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胎兒難產
蘇意沐浴過後坐在床上，精神大好，寧謙從浴室中出來時，她正饒有興致地玩著那種小孩兒愛玩的釣魚遊戲。
出了門，在迴廊外詢問了蘇夏薇的情況，寧謙再才收了手機回到了蘇意身邊。
「怎麼喜歡上玩這個了？」
笑，寧謙同時接過了蘇意遞來的一根小桿子。這是在外面買的套裝遊戲，上回姚思佳來看望蘇意時一時興起便提前買了這東西，說是等寶寶出生後可以玩。
寶寶玩不玩這個寧謙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家媳婦兒倒是有點玩上癮了啊。
「我們來看誰釣的魚多怎麼樣？」蘇意臉上紅撲撲的，精神大好。
寧謙摸了摸她肚皮上的大冬瓜，確認了句：「都沒事了？」
「當然。」掐了一把寧謙的臉，蘇意趁機釣了一條魚上來了，「我已經釣到一條了哦。」
寧謙只好陪著這妮子任性了，唔，玩就玩吧，誰怕誰？
一連玩了十來盤蘇意才有要收手的跡象，而這十來盤裡，寧謙是盤盤輸，就沒贏的時候。
收了玩具，下床料理了下內務後，蘇意拍拍臉，從浴室內離開。
寧謙將她擁在懷裡，輕輕地，很小心。
檯燈熄了後，房內還開了盞小夜燈，這是為了避免蘇意晚上起身時摸不著路。
笨重的身子整個倚在了寧謙懷裡，蘇意把玩著寧謙的一隻手，問他：「你今晚讓了我那麼多局，就沒不高興嗎？」
「哪有？我媳婦兒厲害，我驕傲。」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是放水了，可那又怎麼了，他不讓著這妮子點，萬一她晚上睡不好覺了該怎麼辦？
蘇意笑，又是精力十足地抓著寧謙問東問西。
「謙，聽說生寶寶後肚子上會有肉肉，哎呀，你會不會介意？」
「介意。」寧謙勾了下懷裡人兒的粉鼻，「我喜歡肉肉，不過它要是讓我媳婦兒不高興了，我就介意。」
「寶寶出生以後，你愛寶寶多一點還是愛我多一點？」情情愛愛的話題，以她內斂冷清的性格素來是不會問的，不過孕婦的心情總是莫名其妙，所以還不興她問問嗎？
這個問題的倒是讓寧謙有幾分犯難了，坦白說，他當然是愛媳婦要多一些，孩子是附加品，現在要他說他有多愛這個孩子，那肯定是沒有的。不是無情，至多就當他是自私吧！他在意自己的妻子高於一切，倘若真有哪個時刻要他做選擇取其一，他自是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蘇意的。
「老婆，我愛你，所以才會愛這個孩子，你明白的。」
吻住了蘇意的唇角，寧謙再才小心地加深了這個吻，「還不困麼，要不要睡了？」
蘇意努努嘴，任著寧謙將手搭在她的小腹上。他很注意地放輕了力道，這樣不會壓著孩子。
「晚安，老公。」第一次這樣稱呼他，像所有平凡普通的夫妻，蘇意覺得新奇，也溫暖。「晚安，媳婦兒。」一直靜靜地注視著蘇意，直到她睡熟了過去，寧謙這才合上了眼。
「晚安，寶寶。」眼皮掀了開，寧謙又是這麼補充了一句。
夜，深深沉沉。房內沒有開風扇，兩人只蓋著薄薄的被單，並不覺得有多熱。
七月，八月，九月……
過了三個月與世無爭的太平生活，如今蘇意的腹部已經漲得極大了，此前一直有意疏解著的那些孕婦情緒，到這節骨眼了不由都爆發了出來。
