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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六章 故人 文 / 宇凡

    正想著,紫卉的聲音在身邊傳來:「夫人,五公主和兩位小姐來了。」

    沈梨若不由的皺了皺眉,暗道這京城的貴婦夫人整天吃飽了沒事做,三個一群,五個一夥的來靖王府晃一圈。也不想想她這個新出爐的靖王世子對她們又能有何幫助?月前的選秀雖然對於平民百姓來講是巴不得躲掉的災劫,但對於望門世家來講確實一個攀龍附鳳的好機會。雖然平民百姓的閨女入宮只能充當宮女任人奴役,但這些望門世家,達官貴人的女兒若是入了宮被皇上看上那將一飛沖天,就算再不濟也有個女官職位,日後指給宗室那也是一條很好的富貴之路,所以選秀命令一出,各家就使足了勁拚命將自家閨女往皇宮裡塞。卻沒想到皇上不知為何突發奇想,在選秀快要終止之時下了一道旨意,此次選秀只是刪選宮女,五品以上官員的閨女不參加此次參選,頓時讓這些興致勃勃的望門世家傻了眼。

    不過短暫的失望並沒有冷卻這些望女成鳳的父母心中的熊熊烈火,紛紛展開自己的關係網,拉攏結交宗室貴婦。而沈梨若這初來乍到的靖王世子妃,皇上親封的嫻夫人自然落入了眾人的眼。

    當然除了這些來巴結結交的貴婦外還有一些滿臉嫉妒憤恨的少女,讓沈梨若疲憊不堪。

    「夫人,要不奴婢去回了她們?」紫卉瞅了瞅沈梨若高聳的眉頭道。

    「不用。」沈梨若歎了口氣,「讓她們稍等,我馬上就來。」

    「是。」

    見紫卉退出房門,沈梨若歎了口氣,這群女人來這裡不過是圖個新鮮,若是躲躲閃閃、避而不見反而更添她們的好奇、探究的心。

    靖王府正廳

    「這人真不知好歹,竟然讓公主你等這麼久!」一個穿著嫩黃色交領襦裙的少女滿臉郁色。

    「公主都沒說話,你急什麼?」坐在她身邊的綠衣少女端起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道,「人家好歹也是靖王世子妃,皇上親封的嫻夫人,擺擺譜有什麼不行?」

    「不過是一個走了狗屎運的野丫頭,有什麼好得意的。」黃衣少女撇了撇嘴,「也不知使了什麼狐媚手段騙了世子。」

    「靜雲。」坐在首位的宮裝少女開了口,「你該學學婉玉,一天到晚都關不住你那張嘴。」

    「公主,婉玉的心思你還不知道?這心上人成了親,新娘卻不是她……」那名叫靜雲的少女頓時堆著笑道:「她這會子雖然沒說話,心裡八成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了。」

    「好了。」五公主道,「少說兩句,這可是靖王府,不是你家的後花園。」

    說完便靠在椅背上瞇起眼睛。

    名叫靜雲的少女見狀只得訕訕的閉上嘴。

    正在這時,屋外響起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廳內的四人急忙轉頭望門外看去。

    只見一個身穿藕荷色宮裝的年輕婦人走了進來,三千青絲挽成了一個簡單的碧落髻,沒有多餘的首飾,只戴著一個清雅的鏤空蘭花簪子,整個人顯得清新而素雅。

    沈梨若的視線在廳內一掃,嘴邊不由的勾起一抹冷笑,這世界可真小,四人之中竟然有兩人認識。

    穆婉玉自從來到靖王府,心情就頗為複雜。和她熟知的人皆知她對靖王世子一往情深,記得那年她不過才十三歲,因堂姐誕下十三皇子封為宛嬪,她才有機會在中秋佳節之日獲得恩准入宮,也就是那一天她見到那俊美無比的人,從此以後那抹身影便如烙印般深深的烙在了她的心裡。後來得知長公主四處張羅著為他選妃,她急忙央求母親進宮托堂姐從中拉線,當知道長公主答應召見她時,她是多麼的歡喜雀躍,一顆心砰砰直跳,徹夜未眠。可是就在她精心打扮欲出門前往靖王府時,便得到通知不用去了,因為靖王世子出去雲遊四海了。她的一顆心頓時跌入谷底,不過她並沒有因此灰心,她年紀還小,她可以等,等著他回來。沒想到這一等就是兩年,最終等到的是他娶了妻回來……

