處處張揚。處處要強,娘是不是吃了不少虧?」
張氏點點頭:「不光是我,還有你們二伯母,都是。整日被她指使著幹著幹那的,因為人家地位高些。家裡又有錢,加上那時候剛剛有了你們林春兒堂姐。又懷了孝文,連二老都讓著她。可是後來,她太過放肆了,不見在家啥都不幹,還處處不順心。總是在屋裡鬧,那時候畢竟都年輕。芝麻大的小事兒也要整日爭著。」
「那大伯咋還娶她呢?換了別人,不是比她好多了?」林清霞說著,直言不諱。
張氏瞇著眼睛,向後靠了靠:「聽說是你大伯出門,正巧著碰見了你大伯母,還救了她一回,這樣才促成了婚事。誰知道要死要活地嫁過來,卻慢慢地這也不滿意那也不滿意。整個家裡都要聽她的才行。你們大伯自然是寵著媳婦,也不咋管著,加上有了小孩,兩個老人也不咋計較。」
「那娘嫁過來就沒啥好日子過?」林清然冷冷問著,她對那個劉氏已經無語了。仗著自己家世比林家好,當了媳婦耀武揚威。
「我也不咋在意,你爹那時候待我也是極好的。後來娘也懷了孩子。」她笑瞇瞇地說著。
「是姐嗎?」霞兒掩嘴笑著,瞧了眼林清然。
「是個兒子。」張氏淡然地開口,收斂了笑容:「算起來,還是你倆的哥哥。」
一句話,屋裡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清然更是無比震驚!沒想到還有這麼一段兒過往。她們還有個哥哥?那……
「後來沒了。」張氏低著頭。
「因為大伯母?」清然瞪著眼睛有點難以置信。第一個孩子……
「娘那時候啥也不懂,身子也不太好,家裡人還有老三自然是多照顧我一些,在屋裡安心待產。那時候劉氏也懷著孩子,就是孝文,因為受了冷落,心裡不咋高興,到處罵罵咧咧的。覺得我是小門小戶,敢騎到她頭上。那次,娘還是第一次見老爺子生氣。你們爹性子也急,便說了劉氏幾句。結果偏巧著她那時候生產了。過程不太順利,總算是母子平安。」張氏歇歇,瞧了眼霞兒和清然。
「娘,咱家以前也住這樣的屋麼?」霞兒好奇地問著。
「沒有,咱家那時候跟著爺奶住在大堂房,都是後來人口多了,娘又受了嫌棄才又在後院起了個屋子。」張氏搖搖頭:「那事兒之後,劉氏算是記恨上了,怎麼瞧著咱們屋怎麼不順眼。其實二老也沒有偏心,左不過她一直驕縱慣了,冷不防地大家都照顧著我,心裡才不痛快。娘那一胎懷的不穩。」
「娘是第一胎,而且身子還不好,理應照顧的。」林清然淡淡地說著。繼續聽著張氏講著林家以前的事情。
「後來劉氏送了些東西說是補胎的,我和你爹都是實在人哪裡知道哪些,還以為她想開了,一家子和氣點也好。」張氏搖搖頭:「吃了她送的東西就滑胎了。氣的你爹不行,也埋怨我沒好好地顧著自己個兒。你們爺奶更是怒氣,要不是劉氏剛剛生了孝文,叫了大夫也看不出個啥,這才算了。」
「接著她總是隔三差五地說,她們家孝文命硬,要不然就被我肚子裡的剋死了什麼的。不咋好聽。你們大伯,在媳婦面前就是個沒脾氣的,也不咋管。你們爹失了兒子,心情也不好。直到後來懷了清然,這才好了許多,那都是之後的事兒了。」張氏想了想,這些年嫁到林家,苦也吃過了,是啥也都經歷了。折騰一番,也漸漸的老了。再後來,她就變成了生不出兒子的無花果。
林清然看著張氏,這個村婦,在她來到這裡給了她盡可能的全部關愛,叫她體會到什麼是母愛,填補了她心裡的那種缺失。清然握著張氏的手,自然地靠在娘親的懷裡:「娘,以後我和霞兒還會有小弟。」
不管怎麼說,也要幫著張氏調理好身子才行,還不到三十歲,生育完全是沒有問題的。
張氏深深呼吸,伸出手撫摸著清然的發:「娘有你倆就知足了,當年身子沒有養好,又勉強生下你倆,這麼多年了,日子也都過來了。」
霞兒和清然默默無語,她們知道張氏這些年不動聲色地為了她們擋了多少的風雨。忍了多少怨氣。聽著她輕描淡寫地說著過往,清然的心裡就一陣陣的抽痛。
一個嫁到窮苦人家又挨欺負的村婦,一個啥也不懂,一門心思在孩子和丈夫身上的傳統女子,在一個大家族中,究竟承擔了多少苦楚。怎麼樣學會了小心翼翼地過日子,看似簡單過程該是極為痛苦的。
生活本不是日日都有著驚濤駭浪,卻因得這些瑣事,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侵襲著內心。亦如紅塵中的許多人,能有勇氣抗住驚天動地的大事兒,卻未必有勇氣在日復一日瑣事的消磨中努力找尋希望,堅定地過活。
在清然的心底,張氏就是這種最淳樸,又最堅強的女子。
「娘,我想學醫。」林清然脫口而出,張氏的手頓了頓,瞧著爬在一旁無精打采的霞兒,又看了看清然。
「咋有這個想法?」她問。張氏不刁鑽,因為極寵愛兩個閨女,加上性子溫和,所以聽到啥事兒都能盡量地淡定探究。
「想治好娘的身子。」林清然說著,拍了拍霞兒:「娘,你躺著吧,這會兒也沒精神的,我和霞兒出去玩會兒。」
霞兒沉默地穿著鞋子,兩人換上爹爹給買的新衣裳,紮了紅頭繩,給張氏蓋好了被子,這才合上了門。
天色已經漸晚,清然看著霞兒:「霞兒,你好好讀書,好好幫襯著家裡,以後姐想辦法給咱家賺錢,叫爹娘少吃點苦。」
「姐,我都懂得。可是咱倆早晚都要嫁人的。留下爹娘,我不放心。」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林清然想了想,這要是在現代,她們才十幾歲的年紀,還在讀初中呢,反正清然是不著急嫁人,再說要嫁也要嫁給一個配得上她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