蘇意開始沒來由地鬧脾氣，沒來由地煩躁，沒來由地踢牆，好似看什麼都不順眼。
她討厭自己這樣無理取鬧，卻也恰恰有人，無條件包容了她的一切任性囂張。
這日傍晚寧謙來到覃家時，蘇意正縮在沙發上縫著小衣服，她的神情專注，專注久了，又有了懊惱。
「不縫了。」氣呼呼地放下了手頭的針線布料，蘇意氣惱地起身，不期然轉身對上了寧謙烏黑的眸。
寧謙將外套解下，朝著蘇意走近了來，「老婆，我想你了。」
抱住了蘇意的側身，寧謙的下頷輕貼住了蘇意的發，「老婆，我有些討厭工作了，因為，去工作，就不能時時刻刻看到你了。」
蘇意此前的那些氣惱情緒，在寧謙這麼幾句話落神奇地平靜了下來。輕輕搭上了寧謙的手，她好一刻埋頭低聲道：「對不起，我總是不高興，總是讓你操心。」
「傻丫頭。」寧謙親吻她的眉眼，如清風潤過，「等寶寶出生後，我們找個時間去旅遊吧，好嗎？」
「嗯，大家長，都聽你的。」
蘇意說著覺得腹部微有些發疼，她白皙的手因而擰緊了寧謙幾分，「扶我坐下好不好，我覺得肚子疼。」
寧謙這麼一聽不敢耽擱，當下連忙讓蘇意坐好了來。擔心孩子是不是會提前出世，他又是急急忙忙打電話喊了醫生過來了。
蘇意坐下後症狀並未怎麼緩解，寧謙播完電話了她便朝他招手，要他過來陪陪自己。
寧謙不期然看到了蘇意褲子上的一片血跡，這下可謂是慌得六神無主了，「老婆，我送你去醫院吧，流血了，孩子是不是要生了？怎麼這麼快，我去叫人……」
手心，出汗，蘇意能看到寧謙的手甚至在發著抖。明明肚子疼得要死，她卻不得不松心反過來安慰寧謙，「你別擔心，我沒事的，在這裡陪我就好，我能感覺得到孩子不會這麼早出來的。」
「真的嗎？」摟緊了蘇意，寧謙開始語無倫次了。
蘇意蒼白著臉點點頭，雙手圈過了寧謙的頸子，「我生寶寶的時候，你要不要在旁邊看著呢？」
未等寧謙回答，蘇意又是自言自語道：「還是不要了，聽說生寶寶會很痛，不要嚇到你了。」
寧謙卻是扣緊了蘇意的手，「不，我要看著，我要親眼看著寶寶出生，我要在你身邊陪著你，你不要怕。」
蘇意笑笑，孩子在她肚子裡又是蹬了蹬，好不囂張，「也許會是個男孩子，你看他這麼壞，太能折騰了。」
「男女都好，平安出生就好，老婆，他們很快都會過來的，有很多人會陪著你，你別怕。」
這是他不知第幾次勸蘇意別害怕了，其實，更怕的是他，不過蘇意沒有指出來。這個男人真是愛慘了她了，而她也……這樣喜歡他。
專用醫生過來檢查了下後，很快便得出了結論，「孩子還沒有出生，不過還是先送到醫院吧，這孩子看起來壯實，生產過程可能會比較……」
斟酌著用詞，醫生可不想刺激到這對小年輕父母，尤其是這個爸爸，看他呀，比妻子還緊張。
覃偉恆和林采珍收到消息時，蘇意抵達醫院已經有半個小時了。到底是件大事，兩位老人當下也是拋下了自己手頭的事兒，連忙趕來給蘇意加油鼓勁了。
蘇意被推進產房前深深地望著寧謙，寧謙還在聽醫生交代著什麼，實則，他一句也沒聽進去。
產房門關上前，他一把衝到了門外，孜孜不倦說著要進去陪蘇意。
接生的女醫生奈何他不得，也只有聽由放任他進了來。
一直到站定在了蘇意身旁，寧謙這才像有了重心。
蘇意朝著寧謙探出了手，寧謙拭去自己額上的薄汗，接過了蘇意沒點肉的手丫，「老婆，我就在這陪著你，不離開，你可不能嫌棄我。」
「怎麼會嫌棄呢，我還怕你被我嚇到不理我了呢！」打趣地回了寧謙一句，蘇意在轉移自己的痛感。
「孕婦還是多保存點體力吧，沒壞處，等孩子要生了可就費勁了。」