    穆婉玉雙眼緊緊的盯著那邁步進來的年輕婦人,放在腿上的雙手輕輕的顫抖著,那熟悉而陌生的臉深深的刺進了她的眼裡,為什麼!為什麼是她!她的心裡湧起一個前所未有的憤恨。她憑什麼!一個破落家族中的女子憑什麼佔了那完美無缺男子身邊的位置,那個位置應該是她的,是她的!若是他當日晚走一步,若是當日他見了她一面,這個曾被她玩弄於鼓掌之間的女子怎麼會如此好運!

    「表嬸。」五公主站起身輕輕欠了欠身道。

    見五公主如此,其餘幾個少女紛紛站起身,黃衣少女見穆婉玉還在發呆,急忙扯了扯她的衣袖行禮道:「夫人。」

    穆婉玉這才回過神來,垂下眸收起眼中的嫉妒與憤恨道:「夫人。」

    沈梨若優雅的在主位上坐下道:「幾位請坐。」

    「謝夫人(表嬸)。」

    「勞煩幾位久等了。」沈梨若道。

    「表嬸,那日你進宮之時,侄女正好不在,所以今日便帶著幾位姐妹前來探望表嬸。」五公主不留痕跡的打量了一下沈梨若,樣貌清秀,柔柔弱弱,看著倒不像個厲害人物。

    沈梨若客氣的笑了笑,掃了眼面色陰晴不定的穆婉玉和萬雲柔道:「穆小姐,萬小姐,沒想到這麼快我們又見面了。」

    綠衣少女聞言一愣接著不滿的瞪了眼兩人道:「喂,原來你們竟然和嫻夫人認識。」

    穆婉玉詫異的看了眼萬雲柔,從臉上擠出幾絲笑容道:「我也沒有想到。」

    萬雲柔不解的打量了一下沈梨若,那日在錦州市集一別數月,她早已將那日那個農婦裝扮的姑娘拋在腦後。其實就算她想起也無法將那日的她與眼前這一身光鮮靚麗的嫻夫人聯繫在一起。畢竟在這群身嬌肉貴的官家小姐眼裡,何曾有那如螻蟻般平民百姓的位置。

    沈梨若輕輕一笑道:「說起來我和萬小姐還帶著親呢。」

    雖然只是匆匆一面,但萬雲柔的絕情狠辣倒是讓沈梨若影響深刻。看樣子皇上出人意料的旨意也將萬雲柔從錦州趕到了京城。

    沾著親?萬雲柔疑惑的打量著沈梨若,絞盡腦汁回想著她所有的親戚,這樣一個富貴的親戚她怎麼沒有絲毫印象。

    「萬小姐看來是忘了。」沈梨若不以為意的笑了笑,「這也難怪,萬小姐貴人事忙,怎麼可能記得在錦州市集和我的一面之緣呢?」

    錦州市集?萬雲柔仔仔細細打量著這沈梨若,隱隱是覺得這張臉孔有些熟悉。

    「萬小姐,我家大姐今日可好?」沈梨若輕輕一笑。

    大姐?!萬雲柔頓時反應過來,滿臉的錯愕,是她!

    萬雲柔的臉色有些僵,若是這嫻夫人記仇,在關鍵時刻使絆子,就算她家世不錯也得吃上大虧,不過這女子本就是一落魄家族之女,如今突然富貴,免不得眼高於頂,若是用點耐心,好生奉承,應該不會有問題。

    萬雲柔心裡想著,忙笑道:「夫人放心,表嫂一切安好。當日一別,雲柔對夫人的風采可是銘記於心,本想著告訴表嫂請夫人過府一聚,可沒幾日便回了京城。雲柔一直惋惜莫名,沒想到今日又見到了夫人。」

    幾人有一句沒一句的寒暄著,沈梨若面帶微笑的聽著那名叫陳靜雲的黃衣少女說著京城的新鮮事。

    她當眾捅破和沈梨苑的關係,也不是沒有原因。和穆婉玉照了面,而沈梨焉又來了京城,她的事情相信沒過多久便會傳到沈家的耳朵裡,若是藏著掖著落人話柄,還不如早些讓眾人知道,等著他們找上門,這樣總好比什麼都不知道的好。