趁著還有時間，產房裡的兩名醫生開始給這對小夫妻講解些注意事項。不同於之前在外頭，這會兒寧謙聽得無比認真，也……不能不認真，因為關係到他的妻兒。
蘇意正式開始生是一個多小時後的事了，這和醫生預估的時間很有些偏頗，不過此時產房內眾人也顧不上計較些什麼了，她們趕緊便著手準備起來了。
「小丫頭，女人啊，都得過這一關，放鬆心情，專心使勁啊。」女醫生給蘇意擦了她額上的汗，重複提醒了一句。
蘇意艱難地應了聲「好」，隨即望向自己隆起的腹部，她說不擔心其實是假的。
寧謙到底是被女醫生「請出去了」，因為兩醫生嫌他在礙手礙腳，還可能製造緊張，還是別在這添亂了。
寧謙知道自己的情況，可是，他真的不想離開這裡啊，不想離開正在生產關頭的媳婦，一點都不想……
最後還是蘇意把他勸走了，「謙，你先出去，讓我和寶寶自己呆一會好不好？你在這裡，寶寶害羞了不出來就不好了，對不對？」
別人的話他當狗屁，老婆的話他當聖旨，所以在看到蘇意這麼艱難地說完了這話後，寧謙到底是背過身，一步步沉重地離開了這裡。
蘇意看到產房門合上的前一刻，寧謙的唇角蠕動了一番。
「我等你。」
「好，你等著我，我和孩子都會好好的。」隔了那麼長一段路，蘇意的口型卻還是清晰地被寧謙納入了眼底。
我們都好好的，然後一起去旅遊，一起陪著孩子長大，一起，牽手走一生。
輕『砰』一聲，門被關上了，兩人的視線被隔絕，寧謙就這麼站在產房前，幾乎要成了一座雕像。
林采珍上前來開解了下寧謙，而覃偉恆已經許久沒這麼擔心過了。還記得當年蘇意出生，他也是這麼著急地在產房外等待著的，那種感覺，有些像在等待末日來臨。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寧謙覺得自己像是已經等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林采珍畢竟是老人家了，經不起這麼折騰，不久前覃偉恆安排人將她送了回去。
顧鈞陽得到消息後也是趕了過來，雖然，不是他的孩子……
產房外三個大男人在著急地等待徘徊，而產房裡頭，蘇意的身子疼得不能自己，她的下唇已經被她咬出了血絲，「痛，好痛……」
「不好，胎位不正，孩子很難順產。」
「失血太多，有血崩的預兆，趕緊去問一下家屬的意見。」
「那邊扶穩了，她的狀況很危險，再要些人手過來，快……」
三個小時，產房內沒有半分消息傳出來，雖然知道女人生孩子是件麻煩事，可自己的女兒那麼久了還沒消息，覃偉恆一手扶著牆，哪裡能不急呢？
小意，小意，爸爸的好女兒，你一定要好好的，健健康康……爸爸好不容易才找回了你啊，你不要讓爸爸難過，爸爸不想難過……
顧鈞陽扶了覃偉恆一把，「覃叔叔，你還是先坐下來休息吧，蘇意會平安無事的，她一直都是上天的寵兒啊。」
覃偉恆坐上了冰涼的竹椅，目光邃然，帶滿滄桑。
寧謙一動不動地維持那個動作已經整整三個小時了，產房內的醫生衝出來時撞了他一把，他卻半點不覺得疼痛。
「情況很危險，孕婦難產，隨時會有生命危險，現在還請家屬盡快做決定，到萬不得已的地步時，要保大人還是保……」
寧謙沒想過所謂的選擇會這麼快上映。
保大還是保小？哪裡用得著想呢？覃偉恆朝著醫生吼說大人小孩都要保住，寧謙這個父親卻是慘淡道了聲：「保我妻子，無論如何，護住我的妻子。」