    沈梨若的眼神轉向穆婉玉,和萬雲柔的過節她倒沒放在心上,但穆婉玉她卻是有著深入骨髓的仇恨。

    見她神色複雜,坐在那裡一聲不吭,沈梨若問道:「穆小姐,怎麼一句話也不說,難不成靖王府怠慢了你不成?」

    她話音剛落,穆婉玉抬起頭道:「夫人說哪裡話,昨日婉玉夜裡著了涼,嗓子有些不舒服。」

    「哦?」沈梨若面露焦急之色,「著了涼可大可小,要不我讓紫卉給你找個大夫?」

    「不敢勞煩夫人。」穆婉玉忙道,「出門前婉玉已看了大夫。」

    「哦,那就好。」沈梨若點了點頭,「不過穆小姐可得小心身體。」

    忽然陳靜雲撲哧一笑道:「夫人無須擔心,她是沒見到靖王世子……」

    「陳靜雲!」她話未說完,穆婉玉臉上青白交錯打斷了她的話。

    陳靜雲笑道:「呵呵,夫人,是這樣的,穆姐姐聽說靖王世子回京有些好奇……」

    「靜雲!」五公主開了口,「表嬸,靜雲就是這樣,說話老是抓不住重點,你別見怪。」

    沈梨若眼中閃過一絲狐疑,笑道:「不會,我就喜歡陳小姐這種性子爽快的人。」

    算起來這一世她和穆婉玉並無衝突,依照穆婉玉的性子絕不會如此寡言少語,放過與如今的她結交的機會,可是她偏偏一反常態……腦中閃過陳靜雲的話?難道和凌夢晨有關?

    重生之初本以為穆婉玉心中愛的是劉延林,但經過觀察卻發現並非如此。沈梨若掃了眼穆婉玉,雖然低著頭看不清楚表情,但那攥緊衣角的雙手卻沒逃過她的眼睛。上一世她和穆婉玉相識相知全是她犯錯被趕出家門之後開始,至於她犯了什麼錯,為什麼被趕出家門她並不知詳情,只是隱隱知道和一男子有關,難不成那男子就是凌夢晨?

    沈梨若挑了挑眉,難道萬事真有這麼巧合?

    因為陳靜雲的話,廳內的氣氛難免有些壓抑,幾人隨意寒暄了幾句便起身告辭。

    這樣枯燥繁忙的日子過了約莫一個多月,才緩和下來,那些貴婦夫人見她每次都興致缺缺的模樣,新鮮勁似乎也少了不少,漸漸登門到訪的人也少了。至於穆婉玉和萬雲柔一掃第一次見面時的舉措不安,隔三差五便來上一回,一個笑語晏晏,一個嬌俏可愛,若是他人定會將她們視為知己。不過穆婉玉每次前來,總是不經意的要去花園逛逛,去王府各處走走,最後神情落寞的離府。

    雖然她隱藏的很好,但她不時眼中散發出來的狠毒和怨恨又怎麼可能逃得過沈梨若的眼睛,看樣子這穆婉玉來靖王府時醉翁之意不在酒,為的不過是見凌夢晨一面而已。

    想到這,沈梨若眼中閃過一絲狠意,上一世是她笨是她傻,但這一次絕不會輕易的放過她。

    送走了穆婉玉和萬雲柔,沈梨若便找來紫羽詢問今日的晚膳,如今凌夢晨雖然每日也是早出晚歸,但空餘時間比剛開始多了不少,晚膳前後必能回府。

    沈梨若望著紫羽的背影,嘴邊泛起一抹微笑,凌夢晨雖然不挑食,但卻不喜歡奢華的菜式,反而對簡單可口的家常菜情有獨鍾,所以她每日總是親自設定菜式,讓他回到家能感到輕鬆愉快。

    正想著,忽然身子被人從背後攬住,接著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後響起:「想誰呢,這麼入神?」