女醫生聽著這截然不同的兩個答案，很快點點頭重返了產房內去。這個小姑娘嫁了個好老公啊，不過當務之急是護住大人，不是想這些有的沒的。
至於小丫頭父親的說法，如果可以，她們會竭盡所能……
小蝶聞到了血腥氣，這是它突破的最後關鍵幾分鐘了，出了什麼事？
數月的積累，它原以為自己兩個月前就該突破了，沒想到厚積薄發，它到現在還沒真正實現完全的蛻變。
可也，就快了，最後一步。這一步成了，它將能成功脫離宿主體內，暫時到外頭去自由行動。
聚氣，無論發生了什麼，現在聚氣最重要。
蘇意昏死了過去，然女醫生不讓她睡，硬是掐住了她的人中要她醒來，「你不能睡，聽著，你睡了你和你的孩子都會有生命危險，無論如何，堅持下去……」
女醫生的力道很大，蘇意是吃了疼醒來的。意識中殘存著醫生的隻言片語，她渾身無力，真的覺得好累好累了……
又是要合上眼，而還盡全力要保住大人和小孩的另一名女醫生終究是做了取捨了，「如家屬所願，保住大人，你們全都過來幫忙。」
蘇意被「保大人」這三個字刺激得再也睡不過去，兩眼猛然一睜，她將自己空白的思緒一點一滴地拉了回來，「不，我的孩子，你們……不能捨棄……我要他，那是我的孩子，你們……怎麼……不要幫我做決定。」
女醫生顧不上解釋了，只憐憫地道：「不想死，不想孩子出事，你就清醒著聽從我們的指揮，你明白沒有？」
蘇意想哭，她從來不曾覺得這麼無助過，為什麼她們要捨棄她的孩子，那是她十月懷胎辛辛苦苦養起來的孩子啊，就在不久前，她還感覺到了孩子在她肚子裡踢胳膊蹬腿，他那麼健康，她們怎麼可以剝奪他出生的權力。
「我要我的孩子，我不要睡，不准你們傷害……」說上一句話都要氣喘吁吁，蘇意卻是因著這份母親天性才沒有在這節骨眼再昏死的。
「謙，謙，不要讓她們拿走我的孩子，我要寶寶，我要他……」明明眼前越來越迷糊了，蘇意卻還是強咬著唇，不讓場面失控。
怎麼能……不要她的孩子啊？那是她和謙的孩子，是她期盼了十個月的孩子，她愛這個孩子，很愛很愛……
「馬上準備破腹產。」
不知是誰下了一道指令，之後蘇意覺得自己連痛感都沒有了，只是沒有睡去，麻木地看著自己有手術刀自己的腹部劃出了一道大口子。
「雙胎……」
血液，潺潺往外湧，再精力旺盛的人，在這麼一番折磨下來也不由要失去幾分意志。
蘇意陷入了無邊的黑暗裡，渾身冰涼。身體與靈魂成了互相排斥的兩個極端，她覺得，自己的靈魂像是要出竅了，她再也感覺不到身體的疼痛勞累。小蝶吸入了最後一口蔥鬱的靈氣，整個身體開始形成實物狀。
原本只是萬物皆可穿透的靈體，如今成了結實的**，小蝶從盤坐狀態中站起身，雙眼睜開，眸中金光微閃。
玄武空間中開始有波動產生，那一幕果凍狀的水立方不知因何開始變得混亂鬆散，而身為空間的管理者，小蝶自是察覺出了這番動靜了。
「不好，主人出事了！」終於發現了這個事實時，小蝶將自己從修煉狀態中解脫，下一秒，它整個出現在了北面空間裡。
水立方開始肢解，一片一片，一點一滴，從果凍狀膠體，化作了冰冷森涼流動著的水。
湛藍色的水液越來越多，且漫過了小蝶的腳下，小蝶看到了玄武空間中那個主人幾次拿不到手的寶貝，輕飄飄地朝著它飛了過來。
泛著金光的西洋懷表外觀的寶物，上頭雕刻著複雜古典的花紋，初看過去並不能讓人一眼發覺這是個什麼玩意。伸手抓住了這物什，關於這東西的信息便自動湧入了小蝶的大腦中。「居然，是這樣……」