    沈梨若嘴角揚起一抹微笑:「想你。」

    身後之人一愣,接著腦袋便靠在了自己的頸窩處道:「我也想你。」

    「怎麼今日這麼早?」沈梨若心中暖暖的道。

    「三日後是六皇子二十一歲壽辰,所有人都忙著回去準備賀禮,我也抽空回來了。」

    「哦,那我們該準備些什麼?」沈梨若問道。

    「去庫房挑幾件字畫瓷器就行了,不用講究。」凌夢晨喃喃道。

    見他半響沒鬆開手,沈梨若拍了拍腰上的手道:「好了,放開吧。」

    「我不。」頸窩處的腦袋輕輕的摩了摩她的髮鬢道,「再抱會兒。」

    沈梨若柔聲道:「別鬧了,呆會讓人看見。」

    「看見便看見,我在自己的家,抱自己的夫人,誰敢唧唧歪歪?我立馬削了他!」腦袋抬起了一些,溫熱的熱氣吹在了她的耳畔。

    見他耍起了小孩子脾氣,沈梨若哭笑不得道:「要抱晚上回屋抱!」

    兩人成親已差不多有三月,雖然凌夢晨一直沒有突破最後的關頭,但平時的親暱總少不了,從剛開始的羞澀抗拒到現在,她有時也會突發奇想和他談笑談笑。

    「那還等什麼晚上,咱們馬上回屋。」

    話音剛落身子便被人騰空抱起。

    「你快放開!」沈梨若羞紅了臉。

    「回到屋裡再放!」

    「……」

    沈梨若坐在床上,神色慌張的看著越來越逼近的俊臉,一顆心如打鼓般砰砰直跳。

    他要幹什麼?難不成他現在就要討回他的洞房之夜?這大白天的,沈梨若臉頓時漲得通紅:「你……你……」

    「我什麼?」俊美的臉蛋湊到了她的眼前,她甚至可以感到兩人的呼吸交纏在一起。

    「天……天還沒黑……」沈梨若只覺得他的男性氣息充斥在她的鼻尖,不由的手足無措。

    狹長的鳳眼閃過一絲笑意,正準備吻上那嬌艷欲滴的雙唇時,一個聲音忽然在門外響起:「世子,王大人來了。」

    凌夢晨身子一頓,沒有理會門外的人,伸手攬住沈梨若的腰就要吻上去……

    「世子殿下?」門外的聲音繼續響起。

    「夫……夫君。」沈梨若輕輕推了推他的胸膛道。

    凌夢晨雙眼閃過一陣狂風暴雨,吼道:「讓他等著!」

    門外的人明顯被這一吼嚇的不輕,哆哆嗦嗦道:「是……是。」

    沈梨若替他理了理衣衫笑道:「八成是有急事,快去吧。」

    凌夢晨歎了口氣,輕輕在她額頭上一啄道:「你先歇會,我去去就來。」

    時間飛逝,轉眼便到了六皇子壽辰之日。

    六皇子乃是皇后幼子,和當今太子一母同胞。如今他的壽辰,滿朝文武和皇族宗室誰敢不給面子,下了朝便帶著夫人子女一股腦兒去了皇子府邸。

    六皇子已成年,早已搬出了皇宮,但因沒有封王,所以沒有封地。他的府邸離皇宮不遠,本是前朝一位親王的府邸,環境優雅,周圍沒有鬧市。

    這一日,六皇子府邸一改平日的安然寧靜,長長的馬車隊伍從大門一直看不到尾,皇子府的管事太監帶著幾個小太監在門口一面點頭哈腰的迎著眾位大人宗親,一面吆喝著送賀禮的僕人,維持秩序。直忙的頭冒虛汗,嗓子如煙熏火燎般。

    而凌夢晨和沈梨若自然不用在外排隊,眾人見凌夢晨到來便自顧自讓出一條道路讓兩人進去。

    沈梨若剛在紫羽的攙扶下下了馬車,便見到一太監迎了過來,見服裝配飾應該是皇子府的管事太監。「世子殿下,夫人,快快請進。」太監嘶啞著嗓子彎著腰滿臉笑容道。

    凌夢晨點了點頭便牽著沈梨若的手走進了大門,身後的紫羽立馬將手中的禮單交到管事太監手中。

    雖然凌夢晨說賀禮不用講究,但沈梨若卻沒有草草了事,因為不知道六皇子喜好,所以除了金銀玉石之類製品外還選了一些名畫和詩作。短短的時間能將此事辦好還得多虧靖王府那巨大的倉庫,每每回想起倉庫內金光閃閃的情景,沈梨若不由的暗歎自己走了狗屎運,撿了這麼個有錢有權又有貌的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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